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工作组要继续实现他们的意图,那就必须在当前的工作找到突破口,证明轧钢厂的领导管理能力是有问题的,是需要整顿的才行的。
但是从举报信和大字告的情况上来看,绝大多数的内容都是子虚乌有的,都是那些人听风就是雨想来的。
在调查过程中工作组也是发现,这种举报都是带有功利意义的,也就是说,很多举报都是基于他们个人的利益在受到损失或者不平等的情况下才产生的。
这是早就在会议上严肃批评过的个人主义了,怎么能拿来当证据呢。
工作组辛苦这么多天,竹篮打水一场空,信誓旦旦、热火朝天的从上面要来了这么多人,最后僵持在这,冯道宗就要承担压力了。
尤其是当轧钢厂出现不同的声音,向上面反应了他们工作态度的蛮横,不讲原则和方式方法后,冯道宗已经就这些问题回去做过解释说明和检讨了。
现在看来,轧钢厂这块儿骨头还得是换个方法啃,也就有了现在的这次检查。
也是因为轧钢厂有了中层干部向他们靠拢的先例,也有了中层干部反对他们的例子,这让工作组看到了中层干部的力量。
对于中层干部,工作组是有先天优势的,至少级别上是要有优势的,冯道宗同李学武谈话就是上下级的关系。
即便是董文学来了也得是上下级的关系,压着谈,还能谈不好?
看过青年突击队,工作组一分为二,冯道宗和靳良才来到了李学武的办公室,剩下的人则是去了小会议室。
小会议室那边是要进行材料检查的,工作组的办事员会同于德才要一些材料,针对这些材料的检查他们就能看出保卫处是否有认真完成上面交代下来的工作了。
其实检查基本上就是这个套路,于德才懂得很,相关材料准备的也是很充分。
李学武不虞那边会有什么问题,今天工作组来的主要目的还是奔着他来的。
从冯道宗和靳良才同他谈话的内容就知道了,句句不提态度,可句句都在探查他的态度。
李学武是不惧这个的,打太极嘛,他能打三十六手,七十二手也行,反正就是该落实的要重视,该整改的要认真,该提高的要坚决,该清理的要详实。
他们谈工作李学武就谈工作,他们谈思想李学武就谈思想,一对二,轻松的很。
就这点力度,李学武这个搞了这么多年,也是被搞了这么多年的老机关还能玩不转?
他能转着这俩人玩儿。
冯道宗和靳良才当他是傻子,想要利用保卫处的武力值来解决和恐吓一些人,以达到他们的目的,李学武真想给他们一巴掌。
主次不分说的就是他们,工作组的主要目标应该是帮扶轧钢厂完成大学习、大讨论的开展,监督执行相关政策的落实,整理整顿基层干部队伍,促使轧钢厂领导班子健康运行。
而在做这些工作的时候难免会遇到各种问题和阻力,那么就要使用雷霆手段,震慑宵小,打击扰乱轧钢厂正治秩序的小团体和个人。
也就是所谓的阶层矛盾争斗和反对手段。
保卫处在处理治安类案件的时候李学武都是轻易不使用手段的,能支持他们使用手段?
