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那匆匆一眼,“离职”两个字还是让申屠念上了心。
其实他们很少过问对方工作上的事。都不是刨根问底的脾气,赵恪少话,申屠念是懒,在这点上算很合拍。
偏偏这一次,申屠念心里多生了几分“介意”。
她隐隐觉得让赵恪决定辞职的触发点是自己。
她不希望这样。是很介意。
搬家的准备工作告一段落。
把该收拾的都打包装箱,只等搬家公司上门运走,申屠念总算能赖上一赖。
也终于,能把心里的困惑摊开晒上一晒。
——你真的打算辞职吗。
——她问他。
实话,第一眼看到离职报告时,申屠念并不当真,真正让她笃定的,是赵恪对这事的反应。
模棱两可,转移话题。
没有一口否认,差不多就是默认。
她要听一个准确答案。
赵恪低头,满心满眼都是她……红扑扑的脸蛋。
她很容易气短,从前还会遛狗,这些年一个人在外估计更没心思运动,稍微出点力气就累得够呛。
是不是该给她制定一个体能训练计划……
申屠念等啊等,他不出声,她就以为他又想搪塞过去。
“喂。”挠了一下他的腹肌。真硬。
赵恪“嗯”了声。
“问你,怎么回事啊。”
“什么。”
他还装蒜。
申屠念按捺住暴躁,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离、职、报、告。”
“线上流程已经提了。”躲不过,就认。
他声音淡淡,手指把玩着她的头发,整个人都透着股漫不经意。
申屠念蹙眉,不说话了。
赵恪垂眸,眼睛盯着指尖的发丝,余光在找她的微表情。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空气变得焦灼。
最后还是他没忍住啊。
“咳——”赵恪轻咳一声,“我仔细考虑过后,确定自己不适合这份工作。”
他把前因后果都揽到自己身上,他似乎知道她在意什么。
申屠念还不出声,甚至将脸更多转到他怀里,被t恤埋过去,看不到神情。
赵恪心不定,直打鼓,有点摸不着底的意思。
他稍微坐直了一点,玩头发的手也停了,将她从怀里翻出来,至少得让他看到她的脸。
看到了安心。
“辞职的事确定了,抱歉,我没有第一时间和你说……”
“不。”
申屠念轻声回驳,“说到底,这是你自己的事。所以不必觉得抱歉。”
语气冷静,也没听出什么不乐意,更像是陈述事实。
她说的实话,赵恪知道,可越听,越不顺耳。
她总能把“他们”分门别类成为“他”和“她”,摘的特别清楚。
大概这就是她对亲密关系的界定。
虽然我们接吻做爱睡一张床,但依然,你是你,我是我。
她并不想过多参与他的人生。
像现在,像从前,没什么变化。
赵恪气笑。
换了个思路,故作轻松的口吻:“如果你想要一个公务员男友,我可以再考。”
这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她想的话。
申屠念没犹豫,直接摇头。
很诚实的不想。
“为什么。”
角色转换,现在是他问她。
申屠念沉思了片刻,回道:“我不想要什么公务员男友。我想要的是你,赵恪。”
什么职业前途家世背景,那些旁人眼里最看重的最要紧的因素,都是她不在乎的。
申屠念想的要的放不过的不甘心的,从头至尾,就一个“赵恪”。
她盯着他,眸光比语言更坚定。
赵恪有一瞬晃神,心脏震颤。
他没奢望从她口中能听到什么动人的情话,但她就是说了。
这种毫无防备的爱意,让人血脉贲张,肾上腺素的力量感有些收不住了,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赵恪确实这么做了。
申屠念感受到环着肩膀的手臂一点点发紧,都弄疼她了。
还没来得及吭声,身体被一个力道包裹。
他搂得很紧,像是怕她跑了,又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身体里。
被这么抱着,女孩小巧的下巴顶在他的肩膀上,男人炙热的呼气有规律地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鼻尖蹭着她的颈窝,有些痒,柔软的嘴唇印在皮肤上的触感格外真实。
申屠念能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身体。
好像是呼吸,或是掌心,还是其他什么部位。
他表现得很不平静,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分多钟。
不知怎的,申屠念觉得心口被什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起来。
她悄悄将手挪到他的脊背,一下一下,很轻的拍打,用掌心的温度安抚他,也缓解自己的心跳频率。
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申屠念仰着脑袋有些酸,直到她小声叫他的名字,赵恪才松手。
也不算完全松开,额头相抵,还是很亲密。
他们相视一笑,又羞涩回避眼神,主要是申屠念,她脸皮薄,抵挡不住某人的盯人术。
好像时机对了。
赵恪亲吻她的嘴角。
“明年六月是我进外交部满两年整,很大机率会外派到其他国家,一个驻点少则三四年,任期满了也未必能顺利调回。我从前无所谓这些,去哪里去几年都没意见,当初进外院到后面考外交部也做好了这个准备,但现在,是我反悔了。”
申屠念静静听他讲,眼角的酸意不受控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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