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几日在门中声名鹊起的孙程。
长生教上下谁不知道这位孙师弟得了一番大造化,攀上了麻衣祖师座下那位神秘的阳髓,手里面大把丹药等着出手,如今算是发迹了。
门内哪个通神境界修士能有这样的机遇?
姚宁尔与孙程原本都是马齐名下弟子,算是“师兄弟”,虽然长生教这种魔门内部师兄弟之间关系都比较扭曲,到底还有几分香火情分在。
孙程见了这位师兄脸上也都是笑嘻嘻的。
“姚师兄,独孤师兄,咱这边见过。”
他说着行了一礼,然后接着说道:“看独孤师兄这个气象,定鼎枢机就在眼前,咱这边多占些便宜,赶紧叫两声师兄,不然过个几日就变成独孤师叔了。”
独孤柔只是微笑,眉眼之中满目阴柔。
“老姚,你没听出来这是孙师弟攀上了那位阳长老,今非昔比,特别来消遣咱们呀。”
“说的呢,孙师弟不是那样的人。”
姚宁尔歪着嘴笑道:“你刚才看见这小子举起来了?”
“没有,没有。”
孙程这边说道:“我刚才就是眼花了。”
独孤柔脸上依旧是那副阴恻恻的笑容,而姚宁尔则是皱着眉头说道。
“看不清就看不清。”
“师兄,这些人是不是都淘汰走了。”
孙程这边向着姚宁尔问道。
“不错,怎么,孙师弟你这边还有别的安排?”
“没什么,就是灵毓殿那边缺人手,阳先生吩咐,说这次如果有新弟子被淘汰,让我也别挑挑拣拣,都带去他那里听用。”
孙程说着指了指还在下面跪着的吕峥。
“两位师兄,您这边若是完事,小弟我这就带他们走人。”
整个会场内一片寂静。
虽然孙程说话的声音不大,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次考校之中所有淘汰的弟子都会被他带走,去灵毓殿听用。
新入门弟子中的大部分虽然不清楚灵毓殿到底是什么所在,也不知道阳髓二字意味着什么,可他们都从当下的气氛之中察觉出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或许跟着这位孙师叔去灵毓殿当个杂役,也比在这里按部就班的受折磨强上许多。
那些本来被刷下去的弟子想要欢呼雀跃,然而在姚宁尔与独孤柔两人狠辣的目光之下却不敢有再多动作。
费尽心思留下来的弟子们还在窃窃私语,只是有些内容他们憋在心里,不好直接说出口来。
姚宁尔与独孤柔两人也是回以沉默。
“既然是那位要人用,孙师弟你也该寻些得用的,要他们这些货色干什么?”
姚宁尔接着笑道:“不过是些不成才的东西……”
下面这些弟子都对他怒目而视。
“师兄说的是,但是他们到底能进咱们门墙,比废物还是要强些的。”
孙程心里却是对眼前的两人骂个不停。
阳髓要用人,你们放手就完事了,跟我在这叨咕叨什么呢?
“这些不过关的,阳长老都要?”
独孤柔又问了一句。
苏彻如今在长生教内的地位非常特殊。
按照麻衣魔君的说法,阳髓是他的侍从,也就是个仆人。
说是仆人,但是一切都要比照画骨与金玉奴两位步虚高人的待遇。
这在长生教内原本的教规体系之内,根本就没有位置。
为了找补,画骨给阳髓安排了一个供奉长老的头衔。
这个位置虽然不如八脉首座这种长生教内实际的当家人,但也代表了对一位步虚高人的尊敬。
这位置原本就是长生教留给那些并非本门出身,但是本身足够能打的外来户的。
如果是普通的供奉也就算了,问题在于,不管是画骨还是金玉奴,谁都清楚,阳髓来历实在是太过特殊绝对不能当成普通的外来户看待。
一切都要等三个月后麻衣魔君出关,到时候是什么待遇,才能尘埃落定。
独孤柔作为花子流一脉内颇为“耀眼”的人物,对于阳髓其人了解的更多一些。
他知道这位阳长老在丹道上的造诣,幽锁五龙丹,门内早已经是多年不曾得见,更是他这样通神境界迈向还丹的关键一步。
两边如今正在接洽一桩大买卖,居中的就是文胖子和眼前的孙程。
若是做成,那三枚幽锁五龙丹之中的一颗就是他独孤柔的。
他握紧了拳头,看着孙程问道。
“也包括这小子吗?”
孙程看了一眼地上的吕峥。
膝盖应该是废了,周身都是血污,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话语,顽石一样横在地上,一双眼睛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大鼎。
这小子……
“所以就看两位师兄的意思,您二位要是不收这个废物,就由小弟带走。若是他继续留在门中,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姚宁尔皱紧眉头。
他摸不清楚孙程的意思。
难为这个吕峥,是因为自己收了独孤柔的好处。
这可不意味着姚宁尔要顺着花子流一脉的意思办事。把这小子刷下去,他已经算是对独孤柔有了交代。
孙程这个时候闹这一出,到底是灵毓殿真的缺人用,还是要借着这个小子唱反调?
姚宁尔真的猜不出来。
“这小子刚才一身妖异,那力道莫名其妙的,还是留下来好好查验一番。”
独孤柔看着孙程的脸说道。
妖异就对了,不然阳髓也不会点名让我把他带回去。
“这小子连大鼎也没有举起来,有什么妖异的,刚才不是我看错了吗?”
孙程脸上依旧是笑容。
“独孤师兄,你总不会说我姚师兄一碗水端不平,刻意对付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吧?”
他妈的有老子什么事?
姚宁尔暗骂一声,不过他也是有名的疯狗,当即骂道。
“老孙,你他娘的讲谁端不平呢?你攀上了高枝,就要踩自己兄弟?”
“我的好师哥,我就是说笑说笑。”
孙程笑着说道:“主要是那边着急缺人,刚炼了点毒丹等着人试药。那位阳先生说了,我找不到人来,就让我自己吃。两位师兄可怜可怜小弟。”
“我阻你干什么?”
姚宁尔话锋一转:“赶紧把他们带走,若是人不够,再来我这里找。我就是一碗水端不平,总要给你老弟洒些水喝。”
“就是。”
孙程笑着看向另外一边的独孤柔道:“咱们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哩,我的哥。”
独孤柔脸上也回以笑容。
“既然是阳先生有用,孙师弟就自便吧。”
“好说。”
孙程这边一拱手,向着周围看热闹的子弟喊了一声。
“愣着干什么,把这小子抬起来,咱们一道去灵毓殿去。”
那些被刷下来的弟子一起应了一声,当即有两人拖起在地上依旧喃喃自语的吕峥,跟着孙程大摇大摆的走了。
姚宁尔皱紧眉头向着旁边的独孤柔问道。
“你听见刚才那个姓吕的念叨什么?”
独孤柔的脸上一片平静。
“他说,再来。”
姚宁尔恶狠狠地向着旁边啐了一口。
“那就等他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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