他们这是将这种争斗当成主要工作了,而把他们来轧钢厂的初心扔在了一边。
这种行为李学武不会主动站出来批评他们,因为他们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上了,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用不着李学武来说他们。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看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还在负隅顽抗。
从一开始工作组的到来就站错了位置,先是站在了轧钢厂主要领导干部的角度和位置居高临下的考虑问题,看待问题,乱指挥,乱作为。
而后在得不到这些领导干部的支持后,又开始了这种争斗,将工作重点放在了调查领导干部身上。
这种猪八戒倒打一耙的行为彻底惹恼了轧钢厂的管理层,也就出现了现在两边对立的情况。
现在他们没有工作基础,是要再选择一个群里来作为支撑的。
而现在他们选择的对象就是轧钢厂的各处室一把手,将这些中层管理者作为拉拢的对象,来进行轧钢厂主要领导权的争夺。
之所以没有考虑基层或者群众,就是因为这次下发文件中所提到的四个整顿清理。
基层管理者同群众现在有很多矛盾,他们要站在群众的角度去解决基层管理者。
但是,解决基层管理者就是在针对中层以及轧钢厂的管理层,这是一种比较矛盾的关联关系。
抽丝剥茧也不足以形容工作组对轧钢厂干群之间的工作内容了。
从站队轧钢厂管理层,到分离,再到报复,工作组把手里的牌打的稀烂。
现在又来站队各部门负责人,谁敢跟他们一起玩,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嘛。
再有,似是李学武这般看出他们烈火烹油状态的也不是没有,保持清醒头脑是一个干部必备的正治素质。
现在这两人同李学武在谈什么进步,话里话外还在矜持着给李学武许利的,在李学武看来都是镜水月。
轧钢厂就没有人比李学武更清醒了,而自己觉清醒的两个人都是糊涂蛋。
送走了两个糊涂蛋,李学武也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是不甚满意的,甚至对于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有意见的。
但李学武不在乎,并且走回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就给书记杨元松打了过去。
“喂~啊,是我,书记”
李学武在接通了杨元松的电话后便开始了抱怨:“刚才工作组来保卫处检查工作,我怎么听着话头不大对呢,怎么还跟我谈上人事的问题了?”
杨元松在电话那边也是对李学武的电话感到了惊讶。
惊讶的不是工作组去了保卫处检查工作,也不是工作组的人跟李学武谈人事问题,而是惊讶于李学武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为什么会将谈话内容告诉他。
关键还是这种抱怨的语气。
“什么时候工作组负责咱们厂的组织人事问题了?我怎么不知道!”
李学武的话里很是不满,拿着电话对着杨书记说道:“搞检查和调查的人跟我谈进步,跟我谈发展,跟我谈利益关系,这是不是在侮辱我的谠性,是不是在质疑我的组织纪律性,是不是在往我的勋章上撒灰”。
“是嘛!”
杨元松拿着电话愣了愣,被李学武的大声震的耳朵发麻,不由得微微皱眉。
而听见李学武这么说,他也只能是好言相劝,一边在为工作组的作为感到遗憾,也是劝着李学武多往好处想想,可能是工作组的人说话没说好,误会了。
“我不觉得是误会”
李学武在电话里义正严词地说道:“我坚决反对这种形式的争斗,坚决抵制这种错误思想,保卫处绝对不会成为这种人的工具,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刀子”。
“嘶~~~”
杨元松听见李学武的话也是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觉得今天的李学武有些不一样呢,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表态了呢。
还没等他说什么呢,李学武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
“这……”
杨元松拿着手里的电话皱着眉头思索着,不知道李学武又抓住什么风了,或者说感受到什么政策的变化了。
对于李学武的正治敏感度,他是很了解的,也是很清楚的。
现在李学武跟他讲原则,跟他讲正治,跟他讲立场,一定不是抽邪风了,没事闲的瞎嚷嚷,绝对有事。
而现在看来,表因就是工作组的检查了,那内因是什么?
难道是今天下发的那个通知?
杨元松赶紧放下手里的话筒,找出今天早上的文件重新阅读了起来。
他是老同志了,更是有着丰富争斗经验的老组织了,只读了两遍,想了一小会儿,便明白了李学武这通电话的意思了。
“这小子!”
杨元松放下手里的文件,无奈地摇头笑了起来,笑李学武转了这么些个弯,笑他自己老了,玩不过年轻人了。
什么特么人事、谠性、纪律,又是勋章、表决心啥的,全特么是这小子在玩迷魂阵。
说了这么一大堆,杨元松知道,李学武就是要祸水东引,怕工作组找上他,又躲不开,表现出已经站位的立场。
站在哪儿了?
当然是给谁打电话就站在谁那了!
可杨元松敢对灯发誓,李学武这小子跟自己绝对不是一个位置上的人!
