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开车的林意晚虽说讨厌烟味,但一个是尊敬的爷爷,一个是深爱的丈夫,她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秦未央犹记的自己爷爷活着的时候,曾说过林老爷子当兵之时,是个骁勇善战的机枪手,人狠人狂不惜命,当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敌人的时候,他能瞬间从一个人,变成一个魔。
说有一次阻击战,对抗十倍敌人,机枪口都烧红烧炸,弹壳都堆了一人高,林老爷子中了三枪,却仍旧站着,仿佛神魔,狰狞咆哮,紧握机枪。
一人打退了敌人五次冲锋。
那视线中,尸体堆积,血流成河。
所谓盖世英雄,应就是如此气概吧。
而老爷子肺部的伤,就是那时留下的。
烟抽到一半,林老爷子看向秦未央,道:“这些年,参加了几次西北边战?”
“很多次。”
秦未央道。
“昆仑圣祠去过没有?”
林老爷子又问道。
秦未央点头,“去过,还上过香,磕过头,那是忠魂长眠地,也是西北不朽之地。”
“说得对,不过现在很多年轻人,就知道玩乐,根本不清楚如今的和平,是拿多少命换来的,好在你懂了,以后意晚跟着你,我就放心了。”
林老爷子道。
秦未央笑笑。
两人接着聊,从西北几次大战,到五色军旗,再到昆仑令,甚至谈到了万里疆主西北王,与神秘的玉龙大司马。
身为曾经冲锋陷阵的猛士,林老爷子自是崇拜英雄,说那位玉龙大司马当真绝世将帅,若此生有幸见一面,真是死而无憾了。
秦未央一时干笑,真不知某日自己身份泄露,老爷子该是什么表情?
与此同时,他虽坐在车中,却感知无限放大。
以宝马车为中心,秦未央清晰探查到了一道道隐藏的杀机,几个,十几个,几十个,上百个……
长孙瑾瑜待他真是不薄。
派了这么多人一路跟踪。
用心良苦啊。
“听说龙州刺史来临川了?”
林老爷子问道。
秦未央点头,“来了。”
下一刻林老爷子冷哼一声,面色一变,道:“当年听说昆仑军支援汉中,途径龙州府,需要补给,这孙子竟给了腐肉陈米烂菜!真乃人渣!若我当时手里有枪,定要崩了这孙子!”
“……爷爷冷静,别动火气,伤肝。”
秦未央劝道。
“哼!几十万儿郎,拿命换来的五色军旗,一个刺史有什么资格玷污!这是昆仑军最大的耻辱,没在战场被打败,反倒是被自己人恶心了!”
林老爷子越说,越怒。
昆仑军流淌的血液,仿佛此刻在他骨子里觉醒,秦未央相信若是给对方一把枪,还真能战场杀敌,再行当年万夫不当之勇。
至于长孙瑾瑜的恶心,确实如此。
不过,今夜之后。
一切恩怨就要终结了。
昆仑军,五色旗,不可辱!
从第一代,到第三代,英豪无数,忠魂荡尽地狱,不只是长孙瑾瑜没资格侮辱,就是朝堂之上,也没任何人,有资格侮辱!
随后林家众人去了一家私房菜馆。
虽说门牌小,但花费却真不小。
毕竟,这家菜馆有百年历史,掌勺的乃是御厨后人,每天也只招待一桌,林翰顶着林家才子的头衔,自然不屑带着一股铜臭味的星级酒店。
反倒是对这种古色古香的菜馆,极为中意。
再加林翰一家最近资产暴涨,即便这一桌五万块,也眼皮不眨一下。
餐厅的很宽阔,还有假山喷泉,以及一些简单的娱乐设施,众人进入之后,便自行冲茶聊天,一时热闹的很,毕竟即便有些隔阂,也是许久不见的亲人。
林老爷子虽说常住晋城,但平日里都在山间老房内居住,并不在市区,所以对几个孩子的状况,也不是很了解。
现在聚在一起,自是要挨个询问一番。
林芳容与萧林也已经赶了过来。
就只差老二林浩家的长子。
秦未央坐在一边,负责沏茶倒茶,杨欣然没来,他与林意晚就算最小的,这伺候长辈的活儿,也便落在了两人身上。
虽说权倾朝野,但此刻秦未央却不见得半分恼火。
毕竟,现场有林老爷子。
于他心中,天下第一宝,就是这些硕果仅存的第一代昆仑军了。
他虽说身披玉龙大司马朝服,但站在这第一代昆仑军英雄的面前,却总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是仰慕,是尊敬。
也是当年第一次进入昆仑圣祠时,目视那百米英雄碑后,铭刻在心神中的震撼。
岁月从不败英豪。
两鬓斑白,气概犹存。
午餐开始后,一众人围聚,菜上来色香味俱全,都吃的惊叹连连,林翰孙妙月两口子自是感觉很有面子,在林家的地位终于开始拔升。
这心中摊牌,毁掉婚约的决心,也更强烈了。
殊不知,带给两人荣华富贵的,正是两人想要休掉的人。
吃完之后,略作休息,欣赏了与一段戏曲表演,便就返回了林翰家。
今晚大年夜,准备就在这举办家宴。
资产暴涨之后,里面的一些摆设早就替换,如今进入顿感富丽堂皇,让林浩林海山忍不住频频夸赞,百万的波斯地毯,几十万的吊灯,高端红木家具,极品玉雕摆设……
一切无不充斥着财大气粗。
林翰夫妇听着赞叹,不免喜形于色。
但林老爷子却微微叹了一口气,原本感觉,几个孩子之中,也就林翰还算活得洒脱,活的干净,这次来却发现,三儿也变了。
至于那最后进入的秦未央,自然也是愣了下。
真不晓得,自己是帮了林翰一家,还是害了林翰一家。
千金易得,德行难修。
怕是有了万贯家财之后,想让林翰再做君子,难了,日后怕是也要纸醉金迷,生活越加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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