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始作俑者脸皮厚如城墙,根本不怕被揭穿,反倒等他来说,好似做的是什么大英雄事迹。
他面无表情抬手掐上男人的脸:“是真的啊。”
“啊,难不成你喜欢网红脸?”宣帛弈口齿不清地问,“我寻思着当年你说我这张脸能秒杀全部网红脸来着,现在换口味了?”
卫司融松开手,成功看见被掐的印记,仿佛白雪里的一点红梅,他半点不心疼:“我想知道有多厚。”
不然怎么回回那么厚颜无耻,轮到他来替他羞。
宣帛弈闷笑出声:“这儿厚不厚我不知道,但有个地方真的很厚。要摸摸吗?”
卫司融拳头硬邦邦,真就受伤也不耽误他撩骚,冷哼道:“你想断子绝孙吗?”
“我不早就是了嘛?”宣帛弈意有所指道。
卫司融朝他翻了个白眼,又听宣帛弈正儿八经打着商量道:“融融,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话没挑明说,卫司融却懂了。
“我有心有肺,也怕伤怕疼。卫顾问行行好,发点儿善心就当疼疼我?”宣帛弈带着星点笑意将真心话以哄骗形式说了出来。
卫司融偏头和他那双认真求允诺的双眼对视,渐渐的,两人间距离不断拉近。
眼看双唇相碰,一根素白手指从中作梗,卫司融按住宣帛弈撅起来的嘴:“时间到了,你好好躺着。”
宣帛弈很遗憾地看着他干白的唇,也不好再耍流氓,顺着他的帮衬重新躺好。
“你脸色比我刚进来的时候白,哪里疼?”卫司融问。
宣帛弈勉强笑道:“不疼,是有点累了想休息。”
卫司融看破不说破:“那你睡会,我先回去了。”
“嗯,晚点微信联系,你嫌打字麻烦就来我这边睡。床大,能睡得下你。”宣帛弈脸色更白,额头隐有薄汗。
卫司融眼眶微红,尽管装作无事,仍难掩颤声:“想得美,好好养伤。别再说话了,再说我不走了。”
宣帛弈抿紧唇冲他露出个乖巧笑容来。
听见隔壁医生有序不紊安排注射止疼针的话音,卫司融轻手轻脚关上房门,往病房里没走两步,再也忍不住蹲下来抱住双臂咬紧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到底有多喜欢,能让一个刚醒的人装作风轻云淡来定他的心?
又是多有包容的一颗心,会在他说了那么难听的话后还强颜欢笑当做无事发生?
他很怕,怕接不住宣帛弈这份沉甸甸的情,也怕真接住了后续会带来无法估量的伤害。
是要置之不管不问还是再冷言冷语相待割断宣帛弈的念想?
不行,放不下。
他尝到了自己眼泪的滋味,很咸很苦,像一个不懂烹饪的人误入厨房做出一道黑暗料理,难吃到记忆犹新。
舍不得,他很清楚有多贪恋宣帛弈给予的这些温柔。
那么,该怎么做?
他从胳膊里抬起脸,对上了顾予林惊愕的眼。
卫司融:“…………”
当务之急,要怎么解释他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哭?
因为震惊错过最好开口时间的顾予林被迫观看了不知表弟为何哭全程,所以当卫司融看见他呆在原地数秒后光速变冷脸,他很理解。
就是不太能懂,到底什么事能让素来要强的卫司融哭成个泪人。
知道他尴尬,顾予林对此绝口不提,权当没看见。
这正合了卫司融的意,呆在病房里看资料一看就是到天黑,就是本该工作的顾予林同样在从白天耗到夜晚。
“我妈等会过来,我帮你把这些收起来。”
让顾女士知道他大病未愈就工作,早晚扬了他的铁饭碗。
卫司融很配合。
在夜幕降临隔壁隐约传来广场舞嗨歌声里,提着汤的顾女士踩着点走进来,进屋看见全神贯注看电影的兄弟两,她把一份饭盒给顾予林,拎着另一份坐到卫司融面前。
“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感冒也在好转。”卫司融回答,“我受冲击较小,再躺两天可以四处活动活动。”
“小姨没拘着你不让走动,多注意注意。”顾女士把汤碗递过去,“大骨头汤,我刚从护士站路过,听说宣帛弈今天打了止痛针,说是疼得厉害。你去看过他了吗?”
装汤的碗剧烈一抖,还是顾女士反应迅速抬了一手才没让汤撒出来:“怎么了?”
“没、没事。”卫司融忙低头喝汤,完全没尝出来咸淡,心思全飘隔壁去了。
“有事别藏心里,小姨知道你是心理医生,但自古以来医者难自医。有些事,旁观者比你这个当事人看得要清楚。”顾女士意味深长道。
卫司融脸快埋到碗里去了,闷声回答:“知道了。”
顾女士见状也不再说,私心希望他是真知道,不是敷衍自己。
投喂完儿子和受伤的外甥,顾女士施施然走了。
电视上被暂停的电影又点了播放,病房里的两人无一人抬头。
卫司融支着下颚在看周查实时转播审问张小强的监控画面,这次主审是郑汝水。
审讯室透亮的光打在张小强脸上,也无法遮掉瞩目的黑眼圈,短短两天,张小强的精神状态直线下降,异常萎靡。
郑汝水审问从不玩花头,直接将打印一沓网购记录的薄本丢到张小强面前,把人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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