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万岁、王国万岁……”类似的呼喊声中,十几名身负轻伤的老兵带着一群身上包扎过的伤员,还有数量更多梗着杂色武器的武装市民,几乎是从反向冲上城墙而来,涌向这些帝国传承骑士。
然而,阿谢特的却是有些悲伤的闭上眼睛,似乎是不忍见到这些英勇的军民,遭到这些整好以暇的帝国骑士,宛如切瓜斩菜一般的杀戮景象。但下一刻随着他身边响起的呼喊,让他再度睁开眼睛。
那些重装板甲的帝国骑士,却是在有些狼狈和仓促的退下城墙,似乎正欲逃回到西帝国军的阵容中去。虽然,阿谢特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依旧不妨碍他乘势与之汇合,并夺回了城墙缺口。
然而,他甚至还有余力亲自操纵一架,幸存下来的大号十字弩,对着退下城墙去的帝国骑士们猛然射出,正中其中一人的后背。虽然,因为重甲的防护并未造成致命伤害,却成功将其击落在墙下。
而此时此刻的西帝国军主将,也是两西西里军区的骑兵长官(野战部队总长),下西西里的庞普公爵;罗马元老院第三阶资深元老“尊贵者”普布利乌斯;则是陷入了不可名状的惊惧和恐慌当中。
他虽然并非出自帝国的皇室成员,或是拉丁大公那样的重要支系;但也是位列帝国最上层的权贵和豪门之列。他的家族甚至可以上溯到,古罗马共和国时代的“迦太基毁灭者”,小西庇阿的后裔。
虽然历经了古典帝国的分裂,以及蛮族入侵导致的家园毁灭,但依旧有一部份的亲族逃了出来,来到了东方重建的七丘之城——君士坦丁堡。并继续以保卢斯家族之名,效力于东罗马的凯撒麾下。
尤其是到了“保加尔屠夫”君士坦丁五世的时代,当代的家主大保卢斯,追随麾下东征西讨于色雷斯、安纳托利亚和美索不达米亚,建立功勋无数;也因此被委以独当一面的副统帅之任转战东方。
直到遇上了那位来自赛里斯的伟大征服者,毁灭了阿拔斯王朝的大夏始祖;帝国这才重新转变了战略,将目标重新放回了欧罗巴本土的西罗马故地,而由此诞生了十字军西征的前身——光复运动。
在君士坦丁五世皇帝的继任者,“可萨人”利奥四世的麾下;一度被闲投散置的保卢斯家族之子,小保卢斯也因此遇到西帝国皇室的始祖,被任命为海上军区长官的西维尔,开启了漫长追随之路。
因为不满利奥四世身后指定的继承人和摄政太后,具有赛里斯血统的缘故;去世前已是西部边疆军区统帅西维尔之孙,西维尔三世在一众军功新贵/边区将领的拥立之下,于罗马涂油祝圣自立为王。
开启了从拉文纳总督大区/边疆军区,到西帝国/正统帝国的历史进程;而作为当初的铁杆支持者,并在后来的一系列艰苦卓绝的讨伐战争中,数度挫败了君堡平叛的大军,最终获得事实上的自立。
保卢斯家族也因此成为了,与国同休的初代西帝国权门勋贵之一。当然了,西帝国在建立之初,还是个典型的军人政权,为了集中力量对抗来自君堡的讨伐;通过各种政治权谋和交换妥协的手段。
在很短的时间内,整合了位于阿尔卑斯山以南,意大利半岛上的伦巴第人、西哥特人、汪达尔人甚至是萨拉森人在内的诸多零散势力;又以正统帝国之名,赦免和笼络法兰克王国故地的残余部族。
又费了不菲的代价和承诺,从多瑙河流域的阿瓦尔人游牧部落,和北方阿勒曼尼亚的日耳曼人,谋取到更多外援和雇佣兵;这才成功抵挡住了君堡,倾国之力发动的灭亡之战,坚持到天球之变。
而后,在天球之变带来的异变浪潮,和神秘涌现的混乱当中;东西帝国分别重建秩序和恢复统治的同时,也不得不向重新崛起的地方势力,割舍更多的权利和政治资源,也造就了西帝国现有格局。
诸如帝国北方林立的诸侯国度,在前代皇室权威衰弱的时候,甚至可以自作主张组成干涉军出兵国外;而皇室亲王出身的边疆军区指挥官,甚至与之暗中勾结,变相排斥和搁置来自罗马城的诏命。
而南方诸多小城邦和自治城市,也在大体效忠皇室的同时,各有不同的利益诉求;就连身为皇室起源地拉丁岛的留守分支,拉丁公国之主也是另有图谋和打算;前代奥古斯特却猝死在女人肚皮上。
故而,身为帝国顶级封臣/大贵族的保卢斯家主,在下西西里公国拥有大片采邑、城堡的庞普公爵;普布利乌斯虽没拉丁大公那样,拥有领地内的高度自治权和司法裁断权,但也是煊赫一方的门第。
因此,除了庞普公爵名下的十多位高级封臣,数十位的中级附庸,以及数以百计低级爵士、骑士,依照封地人口财赋,所能够提供的兵员之外;保卢斯家族还有余力供养一支标准的巴莫勒骑士团。
甚至在第二次天球之变,神秘复苏的浪潮涌现之后;重新搜罗和笼络到,至少上百名血脉觉醒的传承骑士/大骑士。就像是骑士道之国——圣王国,为这些历代觉醒的骑士传承,所设立的专门标准。
现今的巴莫勒骑士团内,拥有初次觉醒的大骑士/传承骑士三十七人,二次觉醒的荣耀骑士十五人;还有部分觉醒或是具备觉醒征兆的骑士血裔六十多人,而这也是他冒险出兵的最大底牌和依仗。
