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怕排山倒海般袭来,其中夹杂着说不清的内疚,以及负罪感。
褚文淇觉得自己心口压了座名为有恩必报的山。
她眨了眨眼,抹掉眼底的酸涩,故作轻松,“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戴致行抽身离开她的怀抱,仰着头定定地看她。
一双好看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兔子一样。
“姐,你真的不怪我吗?”
被泪水洗过的眼珠格外黑亮,瞧进眼里竟有种摄魂夺魄的清透感。
像是不谙世事的婴儿眼,透着几分无辜,瞧不出属于成年人的浑浊算计。
心头像是被反复熨帖过,积攒了二十几年的冷硬,破天荒地柔软下来。
“事出有因,我不怪你。”
要怪就怪她时运不济,无论怎样都无法摆脱受伤害的命运。
或许打从出生起,她这一生就注定波折。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戴致行的眼泪反倒掉的更欢了。
扑簌簌的,泪珠坠在下巴上,惹人动容。
心底柔软的能掐出水来。
不知道是因为亲密关系作祟,还是本就不够铁石心肠。
褚文淇竟鬼使神差地替他抹去眼泪,甚至还出言安慰。
“别哭了,就当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等你病好了,这事儿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这话说的戴致行有些愣怔。
好像是没想到褚文淇身为他眼中的受害人,反倒要比他这个施害人看得更开。
褚文淇低垂着眼与他对视,眼底满是令人惊异的平静,“想要生活过得去,首先要学会自己放过自己。”
“没有什么事,是比自己活得痛快更重要的。”
她活了二十八年,早就把这套理论用的炉火纯青。
所以在与戴致行第一次发生不伦关系时,她只是短暂的为没能和季栾度过自己的初夜难过了一下,并没有一直纠结这件事。
如果她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那她一定无法允许自己继续喜欢季栾。
她会厌恶自己,会自卑,会觉得自己脏了,会拒绝与任何男性接触。
甚至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季栾,配不上任何人。
亦或不能接受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一刻不停地想要奔赴死亡。
可她并没有这样想过,更不曾生出任何贬低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始终认为,他人赋予自己的一切负面事物,都不该成为自己责难自己的刑具。
或许这个准则并不适用于身为施害人的戴致行。
但从她的角度看来,他也不过是病情驱使下的受害者。
所以有什么可过不去的呢?
这种事出有因,非自愿式的性关系,不该成为束缚住他们的枷锁。
看戴致行还缓不过劲儿来,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安抚一下他那脆弱不堪的小心脏。
可话还没说出口,卧室里便响起电话铃声。
视线朝着声响发出的位置看去,她的手机居然正卡在床头的缝隙里,拼命呐喊。
估计是刚才抢药的时候,没注意,恰巧脱手飞进去的。
戴致行把手机从床缝里抽出来,赶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之前替褚文淇按下了接听键。
“七七,这都半个小时了,你再不来你男神就被别的女人拐走了!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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