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状况却难办,离开灵霄宗那一晚,师姐身上的血纹固然诡谲,可赤血瞳无法遮掩他是魔修的事实。
而她刻意的举动,澹台瑟不会没察觉,否则,直接将她丢在原地便好,何必费劲带她一起离开。
换作是她,隐藏的身份在人前露了破绽,也不会傻到再出现。
容羡卷嚼着麻油薯饼,盘算着新计划。
“主人,有人在六点钟方向跟着,没感知到法力,好像是个普通人类。”犀舟机警地报时。
容羡卷蹙眉,低头扫了眼身上半新不旧的弟子服,这还能被盯上?
她暗暗折起包薯饼的油纸,绕过铁铺,加快步伐拐进一条无人空巷。
那人果然中计,也跟着进了小巷。
巷子里却空空如也,只有两垛干草堆。
“人呢?”那人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巷里愣是半个人影也看不到。
“倏—”地,从墙头跃下一道身影,小厮忽觉黑云压顶,还没看清,胳膊就被人迅猛地扭到身后,脸也被紧按在砖墙上。
更恐怖的是,有个尖锐的东西扎着他的脖子。好像下一秒就要给他来个穿喉,吓得那小厮咬着舌头连连求饶。
“女侠、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容羡卷见他哀嚎着,松了松手里把玩的油纸剑,故意压低声音,学起美人师姐冷冰冰的语气,审道:“说!什么人!鬼鬼祟祟干什么?”
“女侠、女侠误会啊,小的是周府的护院、小的不是坏人…小的是来请…”
小厮吓得赶忙自报门户,他奉老爷命出来找能人异士,差点把命搭进去。
“什么周府,说清楚。”容羡卷佯装收剑,将那根迭成长条的油纸扔到了草垛上。
“女侠,你是外来人不知道,我们老爷是郡里有名的米商,前些日子,周府出了怪事,老爷想请些能人术士到府上驱驱邪,小的见到女侠通身气派不凡,这才……”
小厮说得诚恳,点头哈腰地不像骗人,容羡卷丢开手,联想到官道上那些装饰统一的马车,问道:“青幔金饰的马车,可是你们府上的?”
“女侠好眼力,马车上正是我家老爷从各地请来的术士,不知女侠可愿相助?这是薄礼,驱邪后,我家老爷必有重谢。”
小厮见识到眼前少女的身手后,更是觉得找对了人,拿出两锭银条来。
【主人,汝不会答应吧?】
犀舟不安地给容羡卷传心语,它怎么瞧见主人看到银子,眼睛都亮了。
【我正愁晚上住哪儿呢,这下好,不用花钱就能住店,怎么不答应。】
容羡卷毫不客气地接过银子,大言不惭道:“好啊,我这人最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周府在哪,麻溜带路吧!”
小厮喜出望外,今日走运请到如此豪爽的女侠,回府能交差了。
于是,小厮也不管容羡卷有没有听,一路上都在絮叨着周府的事。
原来,周老爷有叁个儿子,二少爷周迩定在这月吉日准备婚娶,可就在上个月,开在二少爷园子里的桃花一夜之间尽数凋零,而其他园子的花树依旧花期盛放。
周府找了几波花匠来看,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月初时,花匠们把其他园子的桃花移栽到二少爷园子里,仍旧是没挺过一夜,次日再看时,新栽的几棵树也呈现枯颓之态。
桃花落,姻缘断,总不是个好征兆。
周府上下都被这异象搞得人心惶惶,眼看新妇就要过门,周老爷便征告周围郡县的能人术士,在新妇过门当日齐聚周府,作法驱除邪祟,以保安宁。
周老爷是富甲一方的米商,这次的能人术士足足请了十来个,都安排在周府西南角的客房。
“姑娘,您的房间在这边,有什么需要您传唤下人便是。”
周府的婢女领着容羡卷走到客房前,把钥匙交给她后,又急匆匆地回去准备明日迎新妇的事了。
容羡卷关上门,打量了下客房的布置,床铺干净,还有圆桌和茶具。
“不错,能遮风避雨睡觉就是好客房。”容羡卷坐在床边,抖抖铺盖,又把衣襟里的天机镜拿出来擦了擦。
“主人,此地有古怪,待吾去府里探查探查。”犀舟见她和衣而卧,已然闭上双眼准备休憩。
“去吧,找到是谁在作怪回来吱一声。”容羡卷也没睁眼,她知道犀舟有系统可以感应。
“呜—呜——”
容羡卷小憩半宿,被隐隐约约传来的呜鸣声吵醒了。
她翻身朝窗外看,树影漆黑婆娑,已是夜深,是谁在半夜哭?
“犀舟,犀舟?”
喊了几声,也不见鸟影,这小胖鸟还没回来?
别是真碰上什么古怪了吧,呜鸣声还在断断续续传来,容羡卷愈想愈睡不着,听着声音来源像是从屋后发出的。
容羡卷起身下床,拔掉窗户上生锈的销子,推窗跃出客房。
微凉的夜风吹到脖颈间,冷的她打了个寒颤。空气中散发着馥郁的桃花香,两侧都栽满了桃树,夜里很是僻静。
她环顾四周,又回头看了眼客房的位置,才发现这条路是周府西南角的院外。
哭声听得越来越清晰了,容羡卷猫着腰,踮脚沿着墙根走,尽量不发出声音。
前方有个拐角,地上除了摇曳的树影,似乎还有…人影?!
蜷缩一团的黑影在地上痛苦挣扎,另一个影子笔挺地立在旁边,岿然不动。
容羡卷终于听出哭声的不对劲了,青涩未脱的鼻腔音,是小孩在哭!
“呜、呜…不、不…”
谁家会挑深更半夜训熊孩子啊,她不敢莽撞行动,可附近哪还有其他帮手。
“不能欺负小孩!”她气势汹汹地喊道。
眼看那道高挑的黑影就要朝地上的小孩伸出魔爪,她握紧拳头,猛地冲出巷尾对着那人凌空一脚踢去。
嗤笑声在耳畔响起,容羡卷暗道不妙!
完了,那黑影闪地极快,似乎早就料到她的走位。不仅一招制敌没成功,她这一脚踢空,想借势蹬墙也被来人抬腿扫过。
她招架不住,就快撞向身后的隙墙时,疾如闪电的身影快准狠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一个旋身便将她牢牢锁进怀里。
容羡卷被迫紧挨着男人坚实的胸膛,柚子花的清冽香气瞬间萦绕鼻息,低醇的轻笑贴着她的耳朵灌入。
“小孩没看见,小姑娘不是在这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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