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沿路屋檐守着聘礼仪队的突击队员,听着老人和两个傻小子的对话,心里可骄傲了!
伍长啸就说:“一百六十八抬算什么?咱殿下巴不得把自己所有财产都交到王妃手上。”
杨游叹息,殿下大了不中留,为了捍卫媳妇儿,什么都顾不上。
杨远却觉得殿下很有远见:“殿下也是用心良苦,想想他的对手可是天下第一庄庄主。”
伍长啸和杨游骤然看向杨远,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袁清砚才是真正的霸道庄主,出手只能更豪!
淮王府刘管家亲自带着聘礼队伍,浩浩荡荡从淮王府出发,绕了好几条街,终于来到穆府;穆府老早打开大门迎接,鞭炮一串放完、再放一串,周围布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段锦特地请杨德妃选一个声音清亮的内侍,跟着刘管家来到穆府“唱聘礼”;根据大秦婚嫁习俗,男方送聘礼来,要一一唱出来给大家听,唱得愈久,表示聘礼愈丰,对女方愈重视。
杨德妃选的内侍叫常新,也是未来太子府太监管事,自然是拉开嗓子,大声唱聘礼,好叫街坊邻居都知道,咱未来太子多重视太子妃。
第一页──顶级黑檀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一张、酸枝叁屏风罗汉床一张、黑檀木顶箱柜、黑檀木刻牡丹百鸟衣柜……都是大型家俬。
第二页都是珍品摆设,而且还成双成对。
第叁页都是日用品,念完一刻钟过去,常新开始口渴了。
第四页大毛皮、银鼠皮、灰鼠皮、羊皮……纺绸、狐绸、蚕绸……总之这一页都是衣裳。
第五页、第六页、第七页……
所有人听的瞠目结舌。
说书人派来抄写的人抄到手软。
而屋内,内廷送来修改好的嫁衣,也让所有人发出赞叹。
秋月让宫里嬷嬷送来时,小心翼翼将嫁衣挂在高大的木衣架上,深怕勾坏了嫁衣上任何一条金丝线。
鲜艳正红,是正妻的颜色;整个红色缎面是用千万根极细的丝线交织而成的水云锦缎,明明是红色的,却在晃动时会闪着璀璨金光,彷佛糁了金粉进去,可以想见穆冰瑶穿上身,走在阳光下,会多么璀璨华丽。
内廷绣娘的功力当真不俗!身后迤逦的裙襬金龙威武、彩凤雍容,仔细一看,龙凤的眼珠子,还是用了黑色珍珠缀成。
正面鸾鸟引颈飞鸣,彩凤下尾旖旎,翠羽反射金光,轻晃摇动,都能闪瞎人的眼睛;彩凤八尾,针针细腻精致,象征太子妃尊贵崇高的地位。
那凤冠的鸟羽更是粼粼发光、折射令人心醉的光芒。最值得人称道的是那火烧云锦罩罗袍,袍襬大朵大朵富贵夺目的魏紫琉珠,简直要让所有女人羡慕嫉妒恨到最高点。
初九,换穆府送嫁妆;淮王府一百六十八抬的聘礼大家还没记熟,穆冰瑶的嫁妆第一车送进淮王府时,最后一车还没从穆府出发,那真真叫娶了一个富贵妻。
接近子时,所有人已经累瘫,早早入睡,偏偏段锦耐不住明天才能见到人,当晚又翻墙夜探琼琚苑。
两人带了两盅桂花酿,一跃就上了屋顶。
面对浩瀚无垠的星空,冬天清冷,但两人依偎在一起,就是人间至暖。
今夜的雪是有温度的。
段锦望着穆冰瑶的眼神,波光闪烁、宛如碎星。
这个神奇女子,明天就要成为他的妻。
他突然有感而发:“瑶儿,本王遇见你,究竟是或然还是必然?是偶然还是当然?是自然而然还是命中注定?”
穆冰瑶看着有些犯傻的段锦,嘴角漾起慧黠的笑,喝了口桂花酿,说话呼出的白气都带着桂花的清芳:“是必然、是当然、也是命中注定;你忘了,是我主动登门,叫你娶我。”
是,就在去年春天,红杏飞雨的湖心亭,一个美丽动人的小仙姑,盈盈走到他面前,要他娶她。
“老天爷太神奇了。”
穆冰瑶也这么认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玉面战神;一个是丞相府粗俗无文、胆小怯懦的庶女;本是两只不同林不同树不同枝的鸟儿,如今竟然要栖息在一起同气连枝。”穆冰瑶在大氅内,抓住段锦的手,紧紧环在自己腰间。
“不同林不同树不同枝又如何?你是本王的,早在给你冰鉴宝玉,本王就打算与你同林同树同枝同气,你跑不掉。”
穆冰瑶是什么时候睡在段锦怀里,又被抱到床榻上她已经没印象了;只是被秋月和李嬷嬷寅时叫起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榻上,被角掖得好好的,睡得深熟。
一被叫起来,就是兵荒马乱的沐浴挽面梳妆打扮,穆冰瑶穿了一件粉色桃花缠枝的云锦,秋月将她的头发简单在脑后扎了半髻,方便老夫人帮她戴簪。
本家的人都来观礼,女眷们经过上次闹的笑话,今日乖的跟什么一样。
当穆冰瑶恭敬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手拿粉晶白玉桃花簪别在她的发上,虽是及笄礼,说的却是送嫁的话:“瑶儿,你永远是老婆子的孙女,是穆家的女儿,没有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明白吗?”
