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成地雷了?!
周小白茫然地看着众人,他们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当啷~
刘少宗嘴里叼着的冰块重新掉落在酒杯里,发出一声脆响。
这倒是惊醒了其他几人的思绪,齐齐看向李学武。
以李学武的身份,以现在的情况,他不会开玩笑的。
那……那个姑娘的身份就一定是非同一般的了。
能让李学武说出所有人都得死的话,这得是谁的闺女?
都是在京城圈子里混的,他们倒是承认自己的级别不够高,但真没想到哪个是姓周……
不对!
不可能是……因为对方没有子女,那就是……
一时之间三人心中翻了天似的在排查目标,可这个姓氏实在是太多了。
就是最上面那一小撮人里也不乏十几个是姓周的,怎么查啊。
李学武不介绍,他们也不敢问,气氛倒是一时沉默了下来。
罗云走到周小白身后用手指捅了捅她,叽咕眼睛轻声提醒道:“李哥在利用你!”
“什么?”
周小白回头看了她一眼,晃了晃脑袋,道:“利用我什么?”
“傻啊你!”
罗云看了沙发那边,手捂着周小白的耳朵小声说道:“他是在利用你爸的身份吓唬那些人呢”。
“哦~然后呢?”
周小白无所谓地点点头道:“这个我听的明白”。
“听明白你还……”
罗云抬了抬眉毛,惊讶地看着周小白小声问道:“该不会是……你们俩那个了吧?!”
“去你的~”
周小白瞅了沙发上坐着的李学武一眼,随后推着她到了最远处的酒桌旁,轻声说道:“不许再胡说八道了,李哥是好人!”
“好人?!”
罗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小声问道:“他不是给你灌迷魂药了吧!”
说着话,拉了周小白一下,谨慎地看了那边一眼,道:“你有没有想过,李哥叫你出来玩有别的目的?”
“没想过,是我主动跟来的”
周小白很确定地说道:“就是你,都是他非要我叫上的”。
“我是多余的对吧~”
罗云无语地看着她,这会儿都要唱“我不该在这里,我该在车底……”
“唉呀~你想啥呢~”
周小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没有要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来的,没有什么利用不利用的”。
“而且!”
她看了一眼李学武的背影,道:“你看他现在多为难啊、多不容易啊”。
“我……”
罗云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被小姐妹气的吐血。
他为难?
他不容易?
你是不是忘了他刚才用酒杯砸人了?
“小白,你跟我说实话”
罗云拉着周小白的手,认真地问道:“你们俩确定没有那种关系,对吧?”
“嗯!”
周小白很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没有,真的没有”。
“那……那昨晚?”
罗云怀疑地看着周小白问道:“你们俩就跟一被窝里……他都没有跟你……嗯?”
“……没有!”
周小白犹豫了一下,还是确定道:“真没有!”
“我真信了!”
罗云气的一捂额头,无奈地说道:“你但凡没有那个,都不会犹豫这一秒”。
“我……!”
周小白想要辨白,却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再看了客厅里一眼,回头对着罗云小声强调道:“亲亲和摸摸不能算!”
“我*@%¥&%*”
罗云的话在嘴里叽里咕噜地滚了一大圈,最后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客厅那边又谈了起来,她们两个站在角落里却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一会儿,罗云才问了一句:“他这样……你明知道他利用你,你会不会不开心”。
“不会啊~”
周小白无所谓地拧过身子,看着李学武那边道:“他又没叫我做什么~”
“再说了~”
她歪了歪脑袋,道:“能帮到他不是很好嘛~”。
“……”
罗云当然不知道还有恋爱脑这个词,但她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
从后面抱住周小白,她看着客厅方向,喃喃问道:“你喜欢他?”
“嗯!”
这会儿被罗云抱着,周小白感受到了来自小姐妹的温暖,不用正面对她,有些话也不觉得羞了。
罗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要跟他结婚?”
“怎么可能!”