谁特么能摸清他的心思,恐怕李怀德自己也是半悬着个心,说不定哪天就让他给卖了。
杨元松现在就在想,李学武是怎么看出上面对工作组的问题持反对态度的,他就想知道李学武是怎么从这份文件上看出上面要针对工作组有大动作的。
这一点就是他都没有看出来,更是没有收到任何风声,那李学武总不能是从他丈人那收到的风声吧。
可据他所知,李学武的丈人都不在京,更不在这个关系内,怎么会就轧钢厂这么小的问题给他通风报信呢。
重新回到这份通知上,杨元松也正是由着怀疑李学武的态度进行逆推加猜测,这才看出上面的意思。
加之对李学武以往的做事风格的了解,他就想了,总不能是李学武真的在向他靠拢,唯一能猜到的就是李学武在搞迷魂阵。
迷惑的主要还是工作组成员,包括他,也是李学武利用的对象。
无论看出没看出李学武的用意,从打完这个电话开始,厂里就会有人传李学武跟他的关系了。
进一步的,工作组也会知道这件事,对李学武,对保卫处自然就是会变换态度。
虽然会有苛责,但是以李学武的精明,恐怕保卫处能给工作组看的东西都是没有问题的了。
至于不能给他们看的,他们也是看不着的。
工作组针对保卫处的任何动作,都会被工作组和其他人视为对杨元松的挑战。
杨元松在轧钢厂的威望也将会面临挑战,这不仅仅是杨元松一个人的问题,还关乎接下来工作组针对其他中高层干部的态度。
让了李学武,就等于让了其他人,其他人也就回偏离杨元松。
现在杨元松只想把李学武叫过来往他身上沾毛,看看到底像不像个猴。
把矛盾转移在机关工作中并不少见,但是把矛盾转移过来的时候还拉了一群人做铺垫的还真是少见。
关键是拉过来的矛盾他还给系了个扣子,解不开的那种。
杨元松面对中层干部和向工作组妥协只能二选一,他怎么选?
从文件中的内容看他就知道怎么选了,但要是真的这么选了,就是站在中层干部前面跟着工作组对着干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平衡也将会再次被打破,而打破平衡的人还会是迫不得已的他。
这小子真坏啊!
坏到家了!
这活儿一般都是他来做的,看着杨凤山在前面冲锋陷阵的,他是收拾残局的。
现在怎么成了他作为别人的棋子来被摆弄了呢!
他倒是不想被摆弄了,但现在工作组都不让了。
杨元松就说电话那边的李学武为什么喊那么大声,敢情是怕别人听不见啊!——
李学武又上山了,在跟杨元松谈完话便出发了,今天他确实有事,早就安排好的。
从津门订购的特大型无线电发射装置和天线到货了,安装和调试人员跟着来了,现在就要去安装现场。
拉设备的大卡车已经先出发了,李学武也是一直在等工作组,不然早走了。
红星村,半山腰。
李学武站在半山腰的平台上往下看了看,又往上看了看,对着来负责安装的技术人员问道:“不会遮挡信号吧?”
技术人员姓胡,是津门无线电设备厂的,这次跟随过来安装也有监督的意思。
京城这边的无线电管理部门也有人来,只是没说话,站在一旁看着安装来着。
轧钢厂要上这种远距离的无线电设备是早有报备的,不然津门无线电厂也不敢给他们生产啊。
这玩意儿传输的距离太远,都能干到边疆的,得多强劲。
胡技术员笑着解释道:“李处您可能对无线电不太了解,咱们都上这种天线了,就没有必要担心信号的问题了”。
说完也学着李学武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继续说道:“要是这么高的山上还没有信号,那只能说您要联系的人在月球上了”。
“哈哈哈~”
站在通讯站门口的众人听见胡技术员的话都笑了起来。
他们都是跟这个技术相关的人员,对这种通讯设备自然是了解的多一些,所以也笑的出来。
李学武不懂,但也并不恼这些人的玩笑,看着院里正在架设天线的工人问道:“这种设备维护起来简单不?用不用经常来这边?”
