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 - 伍拾貳

    好不容易稍微收起情绪出来，不小心撞到了别人的肩膀。
    麻木的桃子痛感让她回到当下，甚至没有抬头声如蚊蚋的说了句抱歉。
    只见与她擦肩而过的女生怒气烧天翻了翻白眼。
    “精筲。”
    桃子没有听见，一脸茫然。
    女生换了面孔转化微笑的表情，难掩厌恶“我说，你是，精筲。”
    能喝酒的人被称为酒筲箕，顾名思义她称桃子为精筲，即是形容桃子是为了装下男人的精液而生的容器。
    “怎么你这个骚坑，塞不满你还是怎么样？！”
    “你这个干爸爸活生意的妓女！”
    “你个骨肉皮有什么资格跟哥哥们在一起？！”
    明白了，女生对她恨之入骨的咒骂并不是因为撞了肩膀而已……是组合的粉丝早就见怪不怪。
    桃子流下眼泪，她没勇气去留意寅伏的事务所发出来的信息，更没有勇气面对网络那些对她诅咒她的话。
    她只想知道，寅伏为什么就像在她生命中消失了一样。
    此时的桃子妈妈身处了她的办公室里，写字楼矗立在超高的楼层落地玻璃窗展示整个城市的风景。灰色的天空下带着清凉的风快要下雨的台风天准备要来临。
    摩登的职业女性优雅喝了口咖啡，神情凝重眯了眯眼。
    在数字信息快速传播的这个世代，你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能看见各种各样的信息。
    桃子妈妈并不会主动搜寻阅览这些与工作方面无关的演艺人的八卦。除了真的是爆炸新闻那种人尽皆知的重磅丑闻。
    妈妈从media看见了关于桃子的消息，后知后觉的桃子妈妈在这些报道愕然，看着用词的字眼中爆炸又重组。
    无法理解的作为普通的女高中生到底和这些演艺圈的人有什么关联。
    还没来得及找石见至，就先接到了来自学校的电话。了解学校了解情况，她挂了电话。又接着拨通了桃子的电话。
    这时的桃子强撑无事发生，她接通妈妈的电话。妈妈就像普通在上班的语气并无异样。
    “你今天回来家里一趟。”
    作为亲情的维系，桃子就像某种直觉妈妈已经知晓，从电话那头泻出的可怕的情绪蔓延在桃子这头，桃子回答好，就挂了电话。
    她咬了咬唇，终于到了不得不要面对的地步。
    今日的妈妈八点多已到公寓。她洗了个澡，熬了几晚夜睡眠不足加热了牛奶。
    桃子为了躲避所有人，还在学校蹲她的狗仔、那些一睹她到底长什么样的同校学生，最重要是自己一直拖延时间不愿意面对妈妈的身体抗拒……
    学校与公寓距离稍远以至于回来时已经晚间十点过。双眸哭过的痕迹被压制，满脸剩下失魂无助。
    她进来并轻轻带上公寓的门锁住。妈妈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抱胸直着腰面情冷淡。牛奶放在桌前并没有喝只是变凉。
    见她回来妈妈利目微微瞥了桃子一眼。桃子便像刺针身体不自然缩了缩。没有坐下，站在原地离门口的位置，母女俩都没有说话。
    妈妈看着桃子的脸。仅仅望着桃子，妈妈的头都开始痛，她摇了摇头，这个从她腹部中孕育的女儿，她一点都不了解。
    “当初让我帮你申请转学，带你到这边生活你答应了我要做到什么？”
    “你就是这样答应我要考到你们班级前五名？”妈妈丝毫没有任何表情，反讽问道。
    当初桃子为了让妈妈帮她转学答应自己要考到班级前五立的flag，或许早已无法达到了。
    桃子没有说话。沉默哽住喉咙压抑哭泣的颤动引发巨大的爆发。在妈妈的面前变成原来懦弱的自己。
    “我还不知道……”妈妈觉得全世界只有自己蒙在鼓里一样。
    “上了新闻你现在出了名了！所有人都用这种方式认识你了。”
    “学校也联系我了，你快没有书读了石见至！你知道吗？！”
    听到这里桃子瞳孔骤动，突然感觉到像刀划过揪心的痛辣。她垂直脑袋无声眼泪夺眶。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让你好好学习你偏要乱搞男女关系……”
    “为什么要这么下贱！？难道不会羞耻吗？！为什么非要往男人堆里钻？！”
    “没有男人会死吗？！”妈妈恨铁不成钢，用她已经觉得最低姿态盘问桃子。
    她不懂，她是不懂为什么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桃子的肩抽动着，吞食如石泥无法开口。
    妈妈控制自己压住收了收怒火，但是望着这个只会哭泣的女儿又恼得生厌。
    “在外面是另一副野模样，为什么面对我就这幅模样？你说啊！”
    她要怎么说，难道要对这么要强的妈妈坦白交代她是被轮奸的，她说不出。
    无数次想要用性来刺激妈妈的桃子，像个未长大的小孩，曾几何时在与妈妈有矛盾的时候，想要大声想坦荡自己与当时的竹马白昼发生关系，作为惩罚想看见妈妈的脸脸丢光，只要让妈妈蒙羞她就觉得满足。
    也数次被白昼安抚，让她不要这么做。不想让他们母女双方伤害这个地步。桃子作罢顺便好好保存了这个美好时光回忆。
    没有没想到桃子常提亮底牌这个「狼来了」的故事。想要让妈妈蒙羞的自我打击，事情反而给了桃子自身一个更痛的教训。叫她爱提在嘴边伤害家人的用意。最终居然无法对妈妈无法说起不得不隐去这样子的秘密……
    她不想让妈妈知道，无法去面对这样后果连想象都无法想象……