周小白压低着声音,可还是惊讶地转头看了眼前的罗云,道:“他已经结婚了”。
“你还知道啊!”
罗云无语地说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等他离婚?”
“还是就给他当情人?”
“他给你什么承诺了?”
“还是你自甘堕落了?”
……
“都不是~”
周小白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李学武的方向说道:“他没有承诺给我,更没有诱惑给我,是我一厢情愿的”。
“你喜欢他什么?!”
罗云看着近在咫尺的周小白,皱眉道:“我带你去俱乐部玩,就是让你见见世面,不是让你一往情深,一头扎进去出不来的!”
“你呢?”
周小白转头看着罗云,问道:“你喜欢左杰,你要跟他结婚?”
“……这说你的事呢!”
罗云抿了抿嘴,道:“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他了,还要跟他结婚!”
“所以啊~”
周小白扭过头去,淡淡地说道:“你不也是跟我一样,自欺欺人”。
“咱们不一样!”
罗云气呼呼地说道:“我跟左杰再怎么着,都是正常的交往,可以结婚,也可以分手”。
“怎么不一样?”
周小白淡淡地说道:“你跟左杰在谈恋爱,在享受青春,未来不确定结婚与否”。
“我也是一样在享受恋爱,享受青春,享受他的美好”。
她拍了拍罗云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道:“只不过是你不确定未来要不要跟左杰结婚,而我确定不要结婚”。
“现在咱们除了未来的目的地不同,其他都一样”。
“可是……!”
罗云皱眉道:“伟大的……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那你呢?”
周小白又把问题拉了回来,看着罗云问道:“你跟左杰在恋爱,你是要跟他结婚吗?”
“我……”
罗云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绕里面去了,最后气着松开了周小白,道:“我不管你了!”
……
年轻,总是会有幻想和盲目。
周小白很清楚现在自己的状态,更清楚李学武对她的态度。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过分地亲近自己,更没有欺负自己。
当她需要关心和爱护的时候,只要找到他,便能得到最温暖的呵护和理解。
其实这到底算不算恋爱她也不清楚,可如她这般年龄的年轻人又有谁能说的清楚。
恋爱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的?
不知道,没见过,不了解。
你都不清楚答案,又怎么能理解她的青春和想法。
她已经有了心动的感觉,有了亲亲的美好,有了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对比之下,谁才不懂恋爱?
周小白不是听不懂罗云的话,可她喜欢李学武,在不影响到他的生活和工作前提下,难道不能在一起享受一段美好吗?
如果能用自己的一点点能力帮助他解决一些问题,那周小白自然是愿意的。
就像是现在,看着目光睿智,顾盼生辉,侃侃而谈的男人,谁又能不喜欢。
——
“我很不喜欢你的论调”
李学武点了点周干城,示意了刘少宗说道:“工业发展工作不能以目的性来判断当前的利弊”。
这么说着,他转头看向刘少宗问道:“您是计划处的领导,全国一盘棋,有哪家企业在您这拍了胸脯,回去后保准能做成目标吗?”
“当然不可能!”
见刘少宗不说话,李学武摊了摊手,道:“没人敢保证企业项目一定会成功”。
“但是!”
他点了点刘少宗道:“企业的计划就不做了嘛,就不追求发展了嘛,就不讲四个现代化了吗?!”
“我们厂也是一样的!”
李学武缓缓点头道:“我们不知道企业该如何发展,该如何进步,但我们要创造价值”。
“所以有了五金工业,有了船舶工业,有了三产工业”。
“东西生产了,就得解决销售的问题,划入计划经济一定会面临到多种限制,所以我们想到了羊城d展销会”。
“我们不知道在展销会上能做出什么样的成绩,可能成功了,也可能失败了”。
李学武抬手示意了船头方向,道:“我们更没想到能遇见来自意大利的安德鲁”。
“船舶工业并不在我们这次展销的重点项目名单中,可送上门的生意你总不能不做吧?!”
