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我疑惑道:“你见过我?何时见过?”
峯寻真笑道:“您与我曾是同窗。”
同窗?小学部还是太学部?我盯着她那张明媚灿烂的脸许久,但怎么也没有印象。
见我想不起来,她倒也不在乎,仿若自嘲又故作潇洒地笑了笑,便唤人为我净手。
有人为我擦手时,她道:“贵人多忘事,您想不起来也正常。我只在太学部待不到半年便退学,此后在家中接受教导,见不得外人。还记得我的人可谓凤毛麟角。”
我暗自思忖片刻,她说半年退学,我便有了印象:“我想起来了,你的律法学得极好。是把周家一众告上官府,帮助先生的弟弟夺回家产那位。”
她略微诧异,随即淡淡一笑:“不错,世女好记性。这件事我都快不记得了,您竟还记得。”
她当初只有十五岁,竟能在官商勾结、有层层庇护伞的台阁司里舌辩群英,帮助教授文理的先生的鳏夫弟弟夺回了被侵占的家产。要知道,那位先生也是满腹经纶、才华横溢,但面对世间不平事都无力回天,而她的一个十五岁学生竟然能做到,简直后生可畏。
我虽没有去现场看,但当时也听闻了此事,震诧不已,但一直到她退学,我也没有和她说过话。
没想到,竟然来了这种地方做了掌柜。
她遣散众人,只与我二人在雅间中,刚一落座,她便道:“世女有何喜好?且都与我说说。”
我一怔,喜好?这是要跟我叙旧?
也好,谈论两句,拉进下感情,我好跟她提出我的请求。
我缓慢道:“以前经常打牌,最近很喜欢钓鱼,你呢?”
她怔住了,忽得又反应过来,发出一阵清脆似银铃般动人的笑声。
“小女说的喜好是床上喜好,世女想哪去了?”
“……”
“您既然踏进了奉欢宫,哪有下面还空着的道理。我们奉欢宫伺候女人的本事冠绝京城,您不尝尝怎么行?且与我说说,我为您找几个好生伺候着。”
“……”我艰难道:“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不是为了……嫖娼。”
“哦?”她眨眨眼,笑道:“世女所为何事?”
我从袖中拿出药材:“我是来咨询这其中一味药的名称与用途。”
她瞬间没了兴趣,直接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道:“世女,你莫不是读书读糊涂了?治病救人,寻药问诊,不去找大夫,来我奉欢宫做甚?”
我道:“此药古怪离奇,寻常大夫难以辩识。听闻奉欢宫主人见多识广,特来求教。”
她道:“奉欢宫只接待寻欢的恩客,不接待问药的病人。”
我将药材摊开,展于她面前,道:“宫主莫急着赶客。你若能为我解答出这味药的来历,你想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你想要什么,我也能给你。”
她抬眼看了一下我:“哦?什么都行?”
虽然我肯定是不缺钱,但是她这么一说,搞得我担心她会说出“我要昭侯爵位”之类的胡话,便道:“只要我能给的,都行。”
她爽快地应了,道:“好。不过——”说着她便伸手过来,拈出了一块小小的干皮,笑着盯着我:“其他药材我是不认得的,只认识此物,世女,你问的可是此物?若不是此物,小女可有心无力。”
我心想,果真是术业有专攻,都是懂药物的人,但大夫所知的她丝毫不懂,她所知的大夫又苦思不得解。
我这次总算是找对人了。
一想到要知道此事的真相,我的手脚竟微微有些颤抖。
她见了我的模样,许是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却又将药材放下了,道:“世女,我们奉欢宫有个规矩,不知道您听过没有?”
“来奉欢宫的恩客,皆是直着身子进来,软着身子出去。从一代掌柜开始,就没有在奉欢宫不泄身就走的恩客,这是我们的待客之道。您若是破了这个规矩,传出去,岂不是砸了奉欢宫的招牌?”
能把女子的性高潮堂而皇之、如论家常讲出来,不愧是她。
但我心下了然,这是想让我在这里点小倌上床才肯放我走,只是不知她究竟有何目的?难道是杀猪盘?
我道:“此事又何须真做,你走出这扇门,大可言说我在你奉欢宫泄了十次,只要我不做反驳,旁人也都是信得的。”
她道:“哦?任我们言说?”
