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辅已经离城!?”
周瑜闻言大惊。
刚才华钟一番交代,周瑜虽不做声,但心中一直在暗暗衡量。
华钟所说情况,与他所收到的情报是一致的。
如果华钟是来骗自己的,那这未免有些太过老实了。
除此以外,还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支持周瑜选择相信华钟。
第一,钱塘城中只有不到千人的兵力,哪怕倾巢出动,对周瑜也很难构成威胁。
其二,华家没有必要和理由为孙家如此卖命。
周瑜沉思片刻,当即下令道:“请周都尉和于将军前来议事。”
很快,周宾和于麋也赶了过来,听周瑜这么一说,心里有些激动。
“将军,卑职愿为先驱,为大军开路!”
周宾当仁不让,第一个站起来请缨。
吴南这个地方,虽然是大平原,但已经有一些丘陵起伏了,再加上遍布的沼泽芦苇荡,以及密林,想要打伏击并不比中原难。
因此,周宾请缨为先驱,风险还是极大的。
但周宾不怕,他不畏惧风险,只畏惧没有出头的机会。
周瑜顿时大喜,他心中属意之人也是周宾,因为周宾不但机敏,而且还能打。
如果敌人直接对周宾动手,那周瑜就有了调整和反击的时间。
如果敌人放过周宾不打,伏击周瑜本部,那周宾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来回援中军。
这一点,是于麋可能做不到的。
“善!”
周瑜大声称赞道:“都尉雄心壮志,瑜已尽知,既如此,就以都尉为先锋,即刻整军做饭,天亮后即刻出发。”
周宾应命一声,当即离开大帐,前去整军。
随后,周瑜又安排道:“于将军,以汝为后军,押运本部粮草辎重,不得有失。”
于麋立刻起身接令。
最后,周瑜才对着华钟道:“劳烦华钟先生随我中军行动。”
华钟哪敢有半分拒绝,当即连连点头。
于是,整个周瑜大营动了起来,士卒们被军官唤醒,营中开始生火做饭。
天色刚一亮,已经饱食完毕的周宾所部当先拔营,朝着钱塘疾驰而去。
一刻钟后,周瑜之兄周道父子俩亲率周家两千精锐部曲出发,追赶周道而去。
半个时辰后,周瑜亲率大军出发。
前方周宾一路疾驰,仅仅两个时辰就已经抵达了钱塘城下。
让周宾感到惊讶的是,此时的钱塘城门大开,门口虽有守卫,却任由居民进出,宛如平时一般安定和平。
周宾有些惊讶,吃不准情况。
他的亲将周侃上前询问道:“家主,我等该如何去做?”
虽然周宾已经被刘封表举为都尉,但他亲信部曲还是习惯叫他家主,一时之间还改不过来。
周宾看了一会后,果断下令道:“你带两百人先行,控制城门,余众等你拿下城门之后再行入城。”
周宾这话等于是让周侃去冒险,但周侃却是毫无迟疑的应了下来。
“是,家主!”
随即,周侃点出两百人,朝着城门直驱而去。
等周侃他们行动了之后,周宾也带着大队人马动了起来,只是剩下这八百人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停在了一箭之地的地方。
这里既能接应周侃,同时也不会被城墙上的射手所伏击。
城门口的人看到周侃的出现,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
好在有城门口的数十个门卫安抚,让他们或是进城,或是干脆让开了大道,给周侃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周侃抵达城门口后,还没开口询问,那数十个门卫就迎了上来,手中也没武器,领头的一个朝着周侃拜倒:“可是征南将军麾下勇士?在下华家族人华三,受家主之命,在此恭迎朝廷天军。”
周侃心中一喜,询问道:“你家家主何在?城内可有守军?”
华三恭敬回答道:“孙贼于凌晨天亮前已经从西门退走,城中仅有我华家数百部曲维持秩序,家主正在县衙之中清点物资,以备将军询问。”
周侃点点头,朝着副手使了个眼色。
副手立刻带了一百人冲入城内,直到上了城楼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副手站在城楼之上,冲着下面喊道:“军候,没有问题。”
“善!”