“况且我们在同安德鲁展开合作的同时,也在同滨城船舶合作”。
李学武对着周干城问道:“难道你就能说我们的对外合作思路不正确,有涉外风险?”
“那放他进羊城参加展销会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说他有风险呢!”
“咳咳~”
周干城轻咳一声,点点头说道:“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们是目的论,你是前提论,思考的方向不一致”。
“可你们要开展对外工作,不就应该要先考虑到主管部门的工作思路嘛”。
“哎!这话都让你说了”
李学武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看着他道:“我们真要背着谁,或者干点儿见不得人的事,你还能坐在这儿?”
他指了刘少宗和高雅琴说道:“就是工业部和外贸部的领导也不会在这吧”。
“嗯,我倒是真想听听你的意见,关于船舶工业的”
高雅琴同样迭着腿,看着李学武说道:“你们在材料上的介绍和说明,好像透露着一点私心啊”。
“您要非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李学武无所谓地说道:“营城造船厂现有三个项目在做,一个是千吨级货船,这是主营项目”。
“一个是两百吨到五百吨之间的近海渔船,这是承接自津门海产总公司的项目”。
“最后一个便是现在咱们谈的游艇制造项目”。
“就说说这个!”
高雅琴看了刘少宗一眼,对着李学武说道:“你们把技术输出算在工业工程当中,合适吗?”
“先说一句,这一点我不知情”
刘少宗摆了摆手,道:“我也是临时接到通知,要来跟这个团的”。
“呵~”
高雅琴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一声,随即瞥了他一眼,再看向李学武,等着他的回答。
李学武瞅了瞅刘少宗,问道:“刘处长,我们这个项目不是在工业部报备的吗?”
“……可能是吧,我不太清楚”
刘少宗含糊地回答道:“这部分工作我也是刚刚接手,你说你的”。
“好”
李学武转头看向高雅琴,道:“之所以把这个项目区别于对外贸易之外,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我们没有技术,所有的先进技术全部来源于安德鲁,我们只有代工”。
“二一个是,营城造船厂所制造的游艇不会有任何的内地痕迹,贴的是意大利工厂的标”。
“所以,我们没有对外贸易的基础,只能以工业能力建设作为项目基本点上报”。
解释完,他又看向刘少宗问道:“是这样的吧?刘处长”。
“哦~哦~”
刘少宗见高雅琴看过来的眼神,尴尬地支吾了两声,没给出确切的回答。
高雅琴有些不满地说道:“我怀疑你是在故意逃避外贸管制,包括进出口商品签约管制、运输管制、外汇管制等等”。
“没有!绝对没有!”
李学武一本正经、义正严词地否定道:“我们是京城钢铁企业的重点单位,是民族工业,是标杆!”
他指了指刘少宗说道:“不信你问问刘处长,我们厂一直都是合规经营,合规管理的!”
“对吧?刘处长!”
“啊?对~对~对~”
刘少宗被李学武点名,看了面色严肃的高雅琴一眼,只能是点头承认这一点。
而高雅琴的脸上写满了不信,她这次跟着贸易谈判团队前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监督轧钢厂的这个项目有没有超出外经贸的监管范围。
无独有偶,轧钢厂在申报对外项目中,除了五丰行代为申报的食品工业外,其他包括五金、电器、船舶、手工艺品等等,都特么申报的工业制造输出,你敢信?!
五金和电器也算工业制造?
要不怎么说她对李学武有意见呢,她不是在针对李学武,而是在针对轧钢厂。
工业部也是有了好处都往自己兜里揣,只要饭还在锅里,他们不管轧钢厂怎么折腾。
就是经贸交易过程中,外汇直接存储在港城的银行,直接用于再投资或者采购工业设备他们也不管。
这特么怎么管?
刘少宗真想说咱们换个位置思考,你站在我这边会约束下面的工厂从外面采购工业设备?
