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套说辞,我早就听腻味了。”刘北安身子后仰,翘起了二郎腿,“从小学开始,家长和校方就轮番上阵的唠叨:你这般吊儿郎当下去,可考不上好中学哦;再不努力一把,可没有大学可上哦……结果好不容易踏入大学校门,目标又变成了找工作。难道找一份高薪工作就是人生的终极意义所在?这样的社会体系究竟有什么意义啊?”
可放眼全球,只有这么一种社会体系吧。
“正因为如此,现在的大学生才一点儿理想都没有。就业、出路、未来……成天念叨这类词。不管什么时候,你们心里只考虑自己的未来。可是眼下,若无人伸出援手,不知道将有多少无辜的猫死于非命。”
如果放任他言论自由地发挥下去,必然没完没了,甚至又会把“美国挑起区域纷争”拿来做例子说事了。我选择举手投降。
“好啦好啦,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一起研究案情就是。”
反正论文也写累了,转换思路,活动活动大脑皮层的不同区域也不错。
我从刘北安手边取过学生名册,拿在手上翻阅。由于担心凶手没有注册校内网,刘北安通过录取公示、竞赛名单等渠道不断搜集学生信息,拼凑成了手头这份名册。
转眼两小时过去了,什么收获也没有。我放下名册,一面用冰美式咖啡冷却手心和额头,一面重新考虑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会不会是推论过程出了差错?首先,近来多起虐猫案件真的指向同一伙犯人吗?很难想象大学城这一小片区域会同时冒出多个虐猫团伙,但作为一种可能性也不可忽略。其次,纸条背面的名字真的是为标记犯罪同盟而写下的?会不会是我们太一厢情愿了?
疑问的数量有增无减。
我本能感觉到,这样思考下去没有出路。就像一只被堵在迷宫实验装置里的小白鼠,奋力向终点处的奶酪前进,其实只是绕着圈子,咕噜噜的打转。
是否应该推倒现有结论,重回原点呢?
我从包里取出那张犯罪预告信。闭眼十秒,清空记忆。重新睁开,抱着初见的心态重新检查纸条。
裁剪过的痕迹,背面的字,到底有什么关联呢?有东西刺激着我的神经,说不清是什么,像小鱼刺扎在嗓子眼似的。
有人从我手里夺走纸条,我回过头,苏颖站在我身后。
“今天的补习结束了?”苏喻问。
苏颖一边口头答应,一边久久地盯着纸条一动不动,神情俨然医生查看x光片里不明病灶的微妙阴影。
我这才想起,之前她一直不敢接触这张纸条。
“你不能看吧?”
苏颖捂住嘴,没回答。
“发现什么了?”刘北安问。
“非常有意味。”苏颖答非所问,随手把纸条扔还给我。
我问她有何意味,她却望向窗外,托腮不言。店员无声无息地凑了上来,苏喻默契地帮她点了一杯草莓奶昔。我只得闭上嘴,埋头自行研究纸条。
临近中午,肚子开始咕咕叫。邻桌有人点了咖喱牛腩套餐,香味清晰的飘来。按惯例,我们一般不会在这里吃饭,价格承受不起。
“去吃饭吧。”苏喻从书本里抬起头来,“我放弃了,书就看到这,下周考多少随缘好了。”
“早该这样了。”刘北安说,“我也饿了。”
于是大家商议好去吃牛肉面,起身收拾东西。
“考完试就到暑假了呢,”仿佛为了逃避考试压力,苏喻一边把教参书本收入包里,一边聊起开心的话题,“要不要一起来场旅行啊?”
“那家伙可没空。”刘北安讥讽道,“报名了论文竞赛,恐怕一个暑假都要忙着改来改去的……”
他的话让我猛然有所触动,仿佛一直苦苦追寻的拼图碎片突然从天而降,砸进了脑壳里。
我抬起头来,“刚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刘北安愣了愣,“我开玩笑的,说你暑假不会有空。”
“不是,后面一句。”
“说你报名了论文比赛?”
对,原来如此,这样啊。他的回答让我豁然开朗。我又取出纸条检查了一遍。思路一下子通畅了起来,所有的疑点都得到了解答。
我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一番,居然真发现了凶手的踪迹。
算起来的话,时间说不定还来得及。
其他人已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门,我赶忙叫住他们。
“吃饭的事先缓缓,现在需要各位做一件事。”
“干嘛啊,这么急吼吼的。”刘北安抱怨道。
“时间紧张,事后我再解释原因。总之,现在需要你们逐一拜访附近的复印店,寻找一份打印过的论文,大概是在一个多月前打印的。论文名称是‘水利水电工程三维可视化建模技术研究’。”
“复印店的老板不会轻易帮忙吧?”
“那就对他们说,那篇论文是自己的毕业论文,现在原稿丢失了,拜托找找有没有文件记录,不然影响毕业。”
刘北安一脸不情愿,苏颖面无表情。
连苏喻都有点为难,“大家都饿了,要不先吃饭吧。”
“就是啊,你为什么不好好保管自己的论文。”刘北安说。
“谁说要找我的论文了,要找的是虐猫凶案的关键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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