穆冰瑶眼睛一酸,看着老夫人,看着穆晟、看着叶氏,她觉得人生至此,已经没有遗憾。
穆府成了她真正的家。
行完及笄礼,穆冰瑶又被送回琼琚苑;喜娘和宫里来的全福夫人都已经来了。
这位全福夫人身份不低,正是顺亲王王妃的母亲,庆安郡主的外祖母,英国公夫人。
英国公夫人值知命之年,父母兄弟俱存、儿女双全、子孙盈地,一生无灾无病,富贵满门,真真正正是个全福之人。
在全福夫人的指挥下,盘发、上妆,换上嫁服,戴上那精致奢华的凤冠,等着迎亲队伍来接新娘到皇宫。
许多亲戚女眷、还有亲近的姑娘都来到琼琚苑看新娘子;当她们看到那身华丽无匹的嫁衣,简直连说话都要颤抖,不是天冷,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温如仪和秋娘一大早就来,与秋月等随侍在穆冰瑶身侧鞍前马后。
穆禛一袭银红云锦礼服,头戴掐金白玉冠,俊美英气非凡,他要带着翼龙、狴犴一起送嫁。
影一八人仍蹲踞定点,小心戒备,今天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此时前厅来了一个人,他清晨风尘仆仆从西北赶回来,沐浴打理过后,马上来到穆府。
这个人是王曜。
穆晟看到王曜,心里百感交集;王氏不是贤妻,但王曜却很好;穆冰瑶说只认他为哥哥,今天要让他背着出府上花轿。
另一位与穆冰瑶交情匪浅的大人物,慕君山庄庄主,皇上最信任的国师袁清砚,今日也带着周磊和八观音,一起来给穆冰瑶送嫁。
不久,有人来报,迎亲的花轿已经距离穆府不到二十里路,穆晟忙让叶氏去通知后院,让琼琚苑准备起来。
楚玉歆见穆冰瑶准备好了,高兴地道:“太子殿下今日当新郎官,本姑娘今日就当一回拦路官;如仪姐姐、秋姐姐、永萱妹妹,随不随本姑娘去?”
几个姑娘女眷笑称她们不敢,但身后却响起一道低醇如酒的声音:“姑娘们怎为难得了太子殿下?自然是本公子当拦路官最适合。”
众人转身,穆禛领来了袁清砚和王曜。
楚玉歆拍着手笑到:“袁公子和王小将军当拦路官,今天太子殿下不好过了。”
袁清砚看穆冰瑶一身凤冠霞帔:“瑶儿今日真美。”
穆冰瑶双颊一红,眼眶也有着热意,对袁清砚道:“你不知道你能来,瑶儿心里有多高兴?”
“明白,所以本公子来了。”他眼神清润:“从此,本公子是瑶儿的娘家人。”
要不是身边的人一直劝阻,穆冰瑶几乎要大哭;接着又看向王曜,直言是自己任性,非要他回来不可。
王曜半跪在穆冰瑶面前,他晒黑了不少,笑起来牙齿显得更白:“妹妹出嫁,当哥哥的焉能不回来?”
袁清砚和王曜不好在穆冰瑶寝屋多逗留,给了贺礼后,就走到了屋外。
迎亲的队伍庞大,虽是太子迎娶太子妃,整个皇宫都结上了红绸;但当初段锦就发了豪语,所以别说十里红妆,整座京城都结满了喜气红绸。
迎亲队伍最前头就是段锦,他一身大红喜服,骑在高马上俊逸张扬如苍白冬日中的一抹旭日,容光滟潋,俊美无俦,脸上的笑意,几乎要消雪溶冰,让大地回春。
迎亲队伍距离丞相府五百步左右,穆府放起了鞭炮。
穆晟带着本家堂兄弟到门口迎接段锦,在一片爆竹声中,段锦利落下马,满脸欣喜得意神色,众人跪了一片。
段锦笑道:“岳父大人与众叔伯平身,今日是本太子迎娶穆家女儿,应行女婿之礼。”说完一揖,穆晟忙上前虚扶,这礼他今日受得。
穆家人见状,各个激动不已。
这人可是当今太子、未来君王,心里都暗自提醒自己,回去要更仔细告诫家眷,以后谨言慎行,本家或许有再起之日。
众人忙将新郎倌迎了进去,段锦直往后院走去,第一个就碰到双手插腰拦路的楚玉歆、秋娘和白永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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