在由周干城谈涉外风险的时候,他们俩都有同样的担心。
但在谈起项目利益的时候,刘少宗才不会让着高雅琴呢,这是原则问题。
高雅琴也不会放过他们啊,任何商品出口的权利都应该受外经贸的约束和管制。
现在你们能以工业能力输出的幌子逃避管制,明天你们就能骑在外经贸的脖子上拉屎了!
成功挑拨了刘少宗和高雅琴的关系后,李学武又看向了周干城。
“你们外事部真觉得这个项目有问题的话,我们不介意向上反应,重新调查安德鲁的企业背景”。
“你不用威胁我~”
周干城摆了摆手,道:“安德鲁在港城如何跟我没关系,我不负责这块区域,我这次来只谈你一个”。
“无所谓”
李学武见他不接招儿,暗道一声老登太奸诈,嘴里却是说道:“等回去后我便将这件事如实向上汇报”。
“哦,对了”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中指揉了揉额头,道:“下个月我还要参加个部里的会议,到时候有个授奖仪式”。
三人看着他在说,均是微微皱眉,尤其是刘少宗,他可不觉得李学武所说的部是工业部。
因为工业部没有授奖的计划,更没有针对基层干部独立管理且授奖的奖项,包括五一劳动奖章。
所以李学武所说的授奖,只能是他的另外身份。
周干城显然知道这一点,在犹豫过后,认真地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还是要慎重的”。
刘少宗语气委婉地提醒道:“这么做即便是解决了问题,也会在你的人生中留下隐患”。
“年轻人冲动是正常的,但你不一样”
高雅琴也是难得地开口劝道:“你的身份,你的职务,直接影响了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如果,我是说如果”
她语气担忧地说道:“你的动作造成了更大的影响,甚至波及到……你有想过吗?”
“我都活不成了,还在意别人死不死?”
李学武面露嘲讽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道:“我连对手是谁都不清楚,根本没有争斗的欲望,直接躺平算了”。
“躺……躺平?”
刘少宗有些跟不上李学武的思维,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从字面和语境上理解,好像李学武要来真的。
“李副主任,我特别理解你……”
“好!”
李学武没等他说完,打断道:“你理解我,这件事交给你了”。
“啥?!”
刘少宗一脸懵逼地看着李学武,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新套路嘛!
“什么给我?”
“问题啊~”
李学武摊了摊手,道:“你特别理解我,那一定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了,更知道我该如何处理了,你就多辛苦吧!”
“我……李副主任”
刘少宗有些语塞,可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憋屈,道:“这是你的事啊!”
“是啊~!”
李学武微微挑眉,道:“这是我的事啊,所以你要管我的事吗?”
“……”
刘少宗一肚子话瘪在了嘴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可李学武要做的事坚决不能让他做,一旦捅破天,塌下来最先砸的就是他们。
现在的他们,真真的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有人威胁李学武,他们不帮忙,还要扯后腿儿。
那李学武选择破罐子破摔了,把船凿个窟窿,大家一起玩完吧。
周干城最担心的事出现了,如果李学武选择破釜沉舟,最先倒霉的一定是他。
就像他在火车上所说的话,别影响到他的进步才好。
可目前的情况是,李学武真把问题晾在明面上,组织第一个要查的就是他。
是谁指使他来破坏轧钢厂经营活动的,又是谁指使他来针对李学武的。
你就说,他该怎么说?
抗拒从严?
好,所有问题都会停留在他这个位置上,简单来说就是他扛下所有,承担一切后果。
可是,他承担得起嘛!
李学武可不是一般的副处级干部,身边的朋友,身后的背景,牵扯的利益关系。
到时候就不是他不想说就不说的了,一边是自己的关系,一边是李学武这边的关系,他要不想说,就只能死。
那,坦白从宽呢?