“会给你们的电讯人员做培训的”
胡技术员笑了笑,说道:“易损耗零件也是方便购买的,咱们准备了许多,你们自己更换就行”。
李学武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抽着烟看了一眼通讯站大院里的其他房屋。
还别说,尹满仓的组织能力还真行,配合轧钢厂工程处的人在这边建了一栋小二楼,还建了几处房屋和院子,作为在这边维护人员的住处。
保卫处电讯班调来了几个人正在同津门来的技术员学习和帮忙安装,李学武来纯纯就是看热闹的,同时也是给这个通讯站定调子的。
想要建立一个完备的通讯系统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但远距离通讯又是李学武现在以及未来必定需要的,他只能借助轧钢厂的力量来做这件事。
那边的院子说是给电讯班准备的,但实际上是给娄父那些人准备的,时局一旦恶劣,便都上山。
这小院李学武刚才去看了,房屋不是楼房,但胜在宽敞,住一家子完全没有问题。
连命都保不住了,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
种点蔬菜,伺候伺候小院,每天都去通讯站里上班,跟港城沟通、跟钢城沟通、跟吉城沟通、跟乌城沟通……
有了这处通讯站,李学武所有的布置就都连起来了,而这些老江湖们,也将作为李学武的智库,帮助李学武,也是帮助他们自己,重新积攒力量,度过这个不太安稳的环境。
尹满仓见着李学武抽着烟出神,身边也没了别人,这才走过来笑着问道:“够宽敞吧,我可是照着村里一家人的生活标准来弄了”。
“足够了”
李学武转头看向尹满仓笑了笑,随后问道:“是不是耽误农活儿了?”
“这才哪到哪”
尹满仓摆了摆手,道:“别的且不说,光是今年的蔬菜就赚了多少,还有食品厂呢,大家伙心里都有数呢”。
说完也是抽着烟,手扶着腰,目光看向了山下的村里。
现在的红星村跟以前还是一个样,破破慥慥的,但仔细看,却好像又不一样了。
具体哪儿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但想来应该是村里人腰里有了钱,给家里添了些物件,或者是翻修了几幢房子吧。
太大的变化还没有呢,但尹满仓相信,只要照着现在这个发展势头下去,红星村一定能过好。
不说家家都盖大瓦房吧,至少村里人过的要比以前好。
他是去看过城里生活的,一相互对比就能感受到,村里人生活的太苦了,一年也见不着什么钱,打下来的粮食交了公粮,剩下的勉强够吃。
要说苦,还能苦的过前几年?
日子有个盼头就好,尹满仓不是什么贪婪的人,只想着全村人都能吃饱饭,全村的孩子都有书读呢。
要是真的再出几个赵雅芳那样的大学生,这村里可真就是牛起来了。
别看他去上面开会,都在说文化人怎么样,可他心里明白,这世道最后还得是有文化的人吃香。
睁眼瞎子似的,大字不识一个,出了门都不知道往哪边走,能有什么出息。
“我听他爸说,学文去监所里上班了?”
“呵呵,算是吧”
李学武笑着看了尹满仓一眼,解释道:“学校那边有点乱,我大哥又因为我爸和我爷的原因,不太适应得了,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这叫什么事嘛~”
尹满仓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爷都死多少年了,还能追到你爷那会儿去,那会是啥时候?能有口饭吃都不错了!”
“嗯,还是不太好”
李学武点了点头,道:“学校那边闹的欢,给定了个富字边的出身”。
“嘿!”
尹满仓撇了撇嘴,随后看向李学武问道:“你呢?不会受影响吧?”