    这个时候的桃子心里已经破碎却想维护起妈妈起来。其实她知道本质也不是维护妈妈，桃子的本质是在维护自己。
    她抓住最后的稻草，母女系在一条线上的生命，桃子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她不要说。
    只是最近的心身真的无法再支撑桃子了，她无法抵抗了，被网暴被威胁录像被轮奸的苦楚，比这更难受，是看见眼前的妈妈得知自己被这样残忍对待过……
    强压在桃子的小小的躯壳窒息了。
    在她面对妈妈时，终于忍不住，只可惜无法真正告诉妈妈她正发生的一切，深呼气。
    为了维持父母是好的这种意向，作为女儿的她一直倾向于认为自己是不好的。
    “为什么……要和这么多男生谈恋爱……妈妈你真的想知道吗？”
    “因为我想逃离你啊……”
    桃子啜泣着，说出昧着良心又坦白的话。
    “我一点也感受不了……作为你女儿，你真的有好好看过我……好好的了解我吗？”
    “他们让我觉得我可以被需要……哪怕只是抱着其他想法……我渴望，我想要，所以，所以他们提的所有要求我都答应他们……”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妈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桃子并没有停下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寻求他们的安慰……”桃子将那些人的错，在妈妈的面前，统统都变成了自己一力承担的后果，哪怕是伤害自己。
    “你贱到骨子里！”
    妈妈制止她说这些话，只能将眼前玻璃杯装着的牛奶泼了出去。泼醒她清醒过来究竟石见至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没说完的桃子，已经被牛奶泼了一脸，像一个巴掌，响亮打在桃子脸上。
    牛奶从眼睛外部泼进，鼻子也灌了点。她眨了眨眼被堵住她只能张开嘴巴呼吸。
    用力闭上眼挤出眼泪混着牛奶，奶白色的泪流下。
    从发尖滴在脸庞再到脖子流淌。她清醒了起来，嘴唇颤抖着也不再说下去了。
    妈妈指着房间门处大声呵斥叫她回去房间。
    整夜整夜的失眠，让桃子痛不欲生。
    泪流盛满午夜走不出那黑月。
    打结的情绪纠缠不清，排斥着自己。
    焦虑攻陷，像是被装入一个透明的塑料袋，抽出空气裹紧入子宫里桃子透不过气。
    拨乱的生理时钟在天亮时才能好好合眼睡两叁个钟头。
    从噩梦的生日会之后桃子肉眼可见的变化……双目哭肿，总是不敢睡着。
    她总会梦到那个晚上，是她的脑袋忍不住又带她回到被轮奸的那晚……那么真实的，又再度让她再经历。就像在说
    「你去救回那个时候的自己啊……」
    无能为力，从梦里哭醒几次虚脱回到现实世界。
    她比以前更爱哭，遇到一丁点困难都难以控制，忍不住掉眼泪。
    不去上学，不出门，不吃任何食物，困在房间里。
    桃子知道那件事情之后，她被剥夺了除了肉体上，一定也有某些重要的东西，她作为人的支撑被夺走了。像是被拿掉柱子的房屋一下子轰然崩塌，桃子爬不起来了。
    什么都没有动力去做，她跟死没有什么区别。
    她没有资格整日整日呆在家里。桃子收拾好准备去学校，再难撑她也不能在妈妈眼皮底下颓废。
    翌日晨早的街，空气弥漫着一种大家都活力冲劲面对，街道两旁建筑大厦玻璃幕墙像一面镜子，折射着旺盛的太阳光，形成光害。
    光污染让桃子的眼受到刺激瞳孔和视网膜缩放疲劳，眯眼变成闭眼，短暂性失明其实是血糖低有点晕。
    旺盛的金黄色阳光照射中含有大自然的给予的振作鼓励的力量，只可惜发朽的桃子更多联系有种秋落叶下的夕阳余晖的悲凉赴死的死气。
    此时太阳光也打在了桃子的脸上，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梵高的那一片向日葵地，安静又静谧，似乎死去也好安详的某种念头。
    经过的路上一堆人围观，从口里得知有人要跳楼了。
    她抬起自己的脸，关注着那个想要跳楼的人，听着地面上与自己站在一起的人发起牢骚。
    “她怎么还不跳啊？”
    “赶紧跳吧没意思。”
    她不敢看这种残忍……桃子只是悄悄转头逃离开现场。人群留意着楼上的人一举一动实时的进行，并没有在乎这位其他目及关系相反方向、距离渐行渐拉远的女生躯壳。
    走了几步后，桃子才发现自己艰难的流下来的眼泪鼻涕。狼狈躲在街角背面失控泗流，她缓缓蹲在了地上瘫坐，哭泣使自己失去力量。
    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个犹豫不定的站在十几楼想要自杀者，那个人的绝望以及害怕。
    因为她的脚下也是如此万丈深渊。
    她不敢踏出那一步，只因自己在反复挣扎。
    站在那里，也只是想向大家求救。
    可是听着那些看热闹的人说得话。就像更重的刀刺伤一样，汩汩流淌的鲜血她无法阻止。
    让她失望。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叛徒一样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