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以后,陆严河先回了学校一趟。
跟辅导员陈时秋报了个到,又跟室友和同学一起吃了个饭。
室友肖靖已经去了英国。
毛佳阳和周木恺都顺利拿到了保研资格,暂时不用面对未来的压力,正是最轻松的时候。
“也不知道肖靖在英国那边怎么样,肯定爽。”毛佳阳啧啧两声,“也不知道我以后有没有机会去国外待一段时间。”
“你想移民?”周木恺有些诧异地问毛佳阳。
诧异是因为他平时没觉得毛佳阳有那种“国外才是更好的”的思想倾向。
“移民就算了,我还是只吃得惯我们中国的菜。”毛佳阳笑,“但很想去不同的地方体验一下生活。”
陆严河说:“之前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是吗?”
“是的。”陆严河说,“一开始有机会出国的时候,我还是挺激动和兴奋的,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想办法挤出一点时间去当地逛一逛。不过后来去的地方多了以后,也就慢慢失去这种兴奋感了。我也觉得,我还是个中国胃,只吃得惯中国菜。其他地方,去个两三天感受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和历史文化还行,待久了,总是吃不惯。这一次在威尼斯,我后面实在是太想念我们国家的美食了,所以回来以后,马上就跟你们约饭。”
周木恺:“我挺想去一次日本的。”
“日本我去过,那边比韩国好吃。”陆严河笑着说,“韩国是真的一点不好吃。”
周木恺:“我不是对吃的感兴趣,我挺想去看看我小时候看的那些动画里出现的场景。”
“日本的动画真是没得说。”毛佳阳也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看的动画,基本上都是日本和美国的,我们自己国产的动画作品却没有几个。”
陆严河:“嗯,主要是也没有几个好看的,都是幼龄动画片。”
“现在还是做了一些出来了。”周木恺马上说,“我这几年看了不少,越做越好。”
“是吗?”陆严河很惊讶。因为他自己现在不怎么看动画了,偶尔看到《忿怒的乌鸦》这样一部动画电影,都觉得稀奇。
周木恺:“现在有很多根据网络小说改编的动画作品。”
毛佳阳忽然想起什么,点头,说:“对,我前段时间也看了一部,叫《斗龙法师》,我都不知道它是根据网络小说改编的,看完了第一季十二集以后,我才知道。拍得真好,我都没想到我们国内也能做出这样的动画了。”
“明明我们国内动画也起步挺早的,不知道为什么中间突然就蛰伏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些理工科学院的人还经常说什么文科无用,每次听到这种话,就很无语。”周木恺吐槽。
学计算机的毛佳阳马上举手:“周木恺你不要一棒子打死啊,我可没有这么觉得,我还挺羡慕你们这些学文学的。唉,说实话,因为理工科的知识都是显性的、客观的、可以让人看得见的,文科的知识却是隐性的、主观的、对不同的人有不同作用的,所以才会有这种文科无用的论调。”
“文科要真无用,人类文明史都是无用的,真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这么说。就像你想去日本旅游,不就是受了他们动画作品的影响。”
“我一直觉得严河在做一个很伟大的事情,就是因为他在创作我们自己的文化,一时的热播或者票房,这都是很暂时的东西。作品留下来了,也许十年后,二十年后,《六人行》就成了别人了解我们这个时代年轻人的一个窗口,《三山》和《暮春》这样的电影就会日本动画吸引你一样,吸引一些外国人来我们中国。”
“你看哪一届奥运会的开幕式,主办国不是在展现自己国家的历史文化和发展历程,哪一届开幕式,不是把文学、艺术这样代表着精神文明成果的内容,作为面向世界的展示窗口?”
毛佳阳看向陆严河的脸上,真的充满了羡慕,他说:“我也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做出能写进我们国家历史和人类文明史的、有价值的东西。”
陆严河和周木恺惊讶地看着毛佳阳,许久,他才感慨:“毛佳阳,你的理想好宏大啊。”
毛佳阳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之色。
“有点夸张了,我现在莫名很羞耻。”
“羞耻啥啊,挺好的。”周木恺一改之前的表情,对他说,“老实说,得亏这四年跟你和肖靖做了室友,让我对理科生还是有了一点改观,之前读高中的时候,从老师到同学,几乎是所有人都斩钉截铁地认为,只有理科学不好的人才去读文科。我真的很讨厌他们。”
毛佳阳笑了起来。
“没事,你看现在多好,你现在身边的人,大部分人都不会这么认为了。”陆严河说,“有偏见的人哪里都有,但只要你越来越好,你就可以离那些有偏见的人越来越远。”
“肺腑之言啊。”毛佳阳大笑,“你看陆严河在威尼斯的媒体见面会上,怼永山河三那番话,都老陆这样了,还有永山河三那样的傻逼在瞎逼逼呢。”
周木恺吐槽:“那就是个脑残。”
陆严河惊讶地看着他们。
“你们竟然都知道永山河三?”
