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刘北安说服了上家公司联络的几个老客户,持续注资。我所负责的投资管理也颇有盈利。去年底,公司账目终于扭亏为盈,员工数目也顺利扩展到了十三人。
很意外的,我们的创业故事,原学生会长竟心知肚明,甚至连我从银行跳槽的细节都一清二楚。
见我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笑了笑,解释道:“前些日子,我和一个金融圈朋友聊天时,听说了你们银信的创业事迹——当时就在想会不会是你们创办的、毕竟你的名字比较少见,不太可能有同名同姓的人。后来打听了下详细情况,果然是你们。”
“劳您关心了。”我违心地道谢。
“谈不上,刘同学那时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能有现在的发展,真为你们高兴。不过,”他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不好的传闻也顺带听说了。”
我皱起眉头,“哪一方面的?”
“也没有具体哪方面。只是听说贵司自营的投资产品很多,类别也杂,相应的,募集的资金量也很惊人……作为一家成立不到两年的公司,扩张速度未免太快。市场上不免流言四起,质疑贵司的资金管理能力是否跟得上。”
我对此一笑了之,“捕风捉影的传闻到处都有。”
“可是,有树才有影吧?”
这混蛋想找茬不成?软硬兼施,向民营企业榨取好处……考虑到他为虎作伥的前科,可能性相当高。
事到如今,我们也没要怕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如果想找麻烦的话,请走正规的检查流程。”
他连连摆手否认,“请不要误会,就工作职责而言,我也并不负责监管企业。刚才所说的,纯粹是个人的一点想法。”
“真想不到,您如此热心肠。”我挖苦道。
他没理会,继续说了下去,“处在我的位置,对政策法规的变化还是比较敏感的。眼下,监管层也在日益成熟,政策法规正在完善,原先处在监管所触及不了的灰色地带,未来也可能会陷入问题。如果有问题,欢迎随时来找我商量。”
“谢谢,但是不需要。我们可是正当经营的企业。”
他浮现出社交礼节性的微笑,避免就此表态。
之后我们没有再谈金融方面的事,想必他觉得这个话题已完结。
都是开车来的,我们一路同行去了地下停车场。路上我没说话,他一直自顾自地讲着毕业后两年才考上公务员的事,“一年比一年难,听说今年我们局里仅有的一个职位招聘竟引得万人报考,你能相信?还是古代好混,把下面一割,就成公务员了!”
我当然没心情听。
车停在不同的区域,分别前,他一副有话要讲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长叹一口气,“如果我说,大学时不是故意的,能相信吗?”
我沉默不语。他继续说了下去,“他们,那一伙人,是通过校领导的关系找到我的,请吃饭的时候,学校的领导班子有一半同席。当时我也年轻,对社会一无所知。以为自己头脑好使,想借学生会这一平台,大展身手……总之,他们让我帮忙的时候,我脑子一热,满口答应。”
“之后的事情我不说你也知道。真没想到他们会下狠手。”
“事发后,对方联系我,想递来一些好处。我全部拒绝了。同时也不敢见你们。给吓怕了,事情的发展超过我一个学生能有的想象力。实在抱歉。”
意外的发自肺腑。
“真正应该收到道歉的,是那个没拿到毕业证的人吧。”
他肃穆地点头,“如果有机会,我会的。”
我找到自己的车,坐上驾驶座系上安全带,但迟迟没有发动。
能在原学生会长面前态度强硬,完全是出于对刘北安的信任。仔细想来,自己也有疑虑。
事实上,我对公司的经营业务并不了解。高频交易虽然程序化,但建立在模型成熟的基础上。市场一直在变化,需要不断优化调整软件策略,负责跟进的人自然是我。时间全花在了这一方面。
是不是暗中调查下公司的运营情况比较好?
但如果做出那样的行为,等同于表现出对公司的实控人,也就是对刘北安的不信任了。
月底,又是刘北安的生日。自大学起,他的生日总是相同的过法。由原nfnk活动的四人组一起吃饭庆祝。不过,由于面临期末考试,这次苏颖来不了。
连下了几天雨,天空如扣上顶盖一般,一股子阴湿味,大概晚上还有雨。预料到要喝酒,我打车来到市中心。刘北安选了一家安静的法式餐厅,从餐厅窗口只能看见夹竹桃树。道出预约者姓名后,我被领到里面的单间。房间不大,墙上挂有十五六幅版画。他们两人已经先到了。刘北安身穿显然相当高级的灰色西装。
苏喻的妆化得相当精心,一对珍珠耳环,一身漂亮的深蓝色连衣裙,脚上一双式样别致的羊皮小高跟。她约略显得比平日幸福。
“这里不便宜吧?”我问。
“好不容易赚了点钱,总得气派一次。”刘北安说。
“偶尔吃一次也不坏嘛。”苏喻应和道。
稍顷,侍者走来,我们认认真真的点菜,先是冷盘和汤——鹅肝酱、芝士焗蜗牛、松茸汤……主餐,刘北安要了干煎塌目鱼和谷饲牛排。我带了一瓶稍有档次的红酒(相当于半个月工资)作贺礼,本想招呼服务生开瓶,刘北安举手制止,“改日再喝,等会儿我还要回公司一趟,处理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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