我点头。
“您倒是不在乎名声。”
我笑道:“名声?你瞧我是个有名声的人?”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好吧!世女既是不肯,奉欢宫又怎会强人所难。那您我二位,打个小赌如何?若是世女赢了,小女知无不言。若是输了,就在我奉欢宫待上叁天叁夜。”
我道:“你若是想让我在此花钱,直接要钱就是,何苦要我在这里待上叁天叁夜?”
她笑道:“同窗一场,我怎会向世女收钱?!只是想好吃好喝好招待着世女,绝对分文不取。”
我心下困惑,免费的东西总是最贵的,她这样难免不让我觉得别有心思。
不过也无妨,赢下这个赌局就是。我林微雨和人打牌多年,胜率惊人,堪称一代赌神。
我道:“先说来听听,赌什么?”
她挑了挑眉梢,笑道:“您我皆是女人,这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是品男人的手段和挑男人的眼光,今日我们就来赌个简单的,看看谁挑男人的眼光更好一些。”
先不提这个话里有多少个槽点,光是听到“女人最重要的是挑男人的眼光”,我已经快要当场翻出一个大白眼,然后从奉欢楼的螺旋楼梯上反复滚落七八次了。
我如鲠在喉:“大姐,眼光这玩意儿,怎么比较?!”要我把家里的男人拖过来跟你的男人比一比谁更好吗?
她但笑不语,直接起了身,推开雅间的门,对我道:“请随我来。”
她又对外边吩咐了什么,很快外边的人便动作起来,淫秽的声音也渐渐远去了。
我好奇地从雅间走出,却见外边:一众男子皆摘了腰牌,衣服着好,除去手腕脖颈和五官,肌肤分文不露。整齐面对面站作两排,中间留了一个过道。
我一数,此屋男子,竟有六十余人,皆眉目柔情,嘴角微勾,虽形色各异,身形也高高低低不一,但皆是五官端正、保养得当、肤白貌美的男人,真不知奉欢宫究竟从何处找来这么多漂亮的人。
又有人搬来两面长形小榻,并排而放。榻边个各站着一个女子,这二人不仅打扮相同,连模样也长得一模一样。
弧形高楼里的人也叁叁两两都过来,倚在栏边观望,我才发现每间小屋都有里室,到了晚上,他们应该都是进了里室与女人做爱去了。
此刻,甚至还有女子懒洋洋地倚在栏边,身后被男子抱着,下面还在一下一下交合,连腿肉都在颤,真是性交看戏两不误。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峯寻真对众人道:“诸位贵女、恩客见谅,小女实在无意叨扰诸位妙事,只如今昭侯世女和小女有场赌局,烦请各位姐儿做个见证。”
她指着那二位双生子姐妹对我道:“这二位是双生子,一个唤作红瑜,一个唤作红瑾。不仅模样相同,就连女穴之深、之紧也毫无区别。双生子目视彼此,心跳契合之时,触觉也能共享,固能使得同等节奏与技巧,确保此事公正。”
我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她又谈到了女人的下体去,心说峯寻真啊峯寻真,当年为穷苦的底层百姓一战成名的天才少女,如今说话十句不离人的下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她继续道:“小女要与世女对赌这挑男人的眼光,可话又说回来:何为好男人?肤白貌美?不假;性子平顺?不假;忠贞不二?不假;阳物粗大,也不假。可最重要的还是床上的耐肏本事,若是持力不久,未将女子服侍周全便软绵无力,再貌美、平顺、忠贞、粗大,终究不过一介废物。”
“因此,此次比的就是这挑出男人的持久力,世女与小女各挑一位宫人,由红瑜、红瑾同时插入、同时肏弄、用相同的节奏与技巧,看他们能承受几何。若小女所选之人先行缴械投降,则世女赢,反则小女赢。”
“如何?”
迎上她带着笑意的目光,我叹道这比试的方法可真是够淫邪的。
“我拒绝。”
她微动了一下头,似乎没听明白:“什么?”
我道:“我拒绝。峯寻真,你从阁台司堕落至此,何苦再拉上别人?我绝不会与你行这等淫邪之事。药材的事,问别人就是,这天底下的学识,你能知道,也必有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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