“咱们学校论坛每天都有人骂他。”毛佳阳说,“你不知道在我们学校有多少人在帮你怼他吧?甚至有好多的同学都翻墙去国外怼他。”
陆严河吃惊不已。
“不会吧?大家……没必要这么做啊。”
“没办法,你自己可能学校论坛玩得少,再加上现在确实也没有几个论坛还活跃了,但在振华,咱们学校论坛每天活跃用户还是很多的,很多毕业十年、二十年的学长学姐都还习惯在里面灌水,大家都挺喜欢在论坛里面聊天的。你又是我们振华现在最有名的人,大家肯定难免多说到你的事嘛,你被欺负了,大家怎么会坐视不管。”毛佳阳说,“我们学校的校友们还是很抱团的。”
陆严河恍然。
“而且,怼一怼永山河三而已,大家平时也都想要有一点娱乐项目。”毛佳阳说,“我有时候写代码写烦了,也会翻墙去骂一骂,反正骂他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陆严河双手抱拳,说:“resp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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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室友,陆严河其实都挺佩服的。
在振华这样一个优秀学生云集的大学,基本上每一个人在来这里之前,在各自的高中,就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学生。
来到振华以后,几乎每个人都需要一个调试自己内心心态的过程。
怎么从“遥遥领先”去适应一个“随时落后”的环境。
而陆严河也知道,像他这样的明星艺人,无论他怎么尽量减少影响,也必然会多多少少地影响到他的室友们。
可他的室友们不仅仅是从来没有因此而抱怨过,他们也从来没有被影响到。
无论是学业,还是学业之外的其他方面,他们每一个人都一直认真、努力。
陆严河的状态,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在校学生的状态。而如果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其实是很影响到自己的状态的。可他们不仅每年都保持着自己在学习上的优异成绩,还努力在其他方面拓展提升着自己。
就像周木恺,平时是个大学霸、几乎每天都蹲图书馆,后面又主动跟陆严河询问有没有机会去《跳起来》做兼职编辑,现在的他已经成为《跳起来》杂志的中流砥柱。
相比起自己,陆严河一直觉得,他们才是靠着个人努力和奋斗的代表性范例。
演员、演艺圈,都不是那种具有普遍代表性的领域。
陆严河可不敢傲慢地认为,他年纪轻轻就能赚上千万每年,成为一个全国知名的人,是完全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所谓的才华就能实现的。
他知道自己占了多少行业和时代的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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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荣耀之路》的电影研讨会上,陆严河也再一次提到了这一点。
电影研讨会这种活动,在外界的眼中,大部分时候其实就是一个形式化的标准动作而已。
但陈梓妍却跟陆严河特别交代了一下。
“这一次你可以把你对电影、对这个行业的理解,多说一点。”陈梓妍说,“既然你已经不再仅仅是一个演员,就该让他们听到你更多的想法了。”
所以,轮到陆严河发言的时候,他一开口就说:“其实我是一个很幸运的年轻演员,因为跟很多特别靠谱、有才华的制作人、导演、编辑和剧组班底合作,才靠着一部部的片子,得到了很多的虚名,实际上,这都是影视剧的成绩赋予在我身上的光环。”
这也是陆严河的肺腑之言。
他这么一开口,在场的很多老前辈看向他的目光都温和了很多。
哪个老前辈不喜欢一个谦虚点的晚辈呢?
