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辽援军被俘虏了两万多人,他们被收缴兵甲,然后搬运战场上的尸体,前往高昌城东五十里的沙漠掩埋。
一把火烧掉不好吗?
抱歉,太费柴禾了。
在这里,柴禾也是宝贵资源。
烧起来太麻烦,不处理又怕瘟疫,搬去沙漠掩埋算最省事。
投降过来的高昌贵族们,带兵跟随押解俘虏东行。
沙漠里一个个大坑挖好,但大坑的数量明显不对。只不过俘虏们被分开,无法看到整体情况,还不知道大坑显得过多。
那些随行的高昌贵族,却渐渐看明白了,全都变得惊恐莫名。
李彦仙把投降贵族叫到面前:“大明向来没有杀俘的习惯,但这次却不同。我手里的军粮有限,还有本地饥民需要赈济,这两万多俘虏着实养不起。放了也不好,他们皆为信奉天方教的异族,而且家乡远在千里之外。一旦放归,必然烧杀抢掠着回去,沿途许多村庄可是你们的领地。”
这些贵族为了坚壁清野,到处抢劫伊州和鄯善百姓。
但他们亲手杀的百姓却不多,而今看着两万多正在挖坑的俘虏,有些人的双手都因恐惧开始发抖了。
“诸位动手吧!”李彦仙催促道。
贵族们面面相觑,很快有人骑马回到自己的部队,拔刀大喊:“杀俘!”
一个又一个高昌贵族,带兵杀向来自七河之地的俘虏。
那些俘虏还以为自己能活命,突遭变故惊恐逃跑,被骑兵追上成片倒下。
李彦仙与大明将士冷眼旁观,有人面露不忍之色,却也仅是不忍而已,不可能站出来阻止。
鲜血染红了沙漠,一具又一具尸体,被搬回来扔进大坑埋掉。
少数俘虏逃往沙漠深处,贵族们没有继续追击。在沙漠里没水没粮,而且就要下雪了,真有人能活下来算他命大。
在这里折腾了整整两天,李彦仙带着众人回到高昌。
他把投降的贵族叫来说:
“原高昌王室,必须举家前往洛阳。”
“高昌、伊州、焉耆、龟兹、大屯城和彰八里城(乌鲁木齐),占地较多的贵族须迁徙到宁夏和辽西。都是地广人稀的所在,去了就有土地繁衍生息。”
“谁有异议?”
众皆不敢言。
大贵族们如丧考妣,小贵族们幸灾乐祸。
把大贵族们全部迁走,自然是为汉人腾地盘。
而这些新疆地区的贵族,如果被打散了东迁,就如几滴水撒如油锅,瞬间便蒸发得不见踪影,今后肯定是被民族同化的结局。
肯定不能再享有以前的权势,但做小地主还是可以的,而且可以保住全家性命!
宁夏接连遭受旱灾和兵祸,即便有汉人移民去填充,但人口还是显得有些少。辽西更是地广人稀,这些贵族迁徙过去,会被打散了跟汉族、渤海族混居。
“既然没有反对,那就这样说定了,”李彦仙微笑道:“大贵族们留在高昌城,开春雪化之后,我会把你们的家人接来。还会允许你们携带少量部众或佃户,去了新的地方不愁没人帮忙种地。”
一群士兵围上来,大贵族们惊怒交加,很快就全部被带下去软禁。
从他们在战场上被逼降的那刻起,就已经变成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允他们迁去异地做小地主已经够仁慈了。
李彦仙又对中小贵族说:“你们现在就可以带兵回乡,汉人移民分田的时候,如果分到了你们的土地,我会从别处划出土地跟你们置换。你们的子嗣,如果有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明年可以送来高昌城读书学汉话。这些年轻人学到本事可以做官,甚至是在富庶的汉地做官。”
“大将军仁慈!”
中小贵族们纷纷跪下磕头,相比起那些大贵族,他们无疑属于幸运儿。
贵族们陆陆续续离开,萧查剌阿不却走进来。
甄别哪些是大贵族、哪些是中小贵族,除了通过高昌城内的赋役册外,还多亏了萧查剌阿不帮忙指出。
“请问大帅,会怎么处置我?”萧查剌阿不问。
李彦仙说:“你暂时留在高昌,帮忙处理各地政务。对了,改一个汉名,你那名字太长了很拗口。”
萧查剌阿不说:“大帅可以唤我萧查剌。”
萧查剌的全家都在西辽,他的情况极为尴尬。一边被迫帮着大明消化高昌,一边又想着回西辽跟家人团聚。
随着中小贵族和军队回家,汉族民夫已开始在高昌、鄯善分田。
高昌和鄯善依旧还未下雪,民夫们围绕着城市在郊外落户。
高昌城周边,安置两万汉民。
鄯善周边,安置三千汉民。
他们还很快分到了老婆,先从救下来的妇孺当中挑选,甚至有可能买一送一、买一送二,讨老婆的同时附带着一两个孩子。
那些女人如果分完,就到本地百姓家里去娶。
由军队帮忙说媒下聘,聘礼自然是粮食,相信很多百姓愿意嫁女儿。因为他们家里的储粮,被萧查剌阿不征得所剩无几了。
至于伊州,明年再分田落户,那里积雪已经半尺,后续军粮运过来都费劲。
而更远的龟兹、焉耆等地,当然也是明年正式移民。
即将被留在新疆各地的汉人民夫,计划总数为六万二千人。
除了民政官之外,明年朝廷还会派来劝农官和教育官员。
劝农官负责教导移民如何种地,其实他们也要先学习,跟熟悉农业的本地人学习,毕竟这里的气候非常特殊。
教育官员,自然是推行教化!
