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素露草算不得极为珍贵,具有能让人清新静气、助人突破心障之用,他知势力之间交际往来,点到为止,取这样药草算是领了情,接下橄榄枝,也不会真让刘富商伤筋动骨。
姬融雪也随便要了样防御法器。真是够不走心了,有铁蛋在,她还需要什么防御法器?
乔灵珊和风烨照葫芦画瓢,各自都找到了能帮助自己晋级的药草或仙丹,这样云闲手里就剩下了一个名额,她皱着脸,迟迟未定。
看上去都很好。
都很想要。但是,没有出现什么能让她下定决心的物件。
宿迟误解她意,道:“多拿几样,无事。我有灵石。”
“大师兄,我很好奇。”云闲终于问了,纳闷道:“剑修都这么穷,你到底哪来的银子和灵石啊?难道你去背着剑阁干什么生意了?”
乔灵珊和风烨瞬间竖起耳朵。
“生意?……算是。”宿迟迟疑道:“在剑阁时,蒋星摇求我随他前往南界,说他资金告急,要我帮忙周转,只要坐在那一个时辰便好,届时盈利对半分。”
“宿师兄果真人美心善!”风烨感叹道:“蒋长老这么说,你就愿意帮他了。”
“不愿。”宿迟无情道:“是他要上吊,师父让我去,我方前去。”
云闲:“所以到底是做了什么?”
“南界有一门派,擅画美人图,只找当今容貌绝世之人。”宿迟没说话,薛灵秀反倒开口了,语气中颇多僵硬:“寻常画师,只能画得像,画不得神韵,此门派最精通者,能画出其人八分神韵,再倒版印刷,期间又损几分。谁若想得画像倒卖,还必须交予门派灵石费用,分上品、中品、下品。众城流通的所有宿迟画像,皆是由此门派所出,按照盈利,卖出一幅该分得他十个铜钱。”
众人震惊。
难怪宿迟这么有钱,还对钱财毫无概念!蒋长老平时跟掉钱眼里似的,钱再生钱,每次分宿迟五成,可不是挣钱真容易嘛!
这也太……太……太扎薛道友心了吧!
众人缓缓看向薛灵秀,唏嘘地想,一下子扎中薛兄两个死穴。一是靠脸,二是挣钱,真是生怕薛灵秀一口气上不来,气晕在当场。
“的确是这般不错。”宿迟冷道:“我也不知,为何要找我。”
众人:“?”
“喂!喂!薛兄救一下啊!这里有人气晕了!”云闲喊道:“啊不对,晕倒的就是薛兄……”
包厢内一片混乱,刘小姐掩唇而笑,舒九尾坐在那,面前的白玉糕早就吃完了。
分明如此吵闹,但待在这竟然感觉并没有多么难捱……可她不能再这样待下去,尧哥哥还在外头等她。
舒九尾蹑手蹑脚出去了,临走时,看了那公狐妖一眼,意思明了。
出来!
刘小姐和云闲都早就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并没有阻止。拍卖并未结束,周围固若金汤,谁都无法出行。
公主之令,公狐哪敢推拒,只是蹭了蹭主人的腿,如球一般地滚出去了。
两妖寻了个僻静角落,舒九尾见他竟然还保持着兽身,不由恼道:“你有没有出息!就这样给一个普通人族当宠物吗!”
“公主,冤枉啊!”公狐都不知多久没说话了,开口道:“可我修为低微,不管化不化人身,都是给人当宠物,这样已经很幸运了。”
“我只学得讨好人的手段,但在刘小姐面前完全用不上。打滚,卖乖,每天都有肉吃,有床睡,主人还会帮我洗澡梳毛。”公狐见舒九尾浑身不舒适的锦缎,又小声道:“而且,刘小姐还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她是真心把我当狗养的,除非她不要我,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舒九尾被他一噎。听到“那种眼神”,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许多人的眼睛。
鄙夷的,渴望的,幽深的,每一种都让她不舒服,甚至想要落荒而逃,其中甚至包括……
仲长尧。
可仲长尧已经是这些人中对她最好的了。至少,他没有一上来就表露出自己的目的,还说要带她逃婚,不是因为自己的容貌。
“公主,我要走了。”公狐大字不识一个,又没文化,不然怎么会被人逮去拍卖,见舒九尾神色黯然,有心想劝,最后只憋出来几句:“公主,不穿衣服真的很舒心,不用时时刻刻注意自己仪态也真的很轻松!你若是不信,就跟我一样,试试化成原身待一天吧。我可喜欢在地上爬行了,四肢接触地面,神清气爽。”
舒九尾:“……你说什么鬼话!”
她不会骂人,只能看着那白绒球又滚回里面去了。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舒九尾。”即墨姝靠在不远处,道:“妖族为什么要对刀宗下手?”
这是仲长尧“揭露”出来的阴谋诡计。尚未实施,就被掐断在萌芽之中。只是妖和人井水不犯河水很多年了,如今又为何要这般行事。
“……”舒九尾转身,道:“你是魔吧。”
即墨姝:“我是。”
“那为何还要我告知你?”舒九尾难掩厌恶:“你是魔,难道还不清楚吗?”
即墨姝懒得解释,也懒得对这种一手就能杀了的弱者下手,她这么说就已经够了。看来刀宗魔核一事,并不只几人得知。
“喂!”
即墨姝没回头,却听到舒九尾在后颤道:“你不会以为,云闲真的把你当朋友吧!你是魔,她们是人。人魔殊途,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总之,你,你离她们远点!”