在这些能够身具厚重防护的连身板甲,操持各色长兵重器而健步如飞的大骑士面前;就算是传统的帝国军团步兵,或是外族辅助投射、骑兵大队,乃至伦巴第式重骑兵,诺曼重步兵,也难挫其锋。
反而会被爆发血脉力量的成群大骑士,左冲右突的撕裂、分割开来;或又是被拉开距离之后,不断的骚扰、牵制和冷不防的突击;造成大量杀伤之后又突围扬长而去,最终将疲敝不堪的时期拖垮。
如果再加上见习骑士、骑马侍从和辅助骑兵,足以决胜一时。而且除被希腊火或蝎子弩、射石炮等重型器械,正好击中要害;否则很难对这些重装防护的传承骑士,造成致命的伤害或是予以重创。
或者说,按照古代战争中的记录和传统,在战场中能够有效对抗大骑士的,也唯有站在不同阵营的大骑士;只要能够牵制住其中一部分,那剩下的数量差别,就完全可以依靠兵力和器械来弥补之。
因此,普布利乌斯这次避实就虚,贴着海岸线渡海远来;就是为了避免正面对上,拉丁大岛上的西兰王国军主力;那里不但有那位号称地上圣者的骑士王,还汇聚了他麾下众多王国骑士、超凡者。
因此,这一次他以军区总长/骑兵长官身份调集了,驻守上西西里行省的第二十三‘卡普亚’军团、第二十五‘阿普里亚’军团,下西西里公国的巴莫勒骑士团;还有六支地方辅助军和五个民团,
事实上,他也并非第一次领军的生手,年轻时就已征战在直面永世帝国的东方防线,乃至在爱琴海的破碎地形,星罗棋布岛屿间,往复争夺诸多据点和堡垒,也成功突袭过永世帝国的北非殖民地。
普布利乌斯也没有奢望过,能够在正面的决战之中,仅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就能够挫败或是击退那位率领大军跨海而来,依靠一己之力转战建国的骑士王;而只是希望能封锁和截断海路运输补给线。
这样,就算对方有再多的超凡之能,麾下又是如何的精兵勇将如云,也没有办法承受缺衣少食的后果;而为后续的帝国反攻计划,乃至逼迫其就此停战撤军的外交交涉,创造有利的契机和先手……
但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原本长期被拉丁公国军队占领,并轻松蹂躏和搜刮的科西嘉大岛,这一次却让他遇到意想不到的坚决抵抗;有限的港区范围,让善于攻坚的‘阿普里亚’军团无法全力展开。
而善于野战筑垒和包围作战的‘卡普亚’军团,也未能得到发挥特长的机会。仅仅靠城内的一小部分王国军,以及那些杂七杂八的地方民团、武装市民;就在一次次的岌岌可危中,将其拒之城下。
尤其是那些王国军配备的火枪和投弹,虽然整体的数量不多,但是配合布置在城墙上的老式十字弩和弹射器;却总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轻易击穿军团士兵的弧面大盾和环片甲,炸开人群密集处。
也迫使普布利乌斯,在不断胶着的战局和伤亡下;不得不派出了骑士团的中坚力量。但哪怕是暂时放弃了最擅长的策马冲锋陷阵,改为步行作战的大骑士,显然也不是这些疲敝守军,可以阻挡的。
直到,来自后方海边的山呼海啸声,十分刺耳的压倒了前方战场的喧嚣;也成功转移了普布利乌斯关注力。那是被困在港区内来不及拔锚起航,进行闪避和逃遁的运输船只,在爆炸和燃烧的动静。
宛如小型天罚一般的燃烧火雨,在不断的坠入港区外围,又在密密麻麻停泊和靠岸的船只间,爆炸轰鸣着腾燃其一团又一团的烈焰和黑烟滚滚;点燃了船上帆缆、船桨和尚未装卸的器械辎重同时。
也烧得船上待命的水手和士兵,如蝼蚁般自各处惨叫惊呼的奔逃而出,又跌坠如雨在海水中。甚至在一艘装载着希腊火原料的梭型大货船,引燃爆炸成漫天火云;却又像有生命一般的腾燃向岸边。
瞬间蓬勃而至的大片火团,就顺势吞噬了聚集在岸边,试图救火的辅助部队,以及堆积在栈桥、港市之间的物资、营帐和建筑;将更多的人变成哀呼、惨叫,挣扎蠕动来不及跳海就被倒地的火点。
如此惨烈的一幕,虽然尚未波及到正在围攻城市的帝国军团主力,但也让身为主帅的普布利乌斯浑身发麻,手脚冰凉的嘶声喊道:“吹响警号,小心来自海上的突袭。不知名的敌人已至战场……”
下一刻,就像是响应着他的话语一般,港区方向再度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和轰鸣。整整数艘并联停靠在一起,对着城头提供投射支援的帆桨战船,突然间就被冲天而降的巨大事物,拦腰砸断崩碎。
瞬间就四分五裂的翘挺、迸裂而起,掀飞了聚集船上操作的诸多人员和海战器械,又随之沉入了浑浊翻卷的海水浅滩之中;就在沉船的旋涡还未消散之际,附近更多的帆桨战船,也随之遭到了袭击。
在船板脆裂、龙骨摧折声中,这些大小不一的帆桨战船,相继遭到了水下某种力量的拉扯、拖曳和轰击,顿时沉浮在了大片的涡流和滚泡中……(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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