尤其是一个名气很大、让他们感觉无法掌控的晚辈。
陆严河先摆好了姿态,才接着说。
“我们国内的影视剧市场,在全球范围内也数一数二,这让我们的影视剧都可以有一个很扎实的工业基础,去进一步的促进我们影视制作的发展。这两年,我们也看到,国际电影节上,华语电影的身影变多了。在商业电影蓬勃发展的同时,艺术电影也在焕发新的生机,这是我作为演员特别幸运的时候。无论我想演什么样的电影,都能找到合适的项目。”
陆严河在这样一个场合,当着电影部门的主管领导和其他有影响力的相关人员的面,去说这样的话,无疑是让他们心里面感到舒服的。
陆严河也没有兴趣去当一个大炮,向他们开炮。
他本身就是这个行业的受益者,开哪门子的炮。
“这一次《荣耀之路》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能够拿到地平线单元最佳电影的奖项,还是挺惊喜的,这也说明,不是说只有反映咱们国内黑暗丑陋的一面的电影才能在国际上拿奖,对吧?”
陆严河笑了笑。
现在国内有不少论调,说只有反映国内丑陋黑暗一面的电影,才能在国际上获奖。
陆严河倒不敢说完全没有,但以他看到的不少电影,尤其是电影节的获奖电影,基本上获奖的、无论哪个国家的片子,都是以讽刺和批判为主题。
讽刺和批判本身就是艺术创作最主要的主题之一。
当然,陆严河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多讲,只简单地提了一下,随后,就说到了他真正想要讲的东西上面。
“前两天,我跟我的同学一起吃饭,我同学就说,他还挺想去日本玩一玩的,我们问为什么想去日本,他说,因为小时候看到日本很多动画,所以想去看看。我就在想,其实影视剧是一样的。我们现在虽然非常鼓励外国朋友们来中国看一看,但我们也都知道,真正能够来到中国、亲身踏足在我们大地上的外国朋友是很少很少的。影视剧几乎成为了全世界其他人去了解我们国家的一个重要窗口,甚至可以说是最立体的窗口。”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们每个人对不同的国家,其实都会受到历史、政治、文化等等因素的影响,而产生一些态度和意见。这连带着我们会对跟这个国家有关的所有东西,都产生一些衍生出来的想法。但影视剧是人物,是故事,也是情感,无法亲自到那个国家去体验风土人情的我们,很多时候,是通过影视剧和其他的文学艺术作品来感受的。”
“世界上的其他人们对我们中国,其实也是如此。”陆严河说,“怎么样让大家消除对我们中国的偏见,对我们中国人的偏见,让他们看到时代和国家的发展,看到中国人的勇敢、勤劳、正义和热情?这些美好的东西是无法照本宣科地强加到大家的脑海中的。”
“影视剧是一张已经经过全世界验证的、向其他国家的人民介绍自己国家形象和文化的名片。”
“好的作品,无论是什么题材,都是在塑造一种正面的国家形象,无论是商业片,还是文艺片,或者是类型片,不是说只有主旋律电影才能做到的。我拍的《六人行》《暮春》《三山》以及这一次的《荣耀之路》,没有一部主旋律作品,可是,它们都在国外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也有很多外国朋友因为这几部作品,对我们中国和中国文化产生不少兴趣。”
陆严河今天在这里说这些话,其实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
以前国内电影市场不够大的时候,整个影视圈还挺有一股要去外面找认可、找存在感的力量的,哪怕那个时候其实是自己不自信,所以觉得外面的就是香的、好的,但不管怎么样,造就了很多创作者努力去国际上发出了中国人的声音。
可现在,自己太自信了,又导致了另一个极端,觉得用不着别人的认可了,自己国内的市场就足够大了,就算华语影视剧在全世界没有什么影响力也不影响他们自己赚钱了,成了另一种程度上的“闭门造车”,而这个现象的背后,又是另一种“傲慢”,还专门给试图继续“走出去”的人戴上一顶“崇洋媚外”的帽子。
二十年前,华语电影的身影会频繁地出现在国际影坛上,它没有消失过。
十年前,华语电影忽然就慢慢地、越来越少地出现了。
直到这两三年,才又慢慢地出现了一两部作品,重新回到国际影坛的视野中。
“我觉得还是要鼓励华语电影多去参加国际上的电影节,这不是说非要去拿奖,或者是只有国际上的奖就比国内的奖高级。”陆严河笑了笑,用一种最学生的语气、不带攻击性地说,“而是国内的奖,不管怎么样,每年都会有人拿到,但国外的奖呢,如果我们不积极去参赛,不多鼓励大家拍适合参加电影节的片子,那我们可能又会从国际影坛的视野中消失七八年。”
“这都只是我的一点感受,肯定有很多因为我年纪小、考虑不周全的地方,有什么不对的,各位老师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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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励华语电影多去参加电影节。
不是为了镀金,也不是因为外面的奖就比国内的奖高级、牛掰。
单纯就是因为,国际电影节现在仍然把持着电影这门全球通行的艺术形式的艺术话语权。
只有等到那一天你中国有了自己的好莱坞和奥斯卡,另起炉灶,不用依赖别人的传播渠道了,你就可以像好莱坞电影一样,等着别人主动来请你参加。
现在中国市场这么大,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因为来自中国电影市场,所以一旦入围,被各大电影节的官方热情招待——难道他们都是冲着他本人吗?
