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长蛮点头:“是,我亲自去看过,的确干净。”
“你想想看,是怎么个干净法?”崔芄声音低缓,“是地面整洁,床铺不乱,茶杯干净……还是东西很少,显的整齐干净?”
屠长蛮怔了片刻,突然拍桌子:“不对!他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牢才回来,房间有下人整理,肯定是干净的,比如阁架摆设,比如桌椅衬垫,就几天不可能糟蹋成什么样子,可茶杯内有残茶没收拾,被子整齐,枕头却被掀到了一边,房间屏风上搭着衣服,衣柜里面却有点乱,最重要的是没有钱……”
“他可是个商人,身边最常见的就是各种荷包银票碎银,为什么房间里那么空,什么都没有,定然是被带走了啊,他要跑!”
屠长蛮越说眼睛越亮:“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好好的,没事他跑什么?定然是心虚啊!杨成玉的死,一定与他有关,这怕是杀人潜逃!”
崔芄:“确定了是凶案?”
屠长蛮:“应该,我听同僚们说,除了你说的那个什么洋金花毒,那个突然倒塌的丧棚好像也有问题,现在正在盯着查,杨成玉的死,要么,就是有两个人想害他,遇一块了,要么是故意造成这种假象,想把事推到别人身上去……不行,我想这个地方还没去,得赶快走!”
崔芄推过一盏茶去:“喝了再走。”
屠长蛮的确渴的不行,干脆喝了,屁股都没坐就要走,刚转身又想起一件事:“明天大觉寺放佛饼,你要去么?”
崔芄不知道这件事:“什么佛饼?”
屠长蛮只得又和他说了遍大觉寺的事,从往年传统到佛饼发放:“……我怕是没时间了,但皮承明之前去过,想在这里头找什么商机,或许有什么线索也不一定,如果我找不到他的话,或许……”
没准人在这里藏着呢?
崔芄终于想起来:“早些日子小七好像跟我提过这个地方,邀我前去,我没答应,现在想想,倒是可去。”
翌日云乌,天气不怎么好。
冬日天亮的晚,晨鼓敲的慢,人们也不愿意太早起,今天却不一样,城门口早早有人排队,聊天兴奋期待,可见大觉寺的号召力。
崔芄不欲与人挤,到于大家争抢期待佛饼,也没什么想法,出发的晚些,到错过了人群拥挤的高峰,一路行去体验良好,寺庙在山上,风景甚佳……除了风更寒凉。
到得寺内,他也没怎么凑热闹,大家排队领佛饼,他没去排,队伍太长,等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殿内有香客虔诚烧香磕头,他也没往里走,始终游走到人群之外,看似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实则该观察的全部观察了一遍。
这里很热闹,但热闹的很正常,并没有发现跟皮承明有关的东西。
崔芄在偏僻廊下歇了会,想了想,去了后山。
这里没什么景,也没什么香客来,今日寺里忙碌,连内部僧人都少,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收获,只是撞上运气,但显然,今天运气不错,因为没什么人,在这里的人说话反而没那么顾忌,说话声音都大了。
“……皮郎君还没来么?那说好留下的佛饼,到底还给不给?”
“急什么,只答应了留一会,他能拿走就拿,拿不走,回头大师父该查了,他也知道,提前把这些转走不就是了……”
“可这是因为采买价便宜了七成,换成的留饼机会,当时不给他留,他拿不到,让咱们补全银钱怎么办……你说他家里连口人都没有,要那么多佛饼干什么!”
“商人重利,还能是什么。”
“那咱们怎么办嘛。”
“就这么办,来了,就给,没及时来,拿不到,也不是咱们的错。”
声音渐行渐远,到慢慢听不到。
崔芄垂眸,松开手里拿扒着的树枝。
所以皮承明是利用提供做饼材料低价,换取了拿到佛饼的机会,相当于是提前预定了……数量很多,都给谁?卖出去么?
那他过来大觉寺,就是单纯的商业行为,跟杨成玉的死无关?
崔芄不到来了后山,他还去了别的地方,奈何接下来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这么长时间的走动,腿都酸了,都没有任何收获。
“崔郎——”
有意外的声音自远即近,崔芄转身,看到了一个不算熟的熟人,李骞。
李骞一如既往,衣着低调中彰显华贵,站姿有一种舒展的昂扬,那是世家出身予以他的底气和优雅:“他山偶遇,你我二人,着实不能说没缘分。”
崔芄看到他手中提的佛饼:“显然你更有佛缘。”
李骞笑着拎起佛饼:“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这些便予以崔郎。”
“不必,”崔芄摇头,“我不好此道。”
李骞不信,但他也不喜欢上赶着硬塞:“可惜崔郎还没成家,若有妻有子,一定拒绝不了。”
“或许。”正好一群孩子从不远处跑过,笑声欢快,崔芄眸底微暖,“孩子们总是可爱的。”
既然说到这里……
李骞意有所指:“可惜了,杨成玉没孩子。”
崔芄一顿。
李骞看着他:“崔郎不是去过他家,见过他的尸体?”
崔芄迎上对方的视线,不躲不避:“是。”
李骞微笑:“唉,也是个可怜人……杨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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