后世有在新疆出土文物,一个唐代孩童的课后作业,端端正正写的全是汉字。元代丘处机路过新疆时,也发现新疆有儒生。
唐朝和元朝都可以,大明为啥不能在新疆推广儒学?
粮食,暂时足够。
其实李彦仙不缺粮,萧查剌阿不征发的军粮,还有萧斡里剌的援军粮草,没吃下肚子的都被明军给缴获了。
……
西辽的数千精锐骑兵,由于失去粮草辎重,只能一路抢劫回去。
被李彦仙放回家的那些中小贵族,领地在西边的很多都遭了殃,有些人的庄园直接被洗劫一空。
他们欲哭无泪,除了自认倒霉还能干啥?
踩着积雪翻山越岭,萧斡里剌终于回到虎思翰耳朵。
一些距离更远的贵族,已带兵驻扎在城外集结,等待明年再去增援战场。
仗都打完了,还增援个屁。
一部分被留下来,明年春天派去固守关隘,剩下的直接被萧斡里剌遣散回家。
西辽大军战败的消息,就此越传越远。
葛逻禄人倒是没有跳反,他们每年给西辽的贡金不多,而且还需要西辽帮忙震慑花剌子模。
花剌子模却是直接反了!
花剌子模国王阿即思,先是背叛塞尔柱苏丹桑贾尔,接着又出尔反尔惹怒耶律大石。他被耶律大石打得乖乖臣服,又被桑贾尔卷土重来打得归还财宝。
这货一边急于脱离西辽自立,一边又派刺客去暗杀桑贾尔。
桑贾尔更有全局观念,听说耶律大石死了,立即派人联络阿即思,想要跟这个叛徒结盟攻打西辽。结果阿即思居然行刺他,两个刺客都被抓到了处死,桑贾尔彻底不再相信阿即思。
如今,桑贾尔正在聚集塞尔柱军队,打算先把阿即思弄死再说。
“黑契丹真的大败了?”阿即思惊喜道。
“真的,只逃回来几千骑兵。”
阿即思感慨道:“桑贾尔也曾派宰相做使者去大明国,那位宰相老爷可是对大明国推崇备至。如今,大明国又击败了黑契丹,他们的军队实在太强大了。我也应该派使者联络大明,约好一起东西夹击黑契丹!”
每年给西辽三万金币的贡金,这笔钱花剌子模虽然拿得出来,但也让花剌子模的财政没有盈余。
阿即思不想再上贡了。
反复思考十多天,阿即思决定先试探,明年开春去打布哈拉。
布哈拉原本是西喀喇汗国的地盘,耶律大石灭掉西喀喇汗国之后,把布哈拉分出去单独建国册封国王。
那里距离西辽核心区域较远,阿即思出兵洗劫布哈拉,西辽肯定无法及时派出主力,只能让属国的军队先去救援。
如果西辽的属国军队不去救,说明西辽已经权威不再!
至于桑贾尔,阿即思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已经熬死了耶律大石,总有一天能熬死桑贾尔。
若是桑贾尔真的率领大军杀来,阿即思也完全不怕,直接投降称臣就是。
我都喊你爸爸了,你特么还要打我?
真打起来两败俱伤,给你个台阶下算了。反正我不要脸,而你却有了面子,今后各自相安无事。
几个花剌子模使节,混在商队之中前往高昌。
阿即思认了桑贾尔和耶律大石做爸爸,他打算再认朱皇帝做爸爸。虱子多了不痒,爸爸多了不愁,而且一有机会还可以做灭爸。
跟阿即思的欢喜不同,西辽感天皇后愁云惨淡。
“真打不赢明国吗?”萧塔不烟问道。
众将跪下请罪:“臣等无能,不能为皇后陛下分忧。”
萧塔不烟说道:“明军真无法战胜?”
萧斡里剌说:“明军火器过于犀利,野外作战没有半分胜算。不过……我们也可以训练战车,改进火器编练车阵。臣观明军车阵以小炮为主,或可制作一种带盾牌的战车。即便无法防住炮弹,却也能让将士躲在战车后面,尽可能的靠近明军车阵再厮杀。”
萧塔不烟说:“依卿所言,一定要挡住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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