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严的这些分析跳跃度很大,杜明眨眨眼,明显是没太跟上沈严的思路;程晋松到底对沈严比较了解,他皱眉问沈严:“你是怀疑,有魏远的余系,在勾结境外势力,对去年的案子进行报复?”
沈严点点头,嘴上却补充道:“只是我的一个猜想。”
“魏远的案子当初抓了二十多个人,该抓的应该都抓进去了吧?能有这种人被漏在了外面吗?”江厉质疑道。
“我记得我们当时抓的除了魏远外,还有他的一个叔叔和两个堂弟。这些人里魏远被判了死刑,其他几个也都是十多年的刑期,他们现在应该都还在牢里。不可能这么快出来。”程晋松也说。
“是啊,”这时,杜明也跟上了另外几人的思路,接着说:“而且,不是说疑犯是外国人么?从东南亚到这儿有好几千公里,他们有必要跑这么老远,来为去年的一个案子这么折腾么?这完全是以卵击石啊!”
“疑犯行事老道,很可能是受雇佣的外国杀手。另外,就算他们是主谋,在本市也一定有同谋,否则他们不可能行事这么顺利。”沈严微蹙着眉头回答,“除了魏家人,我想不出还有谁会跟公检法有这么大的仇。”
“公安和检察院联手处理的案子多了,而且凶手偷拍的照片究竟是为了下一步的行动还是仅仅是为了吸引眼球暂时还不能确定。仅凭现在这些证据就说与魏远案有关,我觉得还是有点牵强。”程晋松说。
沈严看看程晋松,又看看江厉和杜明——显然后面二人更倾向于程晋松的观点。不知怎的,沈严心里起了一点微妙的失落。从他和程晋松在一起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在工作中出现意见分歧。尽管他知道程晋松只是在就事论事,但爱人不站在自己这边,心中总有那么点儿不是滋味。于是沈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先不说这个了,你们这里发现了些什么?”
程晋松将桌头的分析文件递给他:“我们对犯罪现场的泥土进行了成分,经分析,里面包含大量钾、钠、氯、硫、硫氰根及砷化物,炸药的主要成分应该是氯酸盐,这种炸药的特点是对冲击的敏感度大,所以当屋内的地雷引爆时,它们也会被同时引爆。包括周队一开始踩到的那枚地雷,这么多炸药应该不可能是疑犯从境外带来的,估计还是在本市或周边弄到的可能性大,我觉得可以找人打听打听,应该能有发现。”
沈严点点头:“周队应该有线人对这些会比较了解,我这就去医院问问他。”
沈严说完便想往外走,不料程晋松竟叫住他:“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有些事也要问问周队长!”
沈严看了程晋松一眼,却见后者已经拿起东西向外走了,沈严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才跟上脚步。
两人走出警局大楼,此时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白日里的热气散去,微风中带着一丝清凉。程晋松边走边问沈严:“你晚上吃饭没?”
沈严摇摇头:“忘了。”
“一会儿回局里我给你们都叫点外卖,今晚估计得熬一宿,不吃东西你胃病又该犯了。”
“我胃已经没事了。”
程晋松停下了脚步,他看着沈严,问:“沈严,你怎么了?”
沈严这才发觉自己刚刚说话的口气都太冷淡了,于是打起点精神:“我没事。”
“你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折腾一天太累了?”程晋松关心地问。
“没有,真没事。”沈严解释。可程晋松的表情依旧将信将疑。沈严见他脸上显而易见的关心,心中的话脱口而出:“你刚才真觉得我的想法完全没有道理?”
“什么?”程晋松一愣,全没反应过来。
“算了没事了。”沈严突然觉得后悔,自己这么问,好像因为工作上的事在生程晋松的气一样。这实在是有些幼稚。偏偏这时候程晋松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拉住想逃的沈严:“你是说你刚才说这案子和魏远有关的事?”
沈严本不想答,然而看着程晋松注视的目光下,终于决定实话实说。他看向程晋松,认真地问:“你是真觉得我的想法是错的?”
“我没说你一定错,我只是说,以目前的情况,你的想法缺乏证据支持。”程晋松平心静气地解释,“沈严,我们目前最关键的事是抓到爆炸案的犯人,而不是研究他们的动机。而且,我们目前手头上可以追查犯人的线索很多,我不认为这时候分散精力去查魏远是什么好主意。”
沈严瘪瘪嘴——他知道程晋松说的是对的,而且,他刚刚最在意的其实也不是这个……
“好了我知道了。”沈严转开眼,“咱们走吧。”
沈严转身欲走,然而程晋松仍旧拉着他。
“沈严,”程晋松看着他,“咱俩早就说过,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工作上我不会没有原则地支持你,你懂的吧?”
“我知道,”沈严打起点精神,甚至扯出一个微笑:“放心我没事,咱俩赶快走吧,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呢。”
程晋松深深地看了沈严一眼,终是没再说什么,继续向停车场走去。
因为这点小小的插曲,两人之间的气氛多少有些变化。上了车后沈严便没再说话,而程晋松也是安静地开车。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言地到了医院,然而医院这边更不遂人愿——就在两个小时前,周晨刚突发高热,经医生检查是残余弹片引发的炎症反应。医生又紧急为他进行二次清创手术。程沈二人到医院的时候,手术仍在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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