即墨姝原本懒得和她计较,现在却心头火起,没转身,指尖微蜷。
“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大战若起,谁能分出来哪个是好魔,哪个是坏魔?”舒九尾道:“你只能给她们带来灾祸的!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闭嘴!”即墨姝狠戾道:“我要如何,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她丢下被吓到屏息的狐妖,孤身一人往回走,身影没入黑暗里,再入光明。
门内,亮如白昼,热闹依旧。
即墨姝手停在半空,没再推门而入。
她本就不该和云闲混在一起。唐灵也是,莲座也是,谁都不比她清楚这个道理,若是再不离开,教主被惊动,带来的只有祸患。
里头云闲终于找到想要的宝物了,嗓门都大了几分:“船!!是宝船!缩地千里,还能载人!!这样去西界只要三天!!”
刘小姐笑道:“云姑娘,你喜欢这个?喜欢便拿去,我请客,不算我爹的。”
“天天挤薛兄的马车也不是事啊,马都累瘦了。”云闲喜滋滋道:“能不能问一下,这宝船最多能载多少人啊?最多!尽管说!我们很能挤的!我坐大师兄腿上都行。”
宿迟:“……别说这种无聊的话!”
那头的人传来话,似乎在问,客官想载多少个?
“嗯……”云闲一个个数,“我,大师兄,灵珊,风烨,薛道友,姬道友,还有……”
薛灵秀真是服了她还要掰手指了,想都不用想,便道:“八个!”
与此同时,众人皆道:“八个。”
哪怕是祁执业也是一样。
此起彼伏,毫不迟疑,似乎这世上没有第二个答案。
即墨姝抿着唇,只想。
……如果要是有一个人说别的答案多好。这样她现在就可以离开。
可她离了这里,又要往哪里去?又能往哪里去?
总是要走的。
即墨姝也只有十八岁,所以她永远不会承认,她只是真的舍不得。
一行人各自取了自己想要之物,满载而归。云闲将不知为何沉默的舒九尾寄放到悬宝阁,让她可以蹭吃蹭住,再度修整二日,便到了当初和明光大师约定之时。
祁执业一开始还不知众人收拾行囊是要做什么,他除了每日金光闪闪时装秀之外似乎没什么需求,就这么懵着跟众人一齐早起出发,云闲放出宝船。
这宝船可以按照心意调整大小,别说八人,再来五个人都装得下。内里木漆红梁,船舱内更是小桌小榻一应俱全,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
风烨:“这里没有河,也没有海。”
别说这里了,除了南界周围大片是海,去西界几乎都是旱路,但云闲怎能被这些小困难所阻挠,她理直气壮道:“谁规定船一定得在水里用?”
于是,一行人就顶着旁人看智障的眼神,一路乘着宝船到了明光大师楼下。
对,明光大师楼下。
祁执业看着如笑面佛一般慈祥站在楼下等待的明光大师,石化了。
“诸位小友们,近来可好?”明光大师乐呵呵道:“此次西界之行定会平安顺遂。”
祁执业:“……”
难怪他消失这两天,师父根本不来找他!!他前次才在众人面前说,自己不回西界……那么笃定!
薛灵秀道:“呵呵。”
“笑什么?”正撞枪口上,祁执业不善道:“你故意的?”
“警告你,我现在可是佛门座上宾。”薛灵秀折扇的扇柄在祁执业胸口不轻不重地点了两下,笑得如沐阴风,“注意你的言行举止,祁道友。”
祁执业:“?”
滚啊!!都滚!!!
即墨姝登船的时候,心不在焉,还以为明光大师会不让她去。毕竟再怎么样,明仁一事也由蚩尤铸成,对方是个魔,自己也是魔。哪有魔光明正大地进佛门的。
“即墨小友,勿思虑。”明光道:“魔身圣心,佛门之贵客,贫僧只担忧,小友是否能住的习惯。”
那肯定是住不习惯了。一个秃驴就让她烦的要死,更何况那么多秃驴?
但即墨姝还是上去了。
宝船前行,往西界驶去,即墨姝看向窗外,只觉右心剜然一痛。
好像一只风筝线,扯得她五脏六腑都疼。
一道微不可见的黑线从她体内溢出,连绵穿过高山河流,不知攥到了谁的手上,彼端,传来一声轻笑。
只是一笑,便如靡靡之音,蛊惑人心。
柳昌的声音传来,诚惶诚恐:“祖宗,接下来一步该怎么做?前次有人闯入我刀宗,偷毁宝物,虽说只是九牛一毛,此气仍是难忍。还有圣核,也消失了!”
他的声音自底下传来,在空旷之处回荡。说话之地是一间辽阔祠堂,供奉着列祖列宗和开山师爷金像。
“我知道。”轻笑之人嗓音陡然一变,粗糙稳重,向下道:“不过是几只小蚂蚁,让他们转一转,看着也挺逗趣。”
柳昌道:“祖宗,是否是云闲一行人毁去宝物?”
那人道:“是。但这无关紧要。”
柳昌一口老牙都快咬碎。什么都无关紧要,光天化日之下能让这种东西爬进宗门里来,还不预警,这要是说出去,刀宗的名声往哪里放?但宝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圣核!那圣核必然不是云闲拿走的。小狗崽子还没这本事!
到底是谁……到底是哪方的人?!妖族??锻体门?还是那些声称自己闭关不出的老不死??
那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柳昌混杂着狰狞恐惧的扭曲面色,随手抛下一颗什么,道:“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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