“我没事”
李学武笑了笑,点了点胸口上的小徽章,又示意了一下脸上的疤,道:“没人敢跟我提出身问题呢,怕引起我这些勋章背后的矛盾”。
“也是”
尹满仓点了点头,道:“批评你就是批评一大堆人了,部队和工人哪个容许别人批的”。
李学武微微摇了摇头,他不太想谈这个话题,倒不是避讳什么,只是他看见的,比听到的更加的残酷。
轧钢厂这边的状况其实真的还算可以了,赵雅芳说学校那边的情况才是不好呢。
她倒是经常能收到学校的消息,毕竟她还是学校里的老师。
还有就是赵雅芳的出身问题,虽然怀孕呢,但也是被提及了。
没人比她更好的出身了,李学文没有被追究,可能跟她的出身也有关系。
八辈贫农,贫的不能再贫了。
尹满仓见李学武不愿意说,便聊起了老三和李顺在山上的生活。
李顺和李学才在这边的生活倒是不成问题的,有他照顾着,有赵家照顾着,吃的好穿的好,在山上比山下待的还舒服呢。
这次上来,李学武给赵家和尹家都带了些肉食,以及山上不容易买到的生活用品,算是给父亲和老三用的。
李顺和老三也说了,亲家经常找吃饭,不去还不行,李学武得记着人家的情呢。
这次捐书捐文具,李学武主要还是往这边的山区捐的,为的就是让回收站在这边的群众关系好一些。
设备安装的速度不慢,很快也是调试完成,跟山下轧钢厂电讯班的机子能连接上,就证明是能用了。
还有两套机器分别送往钢城和乌城,实现三地通讯指日可待了。
吉城和港城的设备还得等,港城自然不需要李学武来操心,吉城的设备还得小型化,只要跟钢城能连接上就行。
李学武亲自试了试电讯的设备,看着电讯班负责人点头,便知道行了。
给这些技术人员送走,李学武便去看了看正在受训的治安大队和保卫处人员。
这才第三天,但训练效果已经很明显了,至少没有了周一那天的混乱。
按照传统,训练第一步一定是练走步,白天练队列,晚上练叠被,空闲学正治。
沈放在这边带训,见着李学武过来便汇报了一些基本情况。
都是学生,甚至有不少都是退伍和转业回来的,都是有训练基础的。
只要认真训练,恢复组织纪律性是没有问题的。
再有就是正治学习,华清的这些教员已经被王小琴带出来了,组织的正治学习有模有样,学生的接受能力更强些,这次的带训是要比以往容易的多。
这就像作画一样,这些刚从校园里走出来的学生都是一张白纸,怎么画都随你。
而那些从基层选拔上来的人都是老油条了,任凭你怎么画,他都是那副德行。
带训还得是从零开始容易得多。
保卫处这边的训练已经进行了很多天了,自然是没有队列训练这种基础训练科目了。
李学武也是去看了一下,障碍越野是个必须训练的科目,也是比较考验人的科目。
从保卫处正在集训的队伍里李学武看见了周瑶的身影,周瑶也看见了处长。
她真的是想哭出来了,在大学也不是没有训练过,但这么高强度的训练还真是吃不消啊。
尤其是白天训练,晚上还得学习正治,真是从水坑里出来掉火坑里了。
她有想过李学武安排她来参训有培养她的意思,有让她尽快适应保卫处工作强度的意思。
但是,她一个女同志,一个办公室科员,学长短枪、学匕首、学杀敌技、学救援、学急救医疗是几个意思?!
这是来当办公室科员的,还是特么来当女战士的?!。
其实她也想跟李学武问问来着,但是看见李学武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又觉得自己应该坚持下去,总不能去李处长那边哭鼻子。
李学武也仅仅是看了她一眼,便同魏同等人说起了别的事,倒是不知道周瑶在这边训练的这么辛苦。
只是在最后魏同介绍从自己身前跑过的一个队列时,李学武才不由得问了一句。
“你说,刚才从这儿过去的是咱们处机关参训人员?”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示意了刚才周瑶所在的队伍,也就是正在远处训练场练习格斗课的那边问道:“那边的是哪个队?”
“那个?”
魏同看了一眼,转头对着李学武回复道:“是咱们保卫处新搞的特勤骨干培训班,从厂护卫队以及上一次参训的优秀学员里选拔出来的尖子,加大训练力度和强度,主要是培养未来的护卫队带队主官、教官以及特殊保卫管理人员”。
李学武微微张嘴,好像明白什么似的点了点头,看来某个孩子报到的时候迷失了方向,撞进了了不得的训练班里了。
不过看她现在的训练状态还好,很有激情的样子,李学武也是没说什么,既然她还能坚持,终究会在这次训练中得到些什么。
特勤骨干培训班和机关骨干培训班就差两个字,这两个字的差距还是有些大的,至少在训练强度上天差地别的。
李学武也知道,来轮训的保卫处机关人员有很多都是三十多岁的了,让这些人练练基础和枪法还行,主要还是练纪律,练配合,要真是跟特勤队的小伙子们那样练,还不得把人练废了嘛。
魏同给机关骨干培训班制定的训练计划都是根据这些人的最高年龄,最低年龄,以及身体检查后的素质定下来的。
要都是像周瑶那样的年轻人,说不定现在的训练强度还能提高一些,不过也不会到特勤骨干培训班那种地步。
看见站在远处的李学武跟这边的政训科科长离开后,周瑶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沙地里。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一起对练的对手就给她来了个制服技。
“呀!”
