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有种上当的感觉。
“别担心,两个人足够了。”
刘北安领头,我们坐上316路公交。车上,我忍不住聊起自己在意的话题。
“你相信有超能力吗?”
问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这种问题就像问别人是否相信有圣诞老人差不多。如果调换立场,有人这么问我,我肯定觉得他的智商有问题。
刘北安到底与一般人不同,他乐呵呵地反问,“什么样的超能力?超人那种飞来飞去的,还是蜘蛛侠那种随意爬墙的?”
我们之间的话题鸿沟,大概像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
“没那么夸张,更偏精神性的那种。”我耐心解释。
“哦,你是说气功治病那样的?”
“有点像,但不完全类似。”我耐着性子解释道,“比如说,像是从一张照片感知到背后故事的那种。”
“明白了。你是指苏颖那小姑娘?”刘北安笑了起来,“之前让我不要相信她信口胡言的人,是你吧?”
“是吗……”我放弃沟通,“当我没说好了。”
公交车行驶五站后,风景为之一变。街萎缩般收窄,两旁的建筑也变成了破旧的居民楼,俨然上世纪的遗物。
刘北安带我下车,熟练地穿过小巷,到了一个看不出有物业存在痕迹的老小区。
“知道吗,这一带的猫以这个小区为中心而分布生存。”
“真的假的?”我环视四周,看不出任何特殊迹象。几栋暗淡无光的住宅楼,楼梯口杂乱无章的停满自行车。
“当然是真的,因为这里有个每天坚持供餐的阿婆。”刘北安指指其中一栋楼,“每天傍晚,她会在准时准点在楼梯口放上猫粮,转眼就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来十几只猫,简直像开会一样。”
“不向她宣传宣传你的nknf理念?”
“这还用你说?我一直想阻止她的恶行来着。”刘北安愤愤不平地说道,“但她横竖不听,还用拐杖砰砰砸我的头。”
“你叫我来,不会是充当打架的帮手吧?”我担忧起来。
“谁有胆子对老年人动手啊!叫你来,是帮忙抓猫的。”
怎么又回到抓猫的事上了,我一脸困惑。
“是这样的,我和那个阿婆交涉好几周了。虽然她嘴上不答应停止喂猫,但对我的态度总算有所好转。上周,我又趁她喂野猫的功夫来游说。她却反过来求我帮忙找一只猫。”
“她自己养的猫丢了。如果你帮忙找回来,就答应不再投喂野猫了?”我猜测道。
“完全猜错了哦。”刘北安得意的解说道,“她是让我帮忙找一只受伤的野猫。由于在这喂猫好多年了,附近的野猫有多少只,长什么样,那个阿婆一清二楚。最近,有只猫被车撞了,伤势很严重。不但不来吃食,也不敢靠近任何人。阿婆希望我能把它送去医院。听起来怪可怜的,我就一口答应下了。”
“可是,让野猫自生自灭不是好事?”
说到底,几个月来一直大力宣传减少流浪猫数量的又是谁啊。
“好事?”刘北安十分诧异地皱了皱眉,愤慨地说,“都说了,要是谁都不管那只猫,它很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接着他又极力教训我:危急时刻怎能见死不救?
“就算你这么说,面临生命危险的野猫随处都有啊?有的营养不良,有的食物中毒,有的被过往车辆碾碎尾巴尖……你打算每只都救吗?”
“怎么可能,”刘北安耸了耸肩,“凭什么所有慈善都让我一个人来做啊?”
我竟无言以对。
“只是碰巧而已。这次我碰巧听说了,所以不得不帮忙。我已经下定决心,再也不去招惹那个麻烦阿婆了。”
看来,刘北安与我等凡人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但我也不是完全无法认同他的想法。
“听阿婆说,那只猫不愿靠近人,但饿急了还是会去翻居民区的垃圾桶找吃的,我们就离远点等好了。”他布置下任务。
于是我们坐在小区入口的石墩子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垃圾桶。
作为社区的内部道路,往来的人并不多,多半是老年人。有听收音机评书散步的,有挎篮子买菜的。带狗出来散步的最多。
但大部分时间里,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风景一成不变,别说是猫了,一只麻雀都没。空气缓缓流移,温吞吞的风摇晃着光,垃圾桶里的薯片包装袋微微震颤,一只红头苍蝇久久停在烂菜叶上。长时间地盯着这样的风景,竟产生了自己身处宇宙深处某个小行星上的错觉。那部电影叫什么名字来着?想必是《2001太空漫游》。
“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等?”我终于忍不住质疑道。
“不然呢。”
“说不定那只猫早换地方觅食了。”
“我有信心,它一定会再出现。”
“信心的来源呢?”
刘北安挠挠头,“信心,不就是一种没有理由的良好感觉吗?”
“也就是说,是毫无根据的信心,对吧?”
他换上阐述大道理的语气,“身为大学生,我们不是时间资源最充裕的一群人吗?为可怜的小动物浪费一点,也没多大损失吧。”
我放弃了争辩。在强词夺理方面,此人向来所向披靡。
见我不再说话,他自顾自地哼起小调,听起来像是皇后乐队的《we are the champi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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