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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宛在过道内奔走,一直跑到最里面,她谁也没看,直接将木箱子摞在一起弄得高高的,她动作很快,在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攀上窗户作势要往下跳。
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嗳,你这妇人莫要攀爬……”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利落的落水声。
咕咚。
里面的几人面面相觑。
妇人脚边的木箱,在她跳下去的时候给踢开了,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的响声。
“从这处跳下去,会死的吧……”
“砰!”
舱门忽然被用力摔开。
一群穿着盔甲的将士走了进来。与在港口边检查和巡查的官兵不同,他们腰侧佩戴长刀,行走间带着劲风,这是真正见血的将士,光是在那里一站就令人纷纷侧目,不敢言语。
舱内一时之间,静默无声。
“跳下去了。”
有两个士兵过去巡查,过了一会儿,向领头的男人说道。
刘向看向掉落在一侧的木箱。
“虽然此船并非正在行驶,一介女娘,从这处跳下去多半是活不成了。”士兵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忽然有些艰难,“那人要的并非是此女娘的尸体……”
刘向打断他,“吩咐下去,将港口全面封锁,一个个严密排查,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各处水面也派人守着。”
男人冷酷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唐宛一跳下去,强大的拍打力几乎让她失去知觉,耳朵也在一瞬间失聪,身体各处传来剧痛。
她勉力忍耐,尽量放松身体,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对身体的控制力。
耳朵一动,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提前帮她做出了反应。深吸一口气,整个身体埋入水中,已经躲进船底。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整齐划动的脚步声,以及男人模糊的说话声。似乎有人正在迅速朝这里靠拢!
一时忽的安静下来。不知是走了,还是正在岸上等待。
不仅未有松懈下来的心思,反而觉得心底仿佛有一阵巨大的漩涡正在缓慢吞噬她。
似乎为了验证她的想法,一阵落水声扑通在耳边响起来。
她躲藏的位置并不能看见他们,只能通过水流的波动声辨别他们的方位。
有人正在慢慢朝她靠近。
她尽量让身体移动的缓慢,憋住气息不发出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动静,将身体藏的越发紧实。
大腿处忽然传来拉扯感。她眼眸猛睁,往后看去,只见衣袍下摆被卷入螺旋,眨眼间碎成粉糜。若不是她及时从身上掏出小刀,将衣袍割掉,只怕下一瞬被卷入进去的就是她本人了。
背后蓦的升起一股冷汗,她能感觉那人正往这里游来,就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
她整个人几乎贴在船底,身后就是张着血盆大口的螺旋深渊。
她现在就非常担心刚才的动静引起了那人的怀疑,还担心被粉碎的衣袍会溢出些碎屑浮上去引起那人的注意。
好在,那人只是游过来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那些人将这处水域勘察了好几遍,尤其是水底,在她即将憋死在水里的时候,终于离去。
唐宛从船底爬出来时,身体已经发软,连忙探出水面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往后看了一眼,再次埋入水中,摆动身体无声的逃离这处水域。
不知游了多久,几乎每处水域及关口都设有兵士把守着,她想要悄无声息的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
此时太阳快要落山,她在水里泡了三个多时辰,身体微微发冷,身体几乎不是自己的了。
她现在已经快要没有体力了。在从高窗跳下来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受到了创伤,她又几乎游遍了整片水域寻找出口,能坚持到现在,几乎已经算是奇迹,全靠着她的不甘心与被抓回去的恐惧支撑着。
若是原路返回茫茫大海,恐怕不到一个时辰,她就要体力不支溺身海域了。
她没有想到,短短的时间内,竟然连一个小小的江城都如此严兵把控起来。
冥冥之中,她感觉那些人的目标就是她自己。
晋察究竟可怕到何种地步,此前他一直在边静镇守,何时起南方竟也被纳入他的掌控范围内。
她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女子有何等的本事,他又是看中了她身上哪处地方,弄出如此大的阵仗,几乎是将一切搬到了台面上,不惜暴露自己的势力,也要将她抓回去。
情啊爱啊,她是根本不会相信的。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又能生出多少情爱呢。
真正相处的时间,也仅仅是在竹林小院中,那样一段不够正常的时间和地点。而且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帽频公事,真正同她待在一处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就是再喜爱她这具身体,他这样冷血残酷的人,也不会失去理智到这等地步。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她良久也想不明白。
难道是因为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失足,还是一个他侄子的通房,一个只能堪堪算作玩意儿的身上,因此令他感到愤怒,感觉自己的男性尊严受到了折辱。
况且,她临走前给他下了那么一剂猛药,那样一个人物,竟然被弄得一周下不来床,只能憋屈难受的躺在床上……
而且还给他扇了好几巴掌,脸都扇的红肿了,这样的物理攻击,虽然伤害X不大侮辱X却极强。
想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竟然Y沟里翻船,要是换做她恐怕也是一时不能接受的。只怕是不远万里,也要将人捉回来撕成生肉条拿去喂狗。
大脑这样想着,可心底却有个声音隐隐在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
能爬到如此高位的人物,又怎能因为一时气愤做出如此失去理智之事。
可若不是这样,他这样的行为又改作如何解释呢?
她忽然迷茫起来。
望着远处天空与水面交接处,她头一次感受到了绝望。偌大的地方,竟然没有一处是她的容身之地的了么。
落日刚好全部隐入地平线,几乎是在一瞬间,黑暗迅速笼罩了这片注定要不太平静的水面。
随着夜幕的降临,笙歌也降临这片水域。
各处船只都燃起了灯火,远远望去,灯火通明,宛如在陆地一般。
软糜歌声与美妙柔媚的琴音萦绕在上空。
她慢慢靠近一只大船,只见此处尽显奢靡繁华,还有不少身姿柔媚的婢女在穿行。
只是不知是商船还是官船,无论如何,此处人员混杂繁多,是此时她能找到的最好一处躲藏的地方。
若是官船,看这大船的气派,这人官职应是不小,就是忌惮着这人的身份,官兵也不敢胡乱搜查,她小心机敏一些,应是能借机遮掩过去。等船靠了岸,她混入其中躲过排查,再找机会偷偷溜出去。
唐宛想的十分美好,就在她看着没人,找准机会攀住船沿准备翻身踏入船板时,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忽然扣住她的肩膀,她另一只脚甚至还没来得及接触到地面,就已经被人扣着,以面部朝着地板的姿势压在冰冷坚硬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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