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归忙不迭下榻,手忙脚乱地蹬上靴子。
“哥哥你找什么?你刚刚是不是还说死人了?到底怎么回事?陈飘飘还好吗?”
齐释青将医书一册册从书架取下,扔在桌案上。
“哥哥找什么啊?”齐归一看是医书,不理解地问,“为什么不问我呀?”
齐释青抽书扔书的动作不停,“你也未必知道。”
顿了顿,他飞快地说:“你浑身上下一共两处伤,一处小腿、一处颈后,都是浅淡淤青,连见血也没有,不可能是摔晕;以你一闻辨百草的鼻子,却没有闻见任何异常气味,这说明不是毒物。”
“所以让你昏睡不醒的,只有这两处淤青,足三里那处自然不会让你昏迷,但击打你后颈的时候,你又为何没有知觉?”
齐归愣住,想了想,说:“哥哥说得对……”
他伸手翻了一会儿医书,打开某一本的时候,出现了一张人体穴位图。齐归仔细看了一会儿这穴位图,忽然一屁股坐在桌上,撸起自己的裤腿。
“小归,怎么了?”齐释青瞬间转头去看齐归。
只见齐归摸着自己小腿那块淤青的轮廓,轻轻蹙起眉头,道:“不是足三里……”
齐释青:“什么?”
“哥哥,”齐归抬起头,低声说:“我现在相信是有人偷袭我了。”
他指着小腿上的淤青,对齐释青说:“这块淤青,虽然浅淡,但少说覆盖了五个穴位,大穴就有两个,其中我们最熟悉的、也一定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足三里。”
“可重点不是这一个穴位。”
齐归的声音放轻了:“如果同时击中足三里以及这三个穴位,人的知觉会被非常短暂地封闭,什么痛痒都感受不到,如果此时紧接着再打我颈后,我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晕过去。”
“如果是打的死穴,我甚至可能毫无感觉地就这么死了。”
齐释青几乎是闪身到齐归身边,瞬间握住他的脚踝将他的小腿放在掌心,低头仔细观察。
齐归却不自在地动了动腿,立刻被齐释青握得更紧了。
“别动,让我看看。”
齐归清晰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但齐释青并没有听见。
过了好一会儿,等齐释青终于松手的时候,齐归都感到自己的小腿要烧着了。他连忙把裤腿放下,齐释青手掌的温度却闷在里面,迟迟不能散去,齐归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那条小腿跟身体其他部位的温差好大好大。
“你确定?”齐释青盯着齐归的眼睛。
齐归冲齐释青眨了眨大眼睛,点了点头,无辜地把医书举起,“书上也有写喔。”
齐释青拿过医书,见上面写道:“人体四肢虽无救命要穴,却有引次控主之功效。足三里与少阳、少阴、杀魄三穴同灸,有镇痛唬疼之效,于施重创极痛之术时,可使病人封感须臾。”
“这个虽然写在医书里,但恐怕还是鲜少有医师会用。”齐归嘟囔道:“毕竟能阵痛的时间只有一眨眼,基本不顶什么用,而且还得这么些穴位同时击中,一只手肯定忙不过来。”
“医者是为治病救人,自然只想着拿针去扎,一人自然无法完成。”齐释青将书缓缓合起。“但杀人者手段更高明,暗器即可。”
“暗器?”齐归疑惑地抬头问齐释青,“暗器不都是追求一击致命,将至柔之物变为至利之器吗?什么暗器横面如此之大,而且还造成如此浅的淤青?就这种伤,若是明天早上看,恐怕都没了!”
齐释青一时也想不到回答,二人对视,陷入沉默。
齐归不是个能纠结的,想不通的一贯就不再想了,立刻换到下一件事。
“哥哥,谁死了?”
齐释青看着齐归,静静地说:“枪门疆,武雅。”
齐归的眼睛睁大了。
“怎么会……”
齐释青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去追陈飘飘的时候,有瞧见武雅吗?”
“没……”齐归震惊地说,“没,武雅是最先跑走的,我根本没注意他去了哪里,我是追着陈飘飘去假山那边的……”
齐释青眼神黯了黯。“他死在藏宝阁的湖里,据说是被机关所伤。”
“可武雅知道藏宝阁是禁地啊……”齐归喃喃道,“他再想赢,也不至于……”
“陈飘飘不一样清楚,你不也担心她会不慎跑进去?”齐释青轻叹口气,打断道。
齐归沉缓地点头,“话确实如此……”
齐释青的胳膊绕到齐归腰后,一伸手将他从书案上揽了下来。
莫名站在了地上的齐归仰头瞧着哥哥,只听齐释青问他:“你头还晕吗?”
齐归摇了摇头,“不晕啦。”
“那我们先去看武雅,然后去看陈飘飘。”齐释青对他说,然后就抬腿往外走。
“哥哥。”
齐归忽然在他身后叫道。
“嗯?”
齐归小跑了两步,蹭到齐释青身边,跟只小猫似的将头歪在齐释青的肩膀上,贴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哥哥,你今晚叫我好几次‘小归’耶。”
在这样情急的时刻,齐释青的心跳却漏了一拍。他飞快错开自己的视线,借黑暗掩饰自己发烫的耳尖,冷淡道:“不乐意以后不叫了。”
齐归一下搂住他的胳膊,往他身上挨,“乐意!乐意!哥哥以后都这么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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