——
四九城的七月进入到了最热的时候,晚上下班前李学武让韩建昆帮忙在厂冷饮厂买了好几箱子汽水,有橘子味的,还有桃子味的,用箱子装着。
待回了家,李学武只让两人卸了四箱子下来,剩下的两箱给韩建昆和沙器之一人一箱。
韩建昆可是知道这些饮料都是处长自己掏钱买的,他哪里肯要。
还是李学武强按着没让他搬下来,关了后箱盖,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沙器之笑着跟李学武道谢,说又占领导便宜了。
李学武却是好笑地点了点他,转身往院里去了。
秦京茹看见李学武买了汽水回来,很是兴奋地去打凉水,忙前忙后地帮着冰镇。
老太太听说这玩意儿一毛五分钱一支,心疼的直咧嘴。
不过李学武说这是外面的价,在厂里买便宜,不到五分钱。
可即便是如此,老太太也是心疼的没敢看,转身抱着李姝进屋了。
李姝还想看热闹呢,这会儿被太太抱走了,嘴里咿咿呀呀的,反抗也没人听得懂。
孙子能不能赚钱她不知道,但两口子都是上班的,家里就李姝这么一个孩子,生活上好一些也是正常的。
要是钱买点肉回来她还不会觉得什么,可买这些汽水,她就觉得不值了。
又不顶饱,又不管饿的,喝了打了个咯就没了,甜了吧嗦的有啥好喝的。
老人都这样,习惯把钱的标准同粮食做对比,一毛钱办的事,比吃一毛钱的饭有用,那就是值得。
如果一毛钱还没吃一毛钱的饭实用,那就是不值得。
不过不值得她也不说,在孙子家生活,老太太可是个有深沉的人,轻易不管年轻人的事。
孙子有多少钱,赚多少钱,孙媳妇儿赚多少钱,两个人的钱怎么管的,怎么的,一概不问。
来了就是奔着照顾李姝来的,又不是帮着李学武管家的,没用的话可不是说。
李学武将手包放在了柜子上,对着走进来的秦京茹问道:“你小宁姐呢?”
“楼上,看书呢,说是有考试”
秦京茹现在习惯了这边的生活,跟李学武说话爽朗多了,又成了那个嘻嘻哈哈的傻姑娘了。
回了李学武的话,在围裙上擦了擦自己的手,笑着便往厨房去了。
李学武也不知道这姑娘的性格咋就这么欢乐,就买个汽水都高兴成这个模样。
看了一眼楼上,李学武又往老太太屋里看了一眼,见老太太正在给李姝换衣服,便笑着问道:“奶,心疼了?”
“嗨,你赚钱养家,有钱多,没钱少”
老太太麻利地给李姝换好了衣服,将脏了的衣服放在一边,准备一会儿洗了。
而李姝还没等急眼呢,衣服已经换完了,脸上的表情白做了,这会儿晃了晃身子自己爬了起来。
李学武这闺女是个不喜欢受约束的,洗脸一天只能接受两次,多了就急眼。
换衣服也是,时间长了,手上的动作慢了也急眼。
就喜欢玩儿,出去玩是最好的了。
李学武看着老太太是真心疼了,便笑着解释道:“夏天了,吃雪糕怕凉,只能喝汽水,要是街上的零买不合适,多买点放家里慢慢喝呗”。
见着老太太拿着李姝的脏衣服出来,李学武躲开身子,去里屋抱了李姝,跟着走出来说道:“您要是不喜欢,我就换成雪糕”。
“快别乱钱了~”
老太太终究是说不过孙子,嗔了他一句,往卫生间去洗衣服了。
李学武笑着亲了闺女一口,抱着她便往楼上走。
可李姝不愿意上楼,因为麻麻在楼上,只要麻麻在楼上看书的时候,她就不能乱说话,不能乱喊,没意思极了。
还是楼下好玩,或者出去玩!
