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开演前,赵一如看见了辛未然。
她穿着一袭极修身的银色挖肩长裙,腰身起伏、裙摆荡漾,配上叁十年代的电烫卷刘海和浓郁红唇,名伶再世的风情,突破她以往的所有造型,让现场的男男女女都为之一震。
众人都在期待,她会坐在哪里。
是和同样只身前来的老板赵一鹂作伴,还是和戏中的搭档严翀同座?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辛未然既没坐在前排陪伴老板,也没加入侧面的主创座位区,而是径直走向中后排,坐在了绯闻男友孟笃宣的身边。
现场突然安静了,大家都在消化这个消息,赵一如能看到,就连淡漠的孟笃宁小姐脸上,都闪过了瞬间的难以置信。
紧接着便是熄灯、开幕,所有媒体在进入内场时被要求不得打开闪光灯。一切在昏暗中发生,又都留在了昏暗中,似乎她那银光粼粼的裙摆一转,故事便定格在了此刻。
简直完美,赵一如心想。
电影的情节在赵一如看来略显单薄:一个长在深宅的古代庶女,从小接受着母亲不同于常人的教育,长大之后也拥有异于主流的个性。在历经艰辛找到人生出路和幸福之后,她才最终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她的母亲,是穿越来的。
说实话,女主角的演出差强人意,加上白莲花的设定,显得更加乏味。
但有两个细节是亮点:
赵鹤笛扮演的是女主的母亲,一个从现代穿越去古代、被迫做了大户人家姨娘的女人。这个人物还挺复杂——她自己用现代人的心智,应对古人的宅院生活。但是对于女儿,她不敢完全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她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女儿需要一些古人的思维,才能平安生活下去。尤其是在知道自己身患绝症之后,她更加急切地想要安排女儿的归宿,推动了全片所有情节。
这个角色几乎出场就下线,赵一如自己也没反应过来。直到最后,女主母亲的身世揭晓,她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在影片开头,女主母亲这么认命的人,在去世的时候,却显得那么着急、那么不甘。
她还有担心的人。
这位母亲,是赵鹤笛从来不会成为的那种。她很少为赵一如指路,也几乎从不表现出忧虑,除了在为人之道上几近严苛,她基本不干涉女儿的成长,似乎她天然知道,孩子能够过好这一生。
赵一如忍不住瞥了一眼赵鹤笛,后者在座位上纹丝不动,看起来毫无波澜。
但她突然又想到,她和孟笃安过夜的第二天,赵鹤笛表现出的气愤和失望,是20年间从未有过的。
可能自己已经到了容易行差踏错的年纪,一贯淡然的母亲也忍不住担心了吧。
说起淡然,赵一如印象更深刻的是辛未然扮演的、穿越前的女主母亲。
这个角色出场的时间比赵鹤笛的角色更短,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她惊艳全场——倒不是说有多漂亮,论美貌,很多人可能会觉得辛未然不如女主。
穿越前的女主母亲,是一个性情直率的文艺女青年,她不疯不闹,是个有头脑的理性女子,但是对于暗生情愫的学长,却因为对方出身优越而执意拒绝,上演了一出短暂的现代版《傲慢与偏见》。直到危难关头,学长舍身相助,她才认识到自己的错判,对学长萌生爱意。
但是这个危难关头,就是她穿越的时光之门。
委身为妾的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未能完成的告白,这份遗憾让她在新的世界里无法去爱,但也不舍放弃自己,所以用记忆编织了一个结界,处在结界之中的她,眼中永远是灰暗的淡然。
辛未然把这个角色诠释的极好。片中有这么一幕——她知道自己是老爷的玩物,也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但是春天到了,她还是坐在自己狭窄的院落里,想起了自己和学长的最后一面,眼里映着院中桃花的粉晕,却看不到光泽;神色淡漠,嘴角却又噙着似有似无的浅笑。
她把一个始终活在美好记忆中、却又不得不面对绝望现实的女人,演得技惊四座,仿佛这就是她自己的故事。
相比之下,整部片子的故事之单薄,配不上她的表演。
“你真是个好伯乐”,首映后的酒会上,赵一如对孟笃安说。她现在已经完全不被“孟笃安引荐选美冠军”所困扰了,相反,她很骄傲自己结识了如此慧眼的男人。
“现在还说不好”,孟笃安向一旁撇了撇嘴,那边的辛未然和孟笃宣正在和媒体寒暄,“这一行比的是长久”。
赵一如一时竟不知道他说的是辛未然,还是赵鹤笛。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部电影里,她们都表现出远胜主演的才华——一个初露头角熠熠生辉,一个从岁月深渊中发出星火。
赵一如正想着,四太又出现在了她和孟笃安面前。
“笃安,谢谢你帮一鹂挑了小辛,这姑娘未来不可限量”。
孟笃安点头,没有说话。
“不过…”,四太话锋一转,“我最关心的,还是咱们自家人的事情”,她瞥了一眼赵一如,压低声音,“赵家和你终究是有缘,这回总该定下来了吧”。
终究?这回?
意思是,还有过上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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