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赵子钰又和穆婉清乘一辆马车,快至城门,赵子钰问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司徒这个姓氏吗?”
趴在车里,穆婉清有些出神地望着外面皎洁月光下的几点星辰,转头看了看稳坐在马车中央的赵子钰,认真想了想说道:“司徒,不是今天有个小男孩叫司徒瑾桓吗?”
赵子钰听了她的回答,眼神幽暗的看着她,说道:“曾经宰傅之女,虽听说胸无点墨,但这连市井小儿都知道的晋阳国姓司徒,你却不知?” 他的言语平缓的似蜿蜒曲折的灵蛇般一点点缠绕住她的思绪。
穆婉清呼吸一紧,这才清楚症结所在,今日谢允之的异常,现在赵子钰的问询,他的眼光像是要直达自己的灵魂般的探究,跪下的一瞬间,她企图寻一个好点的理由,失忆?但狄青就在后面,赵子钰一个询问就会击破谎言,难道要道出真相,像神话般的无稽之谈,自己会被他当成妖魔邪祟一把火烧死吧!穆婉清思索半天,越想,额头冷汗止不住的流下。
赵子钰看着脚下跪着的女人面色纠结,沉默不语,他知道能言善辩的她不会轻易地暴露真相。但她越是和自己虚与委蛇,自己越是难掩心中的兴奋,毕竟在自己平生所见之人中,她本就太过不同了,虽家道败落,但不怨天尤人,而是可以自力更生;虽拘泥于礼法,但不刻板木讷,而是待人真诚。若不是她的姓名,她的样貌和父王早在她儿时安插在身边的狄青,他也难有把握自己的猜想是否能解释通他面前女子的不同。
他俯下身子,靠近穆婉清,修长似翠竹的指节挑起女人的下巴,看她四处躲闪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接近了答案:“桂花糕,水晶冻,五指不沾阳春水的穆婉清何时这么创意十足?还有虎狼罹,这连皇家太医都头疼的问题,被你一瓶糖水就解决了,穆婉清,还需要我在你面前一一罗列吗?” 他说着,冷清的面容贴近穆婉清的耳边低语道:“妖物。”
缄默不语,心存侥幸的穆婉清,在赵子钰的步步紧逼下失了方寸,车轮还在路上一点点前进,世子爷重新回到坐上,慵懒的靠着垫子,他不急于女人的答复,只是将手中的线一点点拉紧,等着穆婉清的自投罗网。
车内的人一片寂静,车外的都城夜晚市井嘈杂喧闹,马车停在府门,赵崇喜和狄青下车在一旁等候,赵子钰起身快要出去时说:“叁更。”穆婉清当然知道他说的叁更指的是什么,她匆匆跟下车,面色无言与狄青用过晚膳后心事重重地回到屋里。
今日许是世子爷心善,打发了守在门口的仆从,让他们早些休息。穆婉清和赵子钰虽住得一墙之隔,但屋与屋之间还是隔了间跨院,她有些为难大晚上的,如何应付屋外守着的丫鬟仆人,结果开门一路走来半点人影也没有,她站在赵子钰屋外,犹豫是否敲门时,里屋传来冷冽似冬日泉水般的声音:“进”。
若是在马车上,事发突然,心存侥幸的穆婉清会想着苟且偷生,但既然赵子钰已经理清了自己的种种过往,多说无益,她只是过来等待赵子钰最后的判决,毕竟两世为人,她比别人都赚到了不是吗?想着远在宜州的沉黎,除了心中一句抱歉,她别无他法。
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勇气推开门,屋里昏暗不明,借着微弱的月光,赵子钰面色冷清地端坐在梨花雕刻的桌前,穆婉清带上门,关上门那一刻,她眼里满都是对未知死亡的恐慌,前世今生,她从不突出,平凡如一粟沧海,只想守护,倾尽所有爱自己所爱之人,之事,她畏惧死亡,现在又不得不赴死,事到如今,她站在赵子钰面前,没有跪拜,既然是死,那就不再违心对他卑躬屈膝,弯不下的膝盖是作为现代人的自己最后的一丝坚守。
赵子钰看她进来没有向往常一样跪拜自己,知道她怕是已经视死如归,嘴角一扬,不由得发声嗤笑:“妖也罢,人也好,本世子没有降妖除魔的本事。叫你来,只是有一点,Je suis excite.”
穆婉清听赵子钰前半句话如获重释,正准备对他感恩戴德,结果下句一出,身体僵硬似塑像一般。
“我说这是误会,世子爷信吗?”穆婉清稳住心神,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
眼前的赵子钰似是等待,她解释道:“那是我在凉亭解酒有些失神,而您看起来像被人下药,然后……”她说着,无法继续难以启齿接下的故事。
赵子钰轻起唇齿:“我是被人下药,你是,酒后失德,不是吗?”他说着,站了起来,屋里脚步声渐进,赵子钰走到她的面前,从未有过的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眉宇间的流光溢彩让她了悟他的心意。她知道自己沉溺于性事儿,她欢喜在高潮时崩腾汹涌的欢愉,她也清楚自己无法做到真正的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那种糟践自己所爱人心意的举动。
她侧头躲过赵子钰的亲近,手按在他硬实的胸膛上拉开彼此的距离说道:“我可以拒绝吗?世子爷。” 她太懂他的心意,那赤裸的眼神让自己畏惧,她知这是一个交易,徒劳无功的挣扎,在他一步步紧逼下,不得不答应。
半晌,穆婉清妥协道:“请您先不要告诉沉侍卫,让他专心手头的事儿,等他回来后,我自会和他了断。”最后的条件,也是乞求。
赵子钰听了虽心中不快,但想到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也不多做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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