没用的,那样只不过是会牵扯出更多的人跟着他一起完蛋,包括已经变了脸色的刘少宗和高雅琴。
即便他们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件事里面来,可刘少宗说过一句直白的话,回京后自然有人来找他们算这笔账的。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撂倒将近三百人了,再从他这里开始,怕不是要刮沙尘暴,席卷一切。
本就暗流涌动的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多少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到时候他就算是不想死也得死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后脊背便开始冒冷汗,脑门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躺平,李学武是躺了,他们都得被平掉。
三人现在均是如坐针毡,骑虎难下了,看着一脸无辜表情的李学武,后槽牙咬的稀碎啊。
尤其是刘少宗和高雅琴,这会儿看向周干城的目光里都带着杀气了。
我们是抱你家孩子跳井了,至于你这么坑我们嘛!
这件事本来跟他们是没有关系的,就算有工作上的质疑,也可以慢慢处理嘛。
现在好了,周干城隐晦地表达了一些东西,带着他们一起掉进坑里了。
继刘少宗和高雅琴“反目”过后,两人又与周干城“分道扬镳”了。
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一个挨打了,两个挨骂了,到最后都是他们的错。
不!是互相的错!
李学武没有错,可不能让他承认错了,否则要出大事!
刘少宗给高雅琴使眼色,让她劝劝李学武,可高雅琴不接他的茬儿。
要能劝早特么都劝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她不吃刘少宗的眼神,可她又把这眼神示意给了周干城。
那意思是,谁惹的祸谁收拾。
周干城也很无奈,明明知道这就是李学武摆出来的一个圈套,故意分化他们的。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就算是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他们也得硬着头皮处理了。
“李副主任,开诚布公的说,我不想得罪你,更不想为难你,真的!”
周干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咱们有过短暂的接触,你也应该清楚”。
“要坏别人的事我不愿意干,就是拿到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干”。
“但是,这把刀不是架在我的脖子上,它是无形的,你懂吧?”
周干城面色诚恳地看着李学武,道:“咱们既然遇着问题了,我也不逃避,一起想办法解决掉,你看行吗?”
“真的,你说!”
他示意了李学武,道:“你有什么意见,或者计划,都可以跟我们说说,对吧?”
“对~对~”
刘少宗见周干城问了过来,赶紧点头附和道:“毕竟咱们都是同志,有些问题是可以好好处理的嘛,没必要尖锐化的”。
“只要不违反原则,我没有意见”
高雅琴没有理会其他两人,而是看着李学武认真地说道:“工作是工作,原则是原则,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要是这么说的话~”
李学武抬了抬眉毛,目光扫过三人,嘴角微微一翘,道:“我这还真有个计划想跟你们唠唠”。
说完,回身对着站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两人招手道:“你俩别说了,去倒酒,每人一杯,边喝边聊”。
“……”
周干城:我刚说什么来着!
刘少宗:咱们好像被骗了!
高雅琴:现在后悔来得及?——
“李副主任好!李副主任辛苦!”
营城造船厂货物运输码头,徐斯年带着造船厂的干部早早便在这边迎接他们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轧钢厂的领导是坐船来的,尤其是这么好的船。
等从舷梯上下来,李学武先是同徐斯年握了握手,随即侧过身子,给身后下来的安德鲁介绍道:“这是我们营城造船厂的负责人,你见过的,徐斯年同志”。
在安德鲁同徐斯年握手的时候,他又给徐斯年介绍道:“意大利吉利星造船厂负责人,安德鲁先生”。
“哈哈哈!安德鲁先生您好”
徐斯年夸张地笑着,很是卖力气地与安德鲁握了握手。
这幅模样给安德鲁弄的好尴尬,没想到这边的干部这么热情。
随后跟下来的刘少宗等人一脸茫然,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慰问团,来送过年礼物的。
不然造船厂的人为啥这么热情?
热情也不是给他们的,徐斯年李学武还不了解的,这副德行是见着财神爷才会露出来的样子。
在同安德鲁简单寒暄过后,李学武又将刘少宗三人介绍给了徐斯年。
徐斯年很客气地与他们一一握手,就是看着前面的两人脸色不是很好。
尤其是最后一个,怎么脑门上还缠着绷带啊?!
这么敬业的嘛?!
