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王崇休沐,他起身下床时陆希娘其实早也就醒了,只是她昨夜才晓得哥儿竟曾对她怀揣着那种心思,她不想面对崇哥儿只得装睡。
谁料王崇似早已察觉,他随手勾弄她散落在枕畔的发,陆希娘阖着眼屏息,他却低身下来,忽然听得他在她耳侧道:“我与你说的那事,若你敢叫旁人知晓,我定让你陆府鸡犬不留。”
哪里用得着他多此一举吩咐,她如今对陆府没几分感情,何况这秘密陆希娘烂在肚子里都不会去嚼舌根。她往日还觉得自己最会养孩子,哥儿聪慧又出息,她惯来以他为傲的。不曾想他生出这样怪谲的心思,陆希娘都不知哪里错。
吃完早饭不久,罗氏便往国公府来了。王崇在前头见她一面,笑说道:“岳母来了,月娘也能心安不少。您不知道,前些日子月娘总梦见姑母,没病倒是梦魇了。再说咱府上您知道,大哥有风疾那两个丫头是个护不住主子的,月娘觉得他们伺候不好,便教我作主送回家去。”
他言语诚恳,又肯将府上秘辛直接说与罗氏听,看着态度恭谨,不想大冬天却将罗氏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王崇说完话便走了。
罗氏心里揣着事儿去世安苑与秦氏说了两句话,又跟着女儿回到临晖院,陆希娘把丫鬟婆子都遣出去,罗氏看紧闭的房门才搁下茶盏。
“我的儿,你细与我说说究竟怎么回事?你当真病了?王峤可有怎么你?还有国公爷那儿,他可是知道什么?怎么无端提起你那姑母,又将春梅、春桃撵回府?”
罗氏心焦握着她的手。
陆希娘没回答她的话,却拨开她的手站起身,偏头瞧见屏风后露出的直裰一角心中直叹气。崇哥儿大张旗鼓放出风声说自己病了,惹了罗氏不放心前来,怎可能没有后招。
也许他需要罗氏亲口证实,或者旁的。无论哪种情况,罗氏这番话已将事全抖落。
陆希娘也不想稀里糊涂任人宰割,联想先前罗氏与崔氏跟她说的那些话只觉心灰意冷,她捂着头回罗氏道:“倒真是没病,只是频频梦见姑母,脑子糊涂了几天,想起那些事就头疼得厉害。”
罗氏一慌,忙过去拉了她坐下,端看她脸色果然不好,拿出帕子拭泪道:“我的儿,你这难不成是碰邪了,再如何你姑母都不该找上你。主意是母亲出的,那药也是她给的。我当时其实也不同意,知道你心里不喜国公爷,这主意冒险得很,可连你父亲、祖父都没发话,哪里又轮到我置喙。”
“母亲,我命怎么这般苦。”陆希娘跟着哭起来,“还有王峤,上次偶尔在府里见了一次,就抱着我不放。”
她抱着罗氏呜咽,罗氏当真心疼女儿,嘴里“心肝肉”安抚:“我儿莫怕,我回头帮你寻个能人做做法。你婆母心思不正,当日王峤已犯病她还教人来咱府上说亲,想诓了你生下一儿半女,幸而你觉出不对。只如今有一件,国公爷可是起疑心了?春梅回去说那夜女婿动怒拉扯了你……我儿无事罢?”
陆希娘自然摇头,她道:“还是因王峤的事,他不知从哪里听了闲话……”
听女儿讲不是先前的人命,罗氏勉强宽心几分:“你且哄哄他,这男子都经不住哄。这会儿就咱娘俩在,母亲跟你说几句贴心话。你只管教他床下床上快活了……”
“母亲……”陆希娘一想崇哥儿还在屏风后,忙打断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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