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乱葬岗的时候, 我的锁也丢了, 有个人就帮我去找, 让我好好拿着我的锁,原来那时候, 他也知道了,不知道的只有我。
林兆沉默, 安慰的话也无从说起。
李斯安的手指抓着口袋里的长命锁, 眼睛困在湿漉漉的阴雨里, 往上抬时,却看不到边际:爷爷对我可好了,从小牵着我去玩,我没有爸爸妈妈,他就骗我说我妈妈不要我了,给我留下了这个长命锁,锁着我的命,我知道他是骗我的,所有的都是假的,只有那一句是真的,原来,真的锁着我的命。
爷爷不是爷爷,我不是我,花非花雾非雾,多有意思。
他垂下头,笑了起来。
空气也寂静。
只有风雷声淹过。
林兆低声:不要回头看,九尾,看着脚下吧。
李斯安的手背蹭过眼梢:你回去告诉王启,我不可怜,不要可怜我。
林兆心里低叹了声,掌心里的符纸飞向李斯安手掌里紧圈着的长命锁。
长命锁外一圈的金箔彻底脱落殆尽。
李斯安手上的长命锁裂开了一道缝隙,金色暗芒缓缓流淌过内里的玉石,露出里面无暇的白玉。
是另一块虎符。
两块虎符拼起来,成为驱使乱葬岗千万阴兵的钥匙。
为什么李工会有另一块虎符,这结果不言而喻。
这一块让他找了那么久的虎符,原来从一开始,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从最开始,甚至更早,在李斯安还未成为李斯安之前,这一局就已经布上了,他的爷爷或许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抢走虎符。
或许那时齐婴的话是对的,他若是在那短短的被操控失忆的时间里,离开这个副本,所有糟糕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可能从一开始,许多人帮他排好的路,就是最好的那一条。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可言。
虎符拼合会怎么样?那个声音虚无缥缈地从另一端传来。
林兆看着眼前人。
明明是一个人,林兆恍惚中仿佛看见了两只狐。
一个黑发薄唇,眼底尽是煞气,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站在寒风里,另一个白发长垂,雪白的睫毛上,嵌着颗血红妖痣,艳丽近妖。
微弱的黑正在逐渐被白侵蚀,仿佛属于妖孽的那一部分逐渐吞噬微弱的人性。
林兆从小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即使之前看到李斯安的白发狐尾,但同时也看到了那灵魂浮现起来的黑。
生而为人的黑色,也逐渐被狐妖的血脉吞噬,淡化为白。
林兆的手指微微抽动,敛下目道:埋藏在地底深处的东西或许会出来,
在他们说话之际,四野的雨点愈发大。
在电光火石之际。
一道银光倏然掠过地表,一路横劈而上,直直朝着李斯安喉头刺去。
李斯安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已经在半空陡然倒悬,手指上陡然凝成了一把银剑。
那柄银剑笔直地指向陈静瑄的喉头。
虎符落到了地上,正处于两人之间。
李斯安:又是你。
陈静瑄看着李斯安的脸,慢条斯理地说: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李斯安脸色平静:你是爷爷的义子。
陈静瑄勾了勾唇角,神情却是近乎嘲弄的意味。
没有任何针对是毫无缘由的。
五色的继承者,除了目前以李姓为主的孙子,可能在所有人看来,就是这位义子了。
李斯安:物归原主,这底下的力量,不是你们可以操控的。
那又如何。陈静瑄说,你的存在本来就是逆天而为。
这场决斗似乎变得更为糟糕,林兆如反应过来后,去捉地上的玉石,那玉石却被一鞭子抽开了。
女人窈窕的身影跃入其中,长鞭钳着长命虎符的一角,转瞬间握着这块虎符。
两块玉石全在地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由于单薇子之前所有的倾向都是李斯安,他们也都一致以为她这次也会像往常一样。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单薇子握着那两块虎符,原本走向李斯安的方向停住了,转头走向了陈静瑄。
背着光,落下一句很轻的。
抱歉。
人各事其主,物竞天择,且各怀目的,并没有什么奇怪。
这也是阿奴第二次背叛了。
他低着头,却没有什么吃惊。
所有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似乎一瞬间黑暗里掩藏的东西都涌了出来,为了欲望争夺着这块价值斐然的虎符。
虎符翻倒滚到了地上,如黑色蝙蝠般的身影飞快掠过。
在所有错愕的目光里。
玉石已经被一双手捡了起来。
黑衣少年身上还是未愈合的鬼气,目光却泛出陡然发亮的光芒。
李斯安咬牙:姬平!
晏楚眼睛抬了起来,倒退了一步,他手里攥着虎符高举在半空,仿佛就要砸下。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李斯安:放下它们,你知不知道一旦拼合会发生什么。
晏楚不言语,眼里寥寥望着虎符。
为什么五色始终那么有恃无恐。晏楚低叹,占据王朝的一半力量,谁获得了这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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