李学武才不顾闺女的反抗呢,等上楼后见着顾宁确实在看书,便将李姝放在了大班台上。
“看一会哦,我去换衣服洗澡”
“老太太呢?”
顾宁看了李姝一眼,见她也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见自己看过来,又把目光移向了李学武那边。
“洗衣服呢”
李学武在衣帽间里回答的顾宁,这会儿找了背心裤衩出来,跟顾宁笑了笑说道:“埋怨我买汽水了,心疼呢”。
顾宁扯了扯嘴角,是她昨天晚上叨咕的,说以前夏天家里都要准备汽水的,顾延最喜欢喝。
没想到今天李学武就把汽水买回来了,却是得了老太太的埋怨。
顾宁从抽屉里找了蜡笔和纸递给李姝让她自己玩,而她则是又低头看起了书。
李学武洗澡门也不关,一边洗着一边对着书房的顾宁问道:“顾延什么时候放假?我都放假了他还没考完试?”
“没说,应该是有任务吧”
顾宁回答了一声,觉得李学武可能听不见,但她又不想使劲儿喊,索性也就不说了,只听李学武在卫生间里自说自话,叨叨咕咕的。
李姝坐在大班台上,看着眼前的笔和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玩意儿都是她玩过的了,没啥意思了,她的画画水平已经远超毕加索了,还有什么可需要画的。
可她被叭叭挟持来了二楼,到了麻麻面前,想要出去玩也不敢说,想要别的玩具也是不敢说,只能无奈地捡起桌上的画笔嘀嘀咕咕地开始了天才的创作。
顾宁听着父女两个都跟话痨似的,比着赛的说,这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接过李姝的画笔,教她在纸上画小猫,画小狗,画小兔子。
李姝坐在桌子上看着麻麻画,小手指着,嘴里还说着,好像在说:啥玩意儿啊,你画的还不如我呢!
李学武洗澡的速度也快,等换上白色背心,浅绿色的大裤衩,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的时候,顾宁和李姝都画了三四张了。
“这啥?狐狸嘛?”
“是猫!”
顾宁拍开李学武指着画的手,脸上全是不满的表情。
李学武笑了笑,指着另一幅问道:“这是耗子吧?”
“……”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指着的兔子,抿着嘴唇抬起头,看着李学武问道:“你是故意的吧?”
“呵呵,不是就不是呗,急啥眼啊~”
李学武轻笑了一阵,随后使劲儿擦了擦头发,将毛巾搭在了肩膀上,迈步往主卧走去,边走边说道:“小猪画的还挺像的”。
小猪?
顾宁看了看自己刚才画的画,哪有小猪啊,倒是有一张小狗……
等李学武在卫生间晾好了毛巾重新走出来的时候,却是发现顾宁和李姝都不见了。
看了门外楼梯一眼,李学武又看了看凌乱的班台,笑着道:“画完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等李学武走过去将班台上的画一张一张的捡起来的时候,却是发现刚才自己说顾宁画的小猪挺像的那张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呵呵~幼稚鬼~”
李学武轻笑着摇了摇头,将这些画都用一个文件夹给收了起来,准备等李姝长大了,让她看看自己小时候都有哪些“作品”。
二楼的书房都快被书装满了,李学武从回收站拿了一些回来,都是古籍经典,倒不是很珍贵,但可以日常看看。
李学武对古董字画这些东西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占有欲望,这都是民族的和历史的东西,属于人类的共同财富。
之所以费这么大的力气收藏和保存,也许就是他心中对未来,对现在的珍惜和可惜吧。
没有人能在有机会的情况下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民族瑰宝被付之一炬或者砸成碎片吧。
说个有意思的事,上大学的时候我就是因为老师分错了,在其他系军训的,连宿舍都是在其他系,都开课了,可怎么都见不到同寝室的舍友,一问才知道他们是一个系,我自己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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