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地睁开眼,声音微扬:“他也在?”
“嗯。”
“你怎么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揉着她的太阳穴,注意自己的力劲适当没有引起对方的不悦:“我刚才进酒店的时候看到了张跃明。”
“你知道,张跃明向来都是跟贺辽混在一块的,还跟着贺辽一起去了F省,有他在的地方,几乎都有贺辽的身影。”
盛安微微偏过头,他便懂事地放下了自己的手,从她身后重新绕到她面前来坐下。
白酒的后劲上来,半醺半醒之间,她窝在沙发里,手肘搁在一旁的扶枕上撑着脑袋:“我没注意。”
“嗯……他在大厅里同前台说话,人这么多,你没看到也很正常。”
盛安垂眸,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腿:“他来这里干什么?阜州市的发展一直都稳步提升,换头猪在那里也能安稳的维持下去,不至于跑到南山这里来实地调研吧?”
顾望北轻笑一声,刚毅的眉宇微微展开:“估计是来旅游?现在是周末,贺辽向来都享乐生活,闷在一个地方受不了,碍于他爹的嘱咐也不敢随意跑到国外去玩,只能在国内周边旅游城市。”
她微微一笑:“你说的也是。”
女人垂着脑袋,毛茸茸的一团,比素日里要少了些压迫和强势,看起来多了几分随和宁静。
时间慢慢地流逝,沉默的空间内,她一言不发,顾望北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女人慢悠悠地感叹一句:“就他这样的货色,也配拿来跟我比。”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她如今酒意上来,才这样将自己的心声毫不掩饰地吐露出来。
她能说,顾望北却不能回。
又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再次沉默起来以至于男人甚至能听到窗外风吹树枝天发出的飒飒作响之声。
“我……”
“你回去休息吧。”她仍旧是撑着脑袋,黑眸微眯朝他看过来:“放心,我意识还没有到彻底昏沉的地步。”
他也说不清自己的想法,站起身来,竟莫名有些惆怅和遗憾,但到底还是顺从了她的想法,开门打算离开。
顾望北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差点没让周锦程站不稳身子摔到前面去,好在男人身体素质不错,急急地将手抓紧了墙沿才将身子稳住。
很明显,对方在偷听,身子贴着门,耳朵紧紧地压在上面,才会在男人打开门之时这般不小心地差点摔跤。
周锦程有些心虚,偷听到底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但其实酒店的隔音效果做的好,他也没听到什么话。
男人皱起眉头,已然不跃:“你在偷听?”
“我……”他打死不承认,挺直腰板说的冠冕堂皇:“我只不过是站在外面候着,看安姐有什么需要。”
顾望北偏过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你回去。”
“我、我想进里面看看安姐。”
“她要休息。”
他站在门口,也没退让。
男人皱起眉头:“你想做什么?”
客厅里面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你在跟谁说话。”
他还没出声,周锦程就抢先开口回了过去:“是我!”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眉头紧锁,面容刚毅,双眸如泛着寒光的刀刃似得朝他狠狠地刮了过来:“她喝了酒,需要休息。”
“你管我?我就要进去怎么样?”
周锦程仍旧站在门口,没有挪动脚步,一往无前的同男人对视,决不轻言放弃。
彼此针锋相对之时,气氛凝结成霜,冻住双方逐渐上升的火气。
“周二?”里面的女声又传了过来:“让他进来吧。”
周锦程立马扬起眉尾,骄傲自满:“还不让让?”
没等男人让出来,他便强行地冲了进去,完全没把顾望北当一回事。
套房的设计相同,每一处的位置摆放都跟他的一模一样,他很是熟练,走到客厅里便看到靠在沙发上闭眸沉思的女人。
这会周锦程没了刚才在男人面前的自大骄傲,将身上所有的自傲收起来,小心翼翼地坐到女人对面的沙发上坐好。手脚有些拘束,刚才还在男人面前肆意横行的态度似乎只需看到女人一眼便全然消失,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
周锦程也不是非要进来的。
他不爽,顾望北能扶着她进房,又在心里琢磨着他们会在房里做些什么事情。
一男一女,花前月下,又因着酒精的助力,这些可都说不准。
他看见她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微微一抬,周锦程便明白了女人的想法,立马去给她倒了杯温水。
杯中的温热不断通过手心上传,她端起喝了一口,寂静无声的空间里只存在女人喝水的声音。
又喝了些水,盛安这会儿才逐渐睁开了那双幽暗深邃的黑眸,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海般要将眼前的男人彻底吸进去。
她呵声轻笑:“你还真是……”
男人的眼睛咕噜转了一圈,坐的笔直没有说话。
“长成这样,也真是稀罕。”
她叹了口气,又将目光放在眼前这张俊美的脸蛋上,多一分则阴柔,少一分则肃正。
男人长得恰到其处,脸庞轮廓分明,五官俊朗帅气。
周锦程觉得酒后的安姐似乎回到了那年暑夏时节在S市的模样,很是熟悉,很是随和。
他忍不住想要多靠近两分,又怕挨了她的责骂,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那。
“你找我做什么?”
“……进来看看。”
“看完了吗?”
“……嗯。”
她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出去吧,明天还要早起。”
周锦程又乖乖站了起来走出门去。
打开门,顾望北就站在门口。
这回他没什么好同对方可说的,他不放心他,他也不放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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