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主人窖藏了九百年的绝品,哈哈,可没有几坛,都叫主人给小苏公子送去了,幸好我偷偷留了一坛,想着和你一起喝……”
没等说完,醉酒的男人红着脸就扑了过来。
可情到浓时,驺吾太过激动,妖酒后劲又大,张屠正迷迷糊糊的,就忽然觉得背后有个什么东西悉悉索索的贴了上来,还以为是驺吾的手,但睁眼一看,那人的两只手都在自己胸前的衣服里呢。
他登时一个激灵,可还没等他反应,眼前的男人,忽然筋骨一动,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老虎!
老虎压在他的身上,还打着酒嗝,亲昵的蹭着自己。
张屠也曾想过驺吾非人,原本以为只是一只法力微小的花狗精罢了,谁知道真露了馅,却是一只连偌大的床榻都放不下的巨虎。
想归想,他乍经此事,能清醒的将柜子上的杀猪刀远远扔出去,已经是他实在是心爱这人了。
到了白天,搂着自己的大老虎渐渐变成了人形,驺吾醒来,什么也不记得,张屠便也白着脸没说。
张屠也怕,或许捅破了窗户纸,这个老虎妖怪跑了可怎么办。
他可没处找去。
就这样,风平浪静,日子过的也不错。
直到有一日,不知道自己从哪里闹出来一个婶子,说是从前祖辈有亲,如今落魄了,带着一个表妹就要来投奔,好说歹说要把这表妹嫁给自己。
张屠心里不厌其烦,他日自己到处流浪艰难求生的时候,没见这婶子来帮忙,这时候倒是冒出来,但帮也就帮一把,什么成亲就当没听见,应付过去便罢。
当他却不料,驺吾已经在门外不知听了多少。
上次驺吾杀了的那三只蝎子精,有个结拜大哥,正是一只修行不差的蜈蚣,听闻义弟死于他手,睚眦必报的来寻仇,已经和他纠缠了三四天,那蜈蚣没讨到什么便宜,被他断了无数的手脚,逃窜了。
今日驺吾又发现那蜈蚣的气息,决定斩草除根,但却一路跟到了张屠家中,他顿时怕了。
自己刀尖舔血,胡杀海吃惯了,妖怪之间的恩怨,万万不要将张屠扯进来才好。
可等他着急忙慌的到家,就听见屋里头说张屠要和他那个表妹成亲。
驺吾顿时有些疯魔起来,双眼通红,一掌就拍断了大门。
屋里还在死死央求的婶子和表妹当即吓的失色,男人却不停手,几步跨过来就要扯走张屠。
张屠连忙解释,说不太熟这个人,她说的事也不必放在心上等等。
但还没出院子,一阵狂沙席卷而来,张屠下意识抬头,就见自家房顶,一只巨大的蜈蚣裹着飞扬的沙土,猛的朝自己扑来。
他吓的浑身僵硬。
就在此时,张屠就觉得自己身边飓风突起,伴随着一声惊天虎啸,那只他曾见过的巨大老虎悍然在自己眼前现出原形。
张屠所在墙角,眼睁睁的看着那只凶悍的虎妖将蜈蚣精扒光了脚,一虎爪拍断蜈蚣身躯,要妖精浑身血浆迸发,顿时死透了。
驺吾设了结界,但一番搏斗后,院中仍是狼藉一片。
张屠也晕了过去。
再等张屠醒来,发现自己就躺在家里的床上,张屠猛的坐起身,朝外头走去。
出门只见,院中一切都收拾的规规矩矩了,就连被蜈蚣拍断的石磨,也被暴力的合在一起,勉强堆成一团。
只那婶子和表妹还晕着,与好生生安置在卧房中的自己不同,两人被草草扔在了大门口,七扭八拐的瘫着……
那只大老虎,早已不见踪影。
张屠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道,完了,人跑了。
——
最后,无奈之下,张屠还是去找了含章公子,那小公子或许与妖怪之间牵扯更深。
公子也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听闻驺吾跑了,竟破口大骂,气呼呼的。
“什么!哼,我就知道,他们主仆都是一个德性!”
待到含章公子平静下来,他便眼神清凌凌的望着自己,良言说道。
“他不是人身,想必你也知道,妖与人区别之大,这份情意难得,但也难守。他听闻你要娶妻,又在你面前现了原形,怕你恐惧,定然不敢见你。”
含章又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还是开口,“可是,就算见了面,你又待如何。凡人寿命不过百年,但妖寿无穷……”
小公子这话是说给张屠听,但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张屠想了想,却平静的一笑,“那能如何,左不过把话说开了,他若还愿意,就相守一生罢。”
小公子听完神色怔忡,答应了张屠的请求,并说自己绝对倾力办到。
而后没过多久,果然,那只大老虎回来了。
夜色中,他试试探探的,踌躇的站在巷子的阴影里,只露着半张脸,幽怨又躲避的远远看着张屠。
张屠终于松了一口气。
然后便如平时一般,打开了大门,朝着远处巷子的阴影里说了一句。
“进来,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大老虎了,躲什么躲。”
驺吾听言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依旧犹犹豫豫,远远的问,“你不怕我么。”
张屠却从院子里提了一坛杏花酒来,“喝不喝。”
驺吾蔫头耷拉脑袋,但身体依旧蠢蠢欲动,“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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