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仙俄醒来已有多日,她被困在院子里不能出去,每日饭食都有丫鬟送来,主人家定是有所交代,小丫头嘴巴紧得很,不跟她讲一句话,没有一丝套话的机会。
她观院落雅致,用物不凡,知道自己又是被哪位“贵人”所囚,不禁哀叹自己命运多舛,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除了她与送饭的丫鬟,隔叁两日便会有一个女子前来为她看伤,那女子倒是话多,可惜太过精明,反而叁两句就套了她的话,孟仙俄不知是敌是友,索性也学那小丫鬟,紧紧闭嘴。
白杜见孟仙俄嘴角紧抿,觉得十分有趣,于筝是个武痴,与她讲玩笑连个白眼都换不来,孟仙俄虽不言语,面上表情多变,逗弄起来有意思得多。
“你当日到底是做了什么,将自己熏成黑炭?”白杜为孟仙俄看伤,那伤口似是火药所伤,但她想不明白,叁皇子的一个外宅,怎么会弄出火药。
如前几日一样,孟仙俄并未回答,白杜摇摇头,心想只有等公主亲自来问了。
那日程玉见过孟仙俄,神色有异,未等她们多问,就告知了孟仙俄的身份。白杜脑子转的快,将事情猜个差不离,于筝是无所谓,孟锦臣与叁皇子有关系又如何,她只听程玉的,反应最大的当属于笙,他担心程玉知晓隐情,会再对孟锦臣有什么心思,毕竟也是少年夫妻。
程玉这些日子都在书院忙活,像是忘了孟仙俄这个人,年纪小些的童子们都交给请来的先生负责,而谢元清这边的女子大多时候都在独自读书,程玉请来了两名庆国有名的先生,一位终身未嫁在山中隐居,另一位中年丧夫,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在家学教书。两名先生年过半百,不远千里来到帝京,程玉感激不尽,然而受女子身份所限,先生们无法踏入权力中心,对局势不够敏感,因而把握不准来年形势。
都说十年寒窗,此言不假,可总有些权贵能够抄些近路,科举舞弊的胆子并非人人都有,但寻些大儒推测命题却是可以做的,也是世家大族一惯做的。
程玉并非什么只认寒窗苦读的正人君子,女子本就处于劣势,再因清高扔了许多便利法子,岂不是裹足不前,无论如何钻营,先爬上去混出名堂,自上而下去做事情远比反过来容易的多。
她懂的道理,太傅又怎会不懂,整个帝京对她严防死守,他们觉得你这座女学不是不要男先生么,正好,现在让你请都请不来。
程玉原想着就是不能要男先生,谢元清沉知楼几人接连反驳,谢元清与她处的时间长,直接说道:“师夷长技以制夷,他们的为人暂且不论,现如今我们需要的只是他们的学问,公主如此独断,岂不是因噎废食。但凡利益在前,世间男子可不在意是否要求助于女子”
沉知楼深有所感,故意问程玉:“公主为何选此处为书院?而不另起高楼?”
“此地位置适宜,价钱也适宜,稍稍修缮便能使用。”程玉答。
沉知楼点点头,温和道:“另起新楼固然是好事,但公主等不得,我们也等不得”
醉翁之意不在酒,程玉沉默下来,纵使她们说的都有道理,她却还过不了心里的坎,她手底下得用的男人也有,可他们再有能力,也是被她攥在手里,翻不出花。
女皇温和,怒起来也会伏尸百万,公主虽沉稳,到底也是皇家长女,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傲气,许兰姝毕竟在宫中待了多年,给程玉递了个台阶,“可以不将他们请来做先生,听闻有些书院之间常有先生相互访学,有时还会带上几名学子切磋,我们未尝不可照此一试,男子对女子多有轻视,我们提出与之切磋,保不齐会有人上钩,若侥幸胜过他们,提些要求也不过分”
在场的娘子们若有所思,小声议论起来,程玉觉得许兰姝说得十分新鲜,她幼时在珩国,随兄长一同开蒙,到了庆国也与皇子们一同由大儒授课,可惜从未进过书院,越想越觉可行。
谢元清与许兰姝当年赫赫有名,常被与才子们一同提及,诗文佳作也有所比较,但正儿八经的较量是从未有过,各自心底一震,颇有些跃跃欲试。
等大伙儿商议过,竟是无一人反对,都想亲自见识下,男子到底比她们强在哪里。
想法是有了,可寻谁来比呢?
程玉托着下颚,指节敲敲桌角。离来年秋闱尚有时间,若要比就该和最厉害的比,左不过输的惨了接着使劲。
这事儿还得跟母皇过个明路,免得有些人到时候不认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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