周侃立刻朝着后面摇旗发信,远处周宾一见,顿时大喜,立刻赶了过来。
得到周侃禀报之后,周宾让周侃带两百人去取西门,同时派传骑回报后续主力,自己则带着亲兵赶往县衙。
此时华征已经侯在了县衙门口。
看见周宾之后,华征当即拱手行礼,却被周宾直接给拦住:“华公,我军务在身,无瑕与汝多言,我只问那孙辅去了多久,委实是从西门而出的吗?”
周宾如此做派,其实是很失礼的。
可华征却完全没有在意,反而点头道:“必是出西门而去,征已派人分别自西门和南门而出,前往监视,出南门者已归,其前出十里地未有见军队,沿途也不曾有大队人马行走的痕迹,而出西门者却未归,征以为孙辅必是往余杭去也。”
“华公真智谋之士也。”
周宾大喜,可别小看华征这一番操作,最少给征南军赢得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周宾当即下令,全军集合往城西,自西门而出,追击孙辅。
他周宾是拿头功来的,区区一个送上门的钱塘县他可看不上眼。
随后,周宾告别华征,出西门后继续追了上去。
此时,余杭城中的太史慈也收到了消息,有一支千人规模的军队正朝着余杭开来。
太史慈十分稳重,将各路斥候都撒了出去,哪怕是和钱塘的大道上也布满了斥候。
一来,吴景刚刚吃过类似的大亏,二来太史慈手中的兵力高达万余,自然不会像吴景那样捉襟见肘。
因此,太史慈所部远远的就发现了孙辅所部,然后将消息传递了回来。
太史慈当机立断,对方仅仅只有千人,设伏虽已来不及,但给对方一个迎头痛击,再加上骑兵收尾,太史慈还是很有信心能够消灭对方大部的。
之前几次动手,太史慈都耐着性子坐镇大局。
这一次太史慈有些手痒难耐了,于是对着徐晃道:“公明,此番我当亲往,余杭城中,就拜托你和明君、孔文了。”
徐晃神情郑重的抱了抱拳:“请将军放心,晃定保余杭无忧。”
许昭、高岱也同时起身,向太史慈行礼:“我等定助徐将军谨守城池,必无差池。”
太史慈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带上所部所有骑兵六百余骑,再加上四千本部精锐,直接开东门迎着孙辅而去。
已经位于太史慈和周宾前后夹击之中的孙辅却是毫无察觉。
甚至在得到后卫来报,有人跟踪出城的情报后,他还有些不屑的嗤笑道:“钱塘城中定有征南军奸细,我不过略施小计,就将其擒拿,可见征南军不过……”
孙辅本来想自夸,可刚说到一半,猛然想起自家老哥可是已经降了,于是赶忙话锋一转道:“……也不可小觑,众将还需谨慎。”
身边都是孙家亲信,孙辅这弯拐的虽然有点大,但大家也都能猜出原因,纷纷表示征南军太狡猾了,幸好孙将军机智,要不然大家伙可就被盯上了。
一时之间,气氛相当的好,眼看着余杭就在二十余里外了,天色漆黑前一定能赶到,众人也就相当轻松了。
就连后卫都不怎么用心,算算脚程,他们至少领先了对方二十五里以上,征南军除非插了翅膀,否则怎么都不可能追得上自己了。
事实上孙辅虽然猜的不对,但结论却是没问题的。
此时即便最前面的周宾所部,距离孙辅军依旧差了十几里地。
会有这个误差,一是因为周宾所部的前进速度确实要胜过孙辅,二就是周宾所部并不是像孙辅猜测的那样正常的行军时间,他们出发的时间甚至不比孙辅晚多少。
所以一路紧赶慢赶,还反倒是追上了孙辅几里地。
但如果没有意外,周宾就是跑死了也追不上孙辅,因为孙辅今晚就能抵达余杭城了。
可凡事都怕意外,孙辅这不也遇到意外了吗?