陆严河没那么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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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的这番话,在现场并没有引起多少的讨论,但是,活动结束以后,却有人传话过来,表示他的发言很好,还表示,请他作为中国电影人,继续加油,带着华语电影继续到国际上去展现华语电影的艺术魅力。
“这就够了。”陈梓妍点头,对陆严河说,“有了这句话,你就是有尚方宝剑的人了。”
陆严河还茫然不知,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又没有完全想清楚。
直到他听说有一部辰光电影公司发行的喜剧大片《左脚大仙》想要定档中秋档期,跟《胭脂扣》一起上映,争夺票房,结果被挡,让它退出中秋档,陆严河才知道陈梓妍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梓妍说:“保护艺术电影,官方有很多种保护的手段,设立基金支持创作是一回事,拿几个小档期出来给艺术电影放映也是一回事。《左脚大仙》这种电影之所以现在突然想要定档中秋档,就是发现三天假期,目前却没有其他大片,觉得自己可以来捡个漏。那这个漏当然不能让它捡了。”
档期是一门学问,对电影的影响更不用说了。
夏天上映的《人在囧途》,因为没有在春节档上映,被业内估算,损失了至少三个亿。
陆严河还有些不好意思,问:“那这样……是不是对《左脚大仙》也不太公平?”
“公平?”陈梓妍翻了个白眼,“陆严河,你别这个时候圣母心发作好吗?电影可以是艺术,但是电影跟电影之间就是竞品。你信不信《左脚大仙》这样的片子,就可以直接吃掉原本属于《胭脂扣》至少5%的排片?”
陆严河:“呃,我收起我的圣母心,不发作了。”
陈梓妍说:“好好证明《胭脂扣》这样的电影,能够为中国电影带来什么,让这个行业看到,好的电影,除了票房,还能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陆严河嘶了一声,“梓妍姐,你这一下突然给我的压力就变大了。”
而就在《荣耀之路》宣布将从九月十号开启小规模点映之后不久,《欢乐时光》也宣布,定档中秋档。
一时间,中秋档就被《胭脂扣》《欢乐时光》和《荣耀之路》三部在国际电影节上斩获大奖的电影占据了。
媒体们看到这个片单,都一时怔愣。
怎么,突然中秋档变成了文艺片档期?
那些商业片呢?
都不来这个档期吗?看不上这个小档期,都想一窝蜂扎国庆档去吗?
陆严河心中仍然隐隐约约觉得,这样不对。在同一个档期上映的影片之间当然是竞争关系,但是,要以这种方式来竞争吗?
他一边想着,又一边告诫自己,别圣母心了。
他觉得他自己真有点这个毛病了。
以前不觉得,现在是真有。
但他又觉得,这叫圣母心吗?
他只是想要堂堂正正地竞争罢了。
但甭管陆严河怎么想,这都不是他能改变的局面。
《左脚大仙》退出中秋档,肯定也是跟人达成了一致才退出的。
陆严河最后不允许自己再多想,只告诉自己,他又从来没有要求过“文艺片保护档期”这种事情,他只是呼吁多支持、多鼓励文艺片而已。怎么做,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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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荣耀之路》的研讨会,陆严河去了一趟江芝,看了看正在拍摄中的《武林外传》剧组,又去江广见了陈思琦一面,跟在江广的《跳起来》团队成员一起吃了顿饭。
他忙着自己的这点事情时,国内的影视圈也不安生。
曾桥主演的电视剧《偏差》,因为剧中有一个演员嫖娼被抓,播到一半,直接停播。
曾桥给陆严河发消息,大骂晦气。
陆严河也替曾桥和《偏差》剧组感到郁闷——这种因为一粒老鼠屎而让所有人的努力都突然间白费的事情,换谁谁郁闷。
过了两天,曾桥又来问他:严河,你是不是认识hp和maxine的人?能否帮我们牵线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是否对《偏差》感兴趣?
