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你的努力啊。”我感叹道。
苏喻连忙摆手否认,“别笑话我了,都是刘北安同学的功劳。”
我困惑地问,“他不是负责发传单的?”
苏喻把目光垂向桌面,“展台围了很多人。人一多,我就紧张起来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多亏了刘北安同学,他及时感到,承担了向所有人解释的角色。”
这家伙,居然趁机停了发传单的工作。
“他缠着别人说个不停呢。”苏颖说。
确实,如果是他的话,恐怕会反过来,演变成不听完就不让走的情况吧。
我把目光转向刘北安,“喂喂,别人夸你的时候,多少抬个头吧。”
他抬起头,一脸毅然决然,“我们把钱全部退回去吧。”
我们三人都愣住了。苏颖的筷子停在嘴边。苏喻那张精致的脸蛋凝固了起来,人偶似的盯着刘北安。
“为什么啊?那么辛苦才募集来的。”她喃喃自语似的问。
刘北安搔搔头,“问题是,这么多钱,我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啊……”
一股难以置信的脱力感涌上来,我有气无力地问:“你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当然想过。”刘北安辩解道,“但我本以为顶多能收到几十元,准备用来报销我的物料印刷费用的。毕竟印刷费用是用在宣传上的,算不上挪用捐款吧?”
“一般慈善组织的运营经费好像也是从善款里走账的呢。”苏喻说。
“对啊,出现募集超标的情况,我也没料到哎。”
我用手指按压疼痛的太阳穴,“就算你这么说,怎么退啊?又不会有人在钞票和硬币上面写名字。”
“我这不正在想吗……”刘北安咬着拇指指甲,苦思冥想片刻,“下周再摆一个摊位,写明原因,摆出招牌,让他们自己取回怎么样?”
“你认真的吗,且不说他们会不会再来,冒领的人一瞬间就会把钱抢光吧。”
气氛尴尬地沉默下来。我的太阳穴更疼了。说起来,这样的非法募集不会被认定为诈骗吧?记得报纸上看过,诈骗案件的立案金额好像是三千元来着。怎么办?远远超过了哎。早知道不趟这滩浑水,买本教参书就返校多好。
“不用那么麻烦吧,我们也捐掉不就好了?”苏颖突然建议道。
我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既然是为了保护野生鸟类的捐款。”她说,“捐给专门的动物保护组织怎么样,网上有公开的账号,转账过去就好。”
对哦,不是挺简单的?看来过度的饥饿让我的大脑运作失灵了。我连连点头。苏喻也连连称是。
“那可不行。”刘北安却斩钉截铁地摇头道。
“为什么啊?”我发出绝望的呐喊。
“这个思路不错。但捐给动保组织绝对不行。”他解释道“他们来操作的话,钱不是被中饱私囊了,就是用在拦车救狗这样的无聊事上。”
这人怕是对动保组织有什么偏见。
“你能保证他们不会这么做吗?”刘北安反问。
我哑口无言,但随即灵机一动,“干脆用这笔钱网购一批鸟,在野外放生如何?反正活动的宗旨也是保护鸟类。”
“也不行,买卖行为会给利益团伙提供资金,反而助长偷猎行为的发生。”刘北安说。
我不耐烦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准,篓子是你捅出来的,自己想办法解决啊!”
“我这不是思考着吗?”刘北安盯着铁板上无人有心看管,渐渐焦黑的烤肉,突然一拍脑门,“对了,没错……有一个绝妙的用处。”
他兴奋地喃喃自语,用手机算了一会什么,又连连搓手,“不错,可行的。”
“想出什么点子了?”
问完我就后悔了。因为刘北安兴奋的提高音调,把解决方案喊了出来。他的高音堪比鲁契亚诺·帕瓦罗蒂。邻桌的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右手边一对情侣窃窃私语,左手边喝啤酒的大叔,喷了半桌。后桌传来小孩子好奇的询问声,与年轻母亲的训斥声:“这不是小孩子该关心的事!”。
苏喻的脸刷得红了。连苏颖也别过脸,假装没听到。
只有刘北安完全不在意旁人的反应,只顾一脸傻笑,“是吧?想法别出心裁吧?”的连声追寻我们的认同。
饭点一过,餐厅后厨好像突然缓过劲了。服务员一口气端上了泡菜饼、石锅拌饭、部队火锅等主食。我望着火锅翻滚的气泡,全然上不来食欲。肉一下子吃太多,腻住了。
两个女孩也和我一样,放下筷子。确实如服务员一开始说的,点多了,肉也好菜也好都堆积如山。
只有刘北安一个人劲头十足。可能是心结解开了,他兴致勃勃的大吃特吃:把两条的五花肉裹在一整片生菜叶里,张大嘴塞进去,三两下嚼完。转眼又扫空了一锅石锅拌饭,捧起碗,“吨吨吨”喝干附赠的大酱汤。一桌菜眼看着锐减下去。光看这场面,我都觉得未消化的食物直顶嗓子眼。
苏喻去洗手间的间隙,她的堂妹小声向我搭话,“是我误会了,你们没有居心不良,我想多了。”
本来担心的问题自动解决了。欣喜之余,我又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突然相信了?”
她指了指刘北安,后者完全没留意我们的对话,“那个家伙,看来只是个单纯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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