他做梦也想不到余杭比钱塘丢的还早,还彻底。
就连吴景都成了太史慈的俘虏了。
太史慈出城之后,带队一路疾驰,先走出了十里地后,挑选了一处战场。
这处战场,右边是一条小河,河流水量很小,才到成年男子的腰部,而且水流很缓,人可泅渡。
但不论如何,这也算是一个障碍,尤其是当你着甲时,想过去可就麻烦了。
别说是铁甲了,就是皮甲那也是沉甸甸的,至少十几斤重,一旦掉进水里,再想爬起来还真要耗费不少力气。
要是没力气了,那自然就只能喂鱼了。
左边则是一片芦苇荡,太史慈派人去探了下,里面藏个三百骑不成问题。
于是,太史慈在休息了一刻钟之后,开始下令布阵。
三百骑藏入芦苇荡中,另外三百骑则安置到小河对岸的一处小林子里,专司负责收割。剩下的四千步兵分成了四列,除了前面一列千人开始披甲外,其他人则就着清水吃起了干粮,补充体力。
太史慈原本还想着是不是换上孙军军服玩一把偷袭,后来仔细一想,还是选择作罢。
太史慈和徐晃麾下都是中原人,扩充的袁术军也是江北话,和吴地软语根本不是一回事,很难瞒过孙辅军。
若是偷袭夺门也就罢了,总能找出几个懂吴语的去对话。
可这会儿是野地行军,这一套可就不怎么管用了,徒惹人笑。
况且太史慈这会儿以逸待劳,而且是有备打无备,阵战打队列,四千六百余打不足一千,这要是还输了,那太史慈真要羞惭的找根绳子安排了自己了。
前排千人着甲完毕后,就重新坐了下来。
汉代甲胄,胸甲单件最多,其次是臂膀,然后才是裙甲,最少的是胫甲。
因此,披甲完后坐下基本不是什么难事,因为刘封也没那么雄厚的资本去给他们配下半身的甲胄,大部分人其实也就只有一件胸甲。
唯有少数精锐,穿的才是全身皮甲。
又过了整整半个时辰,孙辅军前锋出现在了对面。
太史慈立刻下令,前部营地,次部披甲。
第一列在一个都尉,两个曲军候的指挥下,朝着孙辅军压了过去。
而第二列也开始起身着甲,等待后续命令。
孙辅军这会儿先头部队也看见了征南军,只是他们并不像征南军这边了解情况。
孙辅军的先锋陷入疑惑之中,一时之间完全猜不到前面的军队是谁的。
很快,消息传到了孙辅这里,他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莫非是舅父那里派人来接应我们了?”
孙辅试探着问了一句。
算算时间,这支部队还真有可能是吴景派来的,他出钱塘之后,当时就派了几个传骑先去余杭通传消息。
算算脚程的话,传骑到了余杭后,吴景第一时间派兵来接应,那就恰好能在这里遇上了。
诸将登时大喜,要是遇上接应的队伍,那可就安全多了。
眼下孙辅可是刚刚急行军过的,从钱塘到余杭足有六十多里地,孙辅军跑了五十多里地了,体力消耗相当大,战力最多也就剩下个二三成,而且此时还有不少士卒掉队。
要是有了友军护卫,那大家可就放心多了。
孙辅这边正商量着,想要派人上前询问一下。
太史慈这边却已经压了过来,这下子孙辅也觉察出不对劲了。
要是友军,自己这边又没敌军追杀,怎么可能列阵披甲接应自己。
“敌袭!”
孙辅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发出大喊:“中军、后军披甲,前军列阵!”
孙辅这个抉择其实是没错的,他想要用前军来给中军、后军争取时间。
只要中军、后军披甲列阵了,前军哪怕被敌军给摧破了,那也能得到后面两军的接应。
可问题是,孙辅麾下不论前中后三军中的哪一军,都已经是疲惫不堪,别说前军一军了,就是三军全上也顶不住征南军。
前军听到命令后,士卒们脸上几乎一片苍白,个个面露绝望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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