台拉斯脱路。
程千帆与彭与鸥秘密会面。
他向彭与鸥汇报了国府正在准备成立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之事。
“形势很被动啊。”彭与鸥表情严肃说道。
成立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要求特工人员、帮派人士、爱国青年上战场,原因只有一个,中国军队形势被动,兵力损耗极大。
程千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此番淞沪抗战,战况惨烈。
战场犹如绞肉机,特别是对于中国军队来说,更是如此。
双方源源不断的增兵上海,但是,中日两国的战争动员力量、军力运输之巨大差距,在此刻显露无疑。
就拿刚刚抵达淞沪战场的桂军第21集团军为例。
事实上,七月份的时候,桂军第21集团军就从广西老家整军出发。
全军上下全靠徒步,所有辎重均由士兵和民夫肩挑手扛,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赴全州。
随后在全州渡河,来到湖南衡阳。
然后从衡阳经粤汉铁路北上,马不停蹄的抵达武汉。
再从武昌乘船渡过长江。
再从平汉铁路北上。
再转津浦铁路抵达南京。
再从南京乘坐京沪火车赶往上海。
然后在途中又遭遇日本轰炸机袭击,死伤较为惨重。
全军只能放弃铁路,趁着夜色躲避日军轰炸机后续轰炸,徒步急行军抵达上海,
战局紧张,根本没有时间休息,这些广西狼兵立刻投入淞沪战场第一线。
整整两个月,从广西出发,绕了大半个中国,几乎是马不停蹄,一路吃尽了苦楚,才抵达战场。
而日本方面呢,无论是从日本本土调兵,还是从华北调兵,亦或是从朝鲜、伪满洲、宝岛调兵,乘坐军舰,最多两三天,日军便抵达淞沪前线。
现实情况即是如此:
中国军队源源不断的、长途跋涉的抵达战场,然后这些疲惫之师又迅速消耗在日军的强大火力之下。
对于此种情况,上海报界既悲痛又骄傲:
几十万大军,有精锐的中央军,也有分属不同派系的桂军、粤军、川军、湘军,还有北方的西北军、东北军。
内战时,这些军队互有恩怨,但外敌面前,均捐弃前嫌、团结抗战。
明知道最终是奔向死亡,但这些坚毅的战士们毫不犹豫,依然源源不断、前仆后继。
不是为了什么别的,只为打一场扬眉吐气,保家卫国的国战。
……
“组织上也已经决定,我党将组织一支以工人同志为主的精干力量加入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投入前线抗战。”彭与鸥说道。
说到这里,彭与鸥看着程千帆,叹口气说,“还要感谢你上次支援的那批物资,不然很多同志连枪都没有摸过。”
此前法租界‘抢运’物资,我党安排码头工人参与,暗中藏运了一批布匹、医药,以及少量的长短枪支、弹药。
组织上秘密安排相关同志们利用这批枪支弹药进行军事训练。
“这可不是我支援的,是同志们想办法搞到的。”程千帆笑着说。
听闻组织上也派员参战,他的内心是既担心又骄傲。
这可以说是我党在极为艰难情况下,义无反顾的抽调优秀同志投入到血与火的抗战前线,共赴国难。
……
“需要我做什么?”程千帆立刻问道。
“虽然是国红合作,共同抵御外敌,但是,国民党反动派是不会放弃任何消灭我们的机会的。”彭与鸥表情严肃说道,“我们的同志可以义无反顾的牺牲在抗日战场,但是,绝对不能死于阴谋魍魉。”
“明白了。”程千帆点点头,“我会暗中关注此事的。”
不是我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国民党反动派种种劣迹在先。
四一二,便是对革命之最大的背叛伊始!
……
“还有一件事。”彭与鸥说道,他看着程千帆,“你有注意到租界现在的情况吗?”
“彭书记说的是大批难免涌入租界躲避战火?”程千帆问道。
“是的。”彭与鸥点点头,“近日,根据总部指示,江苏省委和上海市委召开了会议,研究部署新形势下的抗战工作、要求。”
“组织上认为,领导群众的日常反日斗争,不仅仅限于投入到一线的直接抗战,还应密切联系到群众生活问题。”
“生活问题?”程千帆若有所思。
“没错。”彭玉佩说道,“随着华界战事惨烈,日军枉顾国际公约,大肆炮轰平民区,大量华界市民拖家带口仓皇逃入租界,这些逃难的群众身无钱财、更无遮蔽落脚之处,生活困顿,更有部分群众遭此大难,生了病,情况更加糟糕。”
停顿了一下,彭与鸥的眼中写满了悲伤,说道,“同志们做了调查,近些日子,每天饿死、病死的群众有十余人,甚至数十人之多。”
“这个情况我也注意到了。”程千帆表情亦是哀伤,“中央区的收尸队,早上刚收敛了几具尸体。”
“前几天,我们的一个同志牺牲了。”彭与鸥表情沉痛说道。
“是敌人干的?”程千帆大惊,问道。
彭与鸥摇摇头,“这位同志是一位老同志,忠于党,忠于人民,他曾经被捕入狱,经受了敌人的严刑拷打,落下了严重的病根。”
“这名同志身体一直很糟糕,生活艰难,大批难民涌入租界,他毫不犹豫的打开家门,收容了几户群众,还瞒着大家将自己的医药钱拿出来买米熬粥给大家果脯,最终病情恶化……”
程千帆沉默了。
这就是我们的同志啊,哪怕是自己病困不堪,依然想着人民!
甚至宁愿牺牲自己!
……
“组织上有什么安排?”沉默半响,程千帆问道。
“组织上计划组织一次募捐,以八办的名义公开举办,呼吁爱国市民、群众、商人捐出钱物,帮助生活困顿的避难群众。”彭与鸥说道。
不是我党不直接慷慨解囊解决此事,实际上一些同志早就毫不犹豫的伸出援助之手了,但是,实在是杯水车薪,因为一些同志的生活甚至比避难的群众还要困难。
“我会联系法租界方面,予以便利、配合。”程千帆说道。
“要注意安全。”彭与鸥提醒说。
小程巡长的名声可不怎么好,要是程千帆摇身一变成了菩萨心肠的大善人,这实在是可疑。
“我会小心谨慎,寻找一个稳妥的方案的。”程千帆说道。
彭与鸥点点头,‘火苗’虽然年轻,却是老特工,这方面的经验比他还要足。
“关于生病的群众,我建议组织上可疑联系一下麦兰区的济民医院。”程千帆说道,“济民医院的老板是薛之间先生,他必然乐于为难民群众提供一些帮助。”
彭与鸥点点头,对于这位薛之间老先生以及济民医院,他也是素有耳闻:
济民医院是平价医院,医院有数个窗口专门向贫苦人家开放,只收取廉价药费,不收取诊费,可谓是活人无数。
薛老先生更是同盟会老会员,第一次国红合作期间,对我党就比较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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