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违却突然睁开眼睛,直视柳相悯。
“要是不无聊,跟你老友叙旧,可能就被你杀了。”
相违说话一贯极其严肃,柳相悯听完都愣了一瞬,直到见相违突然提了一下嘴角,这才反应过来相违是在开玩笑。
柳相悯拍手哈哈笑道:“你别来影射我杀陈世泊的事!这不是当年答应你的事么,反倒怪在我头上了!”
召邪神的法阵除了需要活祭外,还需要有死尸。
五年前,玳崆山上的邪阵所用的尸体,正是很久以前齐释青在银珠村游历时,斧福府和见剑监走失的那一批弟子。
那会儿的千金楼还是一个赌坊,在赌坊掌柜的卧房之上有一间密室,为玄陵门大长老相违一手打造,里面锁着他用邪咒最初制造的两个堕仙。
那两个堕仙只是随机挑选的试验品,他们虽然在最后关头拜入邪神门下逃过一死,但却对相违恨之入骨、极其不服,相违就把他们的舌头拔了,用铁链捆在墙上,他会来定期观察。
为了有更多的试验对象,以及测试各种用来延缓邪咒对肉身腐蚀的法子,相违便想了一个计策:
他设计了一个假邪阵,将求救帖分别发给了斧福府和见剑监,希望他们能让弟子前去查看。
斧福府和见剑监自然都派了弟子去,可这些派去的弟子一去就没再回来。
两派便命人到处去找。
而谁都想不到,这些仙门弟子正是相违精挑细选的试验对象,他把他们困在了千金楼里,下了只有玄陵门亲传弟子凭玉佩才能自由出入的无形禁制,并告诉他们,密室里关着的是堕仙。
这些年轻的仙门弟子即使身为囚徒也并未忘记仙门弟子的本分,他们破不了玄陵门的机关,杀不了密室里的堕仙,便自发把守着堕仙所在的楼层,寸步不离,让所有外人都不敢靠近。
相违本想等时机成熟,就分批次把邪咒下到这些弟子身上、看他们堕仙后的反应,可没想到齐释青偏偏来了银珠村游历,而且还摸来了千金楼。
密室里的堕仙也好、斧福府和见剑监的弟子也好——全都被齐释青发现了。
相违的计划功亏一篑。
他只能趁齐释青出去给掌门传信的当口,把堕仙和那些仙门弟子都杀了——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身份,齐释青找到任何一个活口,后果都不堪设想。
他的时间不多,处理堕仙只能斩首,而处理那些仙门弟子,为了图快,一律割喉。
杀戮是有惯性的。
相违隐藏在千金楼外,注视着走进凶案现场的齐释青,心里的邪火熊熊燃烧。
他想杀了齐释青。
但他克制住了当下的念头,一直等收到掌门传给他的信,才下定决心要把齐释青除掉。
玄陵掌门齐冠给他写道:“兄长若未在归派途中,能否去趟银珠村千金楼?释青在那处遇到堕仙和凶案,需要长辈尽快过去,我现在派内脱不开身,若兄长能去最好不过,不行的话我迟一点就动身。”
相违看完信,立刻回道:“掌门不必忧心,我去即可,掌门在派内等消息便是。”
回完信,相违遥遥盯着齐释青的身影,露出一个残忍的冷笑。
他这个弟弟,占着掌门的位子日理万机、过得风生水起,给他安排差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尽显掌门的颐指气使。
不过他能经常从玄陵门出来,也算是拜齐冠所赐。
齐冠并不爱外出应酬,因此诸多的外出事宜都交给了大长老相违,而此番相违正是名正言顺领了齐冠的命令出来的。
在相违心中,齐冠一直对他呼来喝去,并且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忍着恶心喊一声“兄长”,好像以为这样能打动他、让他心甘情愿给他卖命似的,实在是虚伪龌龊。
而齐冠怎么都想不到他的亲兄长会这样辜负他的信任——他的本意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见玄陵门大长老如见掌门,而他平日里几乎不喊兄长只是因为相违明显不愿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相违甚至不准他告诉齐释青他们的血缘。
邪神最擅长操纵人心。拜入邪神门下的相违,已经失去了问玄的能力,每日都极为警惕地掩藏着自己身负的邪神之力、并观察着自己的变化——罗盘是否颜色有异,有异常就需重新染色,法器染料还剩多少;声线是否有变化,上回找人开的调整嗓音的偏方是否有效……
相违早已不是正常人。
一个机关算尽、城府极深的人,是不可能从别人身上揣度出什么正义来的。
相违计划顺水推舟地杀了齐释青。
只要杀了齐释青,七星罗盘就会到他手里,而且也会铲除一个极大的隐患——齐释青跟齐冠一样虚伪狡诈,在多疑阴狠上甚至不遑多让,齐释青已经看见密室上玄陵门的机关锁,一旦怀疑到他头上,后患无穷。
齐释青在这时死,正好可以把一切都推在一个不知名的凶手身上——不知何方神圣杀了密室里的两个堕仙,杀了诸多仙门弟子,又杀了玄陵少主,显然是要灭口一切见到此事的人,至于真相如何,无人知晓。
相违便在夜里毁了齐释青住处的房梁,本想让他在睡梦中被砸死,却未成功。
正值齐归从银珠村失踪、齐释青心急如焚四处寻找,相违就趁机进行了第二次他以为万无一失的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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