一部剧要是就这样销声匿迹了,那真是要赔惨。
曾桥其实明明自己就主演过maxine投资制作的《沉默之河》,但是他却跟钟本硕没怎么打过交道。
他是觉得,通过陆严河去联系,人家可能会稍微重视一点。
陆严河也没有推阻,于是就帮忙联系了一下。
钟本硕和汤姆·怀特都表示会认真评估一下。
陆严河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
他也不可能说,自己一个电话就能让人愿意花上千万美元去购买一部华语剧的播放版权。
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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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之路》在九月十号开始小规模点映。
像在玉明,一天只有三家影院各放映一场。
结果,预售一开,十分钟内,这三场的票就售光了,连最边角的位置都被人抢了。
有人甚至在网上吐槽:绝了,头一次买电影票买出了抢演唱会门票的节奏。
小规模电影第一天,全国电影票房2.3万,上座率83%,在票房统计平台上,这个数字一度被以为是系统坏了,然后,大家再一看,这一天全国的放映场次也才10场。
“……”
这是国内电影从来没有哪一家片方做过的“小规模点映”了。
小到这个规模,令业内震惊不已。
但是,电影院却很满意啊。
一场放映能赚这么多钱,收益率多高啊。
从这一天开始,《荣耀之路》每一天的日票房都是3万左右。
很多电影院想要争取增加电影场次,他们都不同意。
反正《荣耀之路》不是一部怕被剧透的电影。
它的重点就不是剧情。
然后,就这样到了中秋节。
到这一天,《荣耀之路》才稍微扩大了一点点映场次。
明星作用就在这几部电影的票房凸显了出来。
《荣耀之路》因为刻意压着放映场次,仍然只是点映,最后只有7%的排片率,却拿到了1700万左右的票房。
而《胭脂扣》则靠着32%的排片率,以及王重、陈碧舸和黄楷任三个人的号召力,尤其是黄楷任那一帮死忠粉的支持,拿到了4300万左右的票房。
《欢乐时光》也蹭着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热度,以及宁秀莲威尼斯影后的噱头,吸引了1400万左右的票房。
在这三部电影之外,好几部老片也靠着假期的增幅,票房暴涨。
中秋节当日,票房过亿。
这是近几年来,日票房最低的节假日。
但是,文艺片的优势却在这一刻凸显了出来。
上映当天,三部电影在社交媒体掀起的讨论度,夸张得超出了业内的想象。
尤其是《胭脂扣》。
《胭脂扣》是三部电影里,路人评价和喜好度最高的片子。
它虽然是个爱情片,但是它有剧情啊,它还有个悲伤的结尾,让人流眼泪。
《胭脂扣》让女生、尤其是年轻的女生代入感极强,仿佛自己也成了那个等了很多年的如花,去跟一个妄想中负了自己的男人告别。
不知道多少自媒体在这一天发出了类似于《女人,做鬼也要做一只爱惜自己的鬼》的软文,在社交媒体引爆女性的共情。
《荣耀之路》,则成了文艺青年们去表达自我、表达人生与感悟的载体。它也成为了电影圈很多老一辈公开表扬的作品。当然,因为排片率太低,导致它形成的讨论远远不如另外两部作品。
议论最多的就是《欢乐时光》。
争议最大,有多少人夸这部电影所反映出来的女性意识和自我坚强,就有多少人骂电影里的女主角最后不自爱。
总而言之,在这样一个三部文艺片领衔的小档期,创造了近年来节假日档期最低的首日日票房之后,又创造了一个小奇迹——次日票房竟然不降反升了。
“文艺片最大的商业价值在哪?在它几乎每一个片子,都是一个天然的主题,让很多人可以表达自己观点和态度的主题。”
陈思琦就是这么说的,她带领的《跳起来》团队,可是负责了《胭脂扣》和《荣耀之路》两部电影的营销工作的。
“无论是喜欢还是骂,都得让它们被观众看到,看到了,讨论起来了,才有后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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