带儿子上岗的他见过,带媳妇儿上岗的他见过,就是没见过带着脑门子包上岗的。
“上船时不小心撞的!”
李学武见徐斯年这老东西跟周干城握手的时候,眼睛老往对方额头上瞟,便主动做了解释。
徐斯年嘴角扯了扯,绷带缠绕的边缘处,红色碗口印记依稀可见。
他看着李学武抬了抬眉毛,那意思是你可别蒙我,这特么是撞碗上了?
李学武给他叽咕叽咕眼睛,告诉他别赛脸,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纠结这个干啥!
“不像吗?”
他故意强调道:“不像是撞的?”
“像!像!特别像!”
徐斯年干笑着点点头,看了周干城一眼,心想着这位可真是够倒霉的,落这孙子手里了。
不用问了,这伤一定不是旁人打的,凶手就在眼前跟他叽咕眼睛呢。
“像!你要不说我都觉得是撞伤的!”
“……”
周干城无语地看了看他们俩,挪着步子绕了过去,万念俱灰,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送了到港的一行人上车离开,落在最后的徐斯年拉住了李学武的胳膊,挑眉问道:“是你干的吧?”
“什么玩意儿就是我干的!”
李学武瞪着眼睛看着他,道:“合着在你眼里我就不是什么好人了是吧,有点啥事都是我干的?!”
“那是我冤枉你了嘛?”
徐斯年横了横脖子,示意了身后那条船,道:“就这么几个人,敢当着你的面动手打架?”
“我冤枉你了嘛?!”
“……”
李学武嘴里动了动,看了看他,拉开车门子一边上车一边不耐烦地说道:“没有~”
“我就说的嘛!”
徐斯年笑着从另一边上了车,撇嘴道:“包扎绷带那位也是个二把刀,那么的血印子不捂着,故意的吧?!”
“不知道!”
李学武嘴角扯了扯,目光看向了窗外,道:“造船厂的变化可真大啊!”
“……你这么聊天的吗?!”
徐斯年手指点了点车窗外面,给李学武说道:“你上个月刚从这做完调研走的,这个月我们都没有外部施工,你怎么看出来的变化?!”
“你这话题转的也太生硬了吧!”
“我看着变化是挺大的~”
李学武依旧望着窗外的造船厂,嘴里有意无意地说道:“要是在变,估计就得换一把手了”。
“……”
徐斯年无语地看着他,忿忿不平地说道:“我这又不是在看你的热闹,就是心里有个底嘛!”
“你想想,我是那种你有事了,我站一旁看你热闹的人嘛!”
“好像是!”
李学武回头仔细打量了徐斯年的脸,撇嘴道:“现在仔细这么一看,更像是了!”
“你伤着我了!”
徐斯年满脸痛惜地看着李学武,抬手点了点头,悲愤地说道:“你伤害到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咦~呀~真恶心啊~”
李学武抬手拍了拍副驾驶坐着的彭晓力,问道:“你觉得我跟徐主任有感情可言吗?”
“领导”
彭晓力转回身,笑着说道:“我怎么看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
“哎!晓力有长进!”
徐斯年笑着手指一点彭晓力,对着李学武说道:“意思就是这样,我是落花有意,你是流水无情啊!”
“滚犊子!你才流……”
李学武撇嘴笑骂了他一句,随后拍了拍副驾驶的座椅靠背,道:“向着你老领导说话是吧!”
“好!”
他顶了顶腰,坐直了身子,对着前面说道:“交给你个艰巨的任务,完不成你就留在营城伺候徐主任吧!”
“啊?!”
彭晓力茫然地回过头,看了看李学武,又看了看徐斯年,好像选择困难似的。
徐斯年却是笑着轻轻地给了他一巴掌,道:“看我干什么,我这里可没有你的位置!”
说完还仔细打量了彭晓力,点头道:“现在看还像是个人儿了,跟对了好领导啊!”
“谢谢主任”
彭晓力以前就是在他手底下做事,更是他要到厂办的,自然就是李学武话里所说的老领导。
李学武斜倚着靠背,看着车窗外面说道:“等到了办公楼,你给我盯紧了刘少宗,小心他坏事!”
“你又要算计谁?”
徐斯年有些无语地看着李学武,道:“合着你这次来营城是别有目的的?”
“我特么能有什么目的!”
李学武点了点车前面的几台车,道:“他们才是别有目的的,是他们,以及他们身后的人在算计我!”
“刘处长不是自己人嘛?”
这会儿徐斯年不说话了,彭晓力试探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李学武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窗外,道:“屁的自己人,自己人干的事才够缺德呢”。
徐斯年瞅了一眼还不够长进的彭晓力,心道是在李学武的心里,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当得起自己人这个称呼。
不过就彭晓力问的这个问题,他也知道这小子跟李学武的时间还不够长,学问没到家。
这会儿看着李学武问道:“你办的那个案子出了反复?”
“不知道,我最近没关注”
李学武有些烦躁地挠了挠眉毛,低声说道:“是向允年在办”。
“你信任他?”
徐斯年挑着眉毛看了一眼李学武,嘴角扯了扯说道:“那你还不如信我呢”。
“呵~”
李学武冷笑着瞥了他一眼,随后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案子的?”
“我怎么知道的?”
徐斯年没好气地点了点自己,道:“我是来营城上班的,不是特么把家搬营城了!”
“那么大的案子,刮进去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么说着,他上下打量了李学武一眼,道:“你出名了知道嘛!”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李学武有些无奈地说道:“什么特么乱七八糟的都找上来了,这特么又不是我办的案子,我又没什么错!”
“哎!你错了!”
徐斯年点了点李学武说道:“你错就错在不够果决,不够心狠,想要拿它钓更大的鱼!”
“现在好了,大鱼咬钩了,拖拽着你一起下水呢!”
“其实你挺聪明的~”
徐斯年贬低了一句李学武,这会儿又夸上了,只是味道有些不对:“你还知道隔山打牛,架着向允年钓大鱼”。
“可你有没有想过,向允年这条船上,还有其他人在操舵?”
“嗯,考虑不周啊~”
李学武躺靠在了座椅上,心里想着事情,嘴里却说道:“我是有点贪心了哈?”
“你以为呢!”
徐斯年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想吧,这件事都刮我耳朵里来了,得有多少人在惦记你吧!”
“所以我不是坐意大利人的船来了嘛~”
李学武扭头瞅了徐斯年一眼,笑着道:“要是别人的船,给我胆子也不敢坐啊”。
“得!算我白说!”
徐斯年眼看着要到办公区了,撇撇嘴对着李学武说道:“我是不知道你有啥核算,不用给我说!”
“不过只要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说句话,鼎力相助不敢说,全力以赴没问题”。
“少跟我画大饼了~!”
李学武笑了笑,扶着他的胳膊坐直了身子,玩味地看着最前面停在办公楼下的那台车,嘴里感慨地说道:“我真的是变了,跟以前太不一样了!”
说着话转回头,目光看着徐斯年问道:“如果是以前的我,今天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徐斯年无奈地笑了笑,等车停稳后回道:“总不能是只一个人脑门受伤得了”。
“船舶行驶至某海域,突发乘客观海不慎跌落水中,虽第一时间展开积极救援,但浪高风大,该乘客最终失踪……”
“哈哈哈哈!”
李学武大声笑着推开车门子下了车,在彭晓力呆呆的目光中迈着步子往门口走去。
徐斯年紧随其后,路过彭晓力的时候微微皱眉,拍了他肩膀一下,提醒道:“多学多看,机会难得!”
“哦哦~”
彭晓力这才反应过来,拎着李学武的包,小跑着追了上去。
而前面,身穿呢子大衣,头戴黑色塔帽,身姿挺括,气度非常的李学武已经笑着同安德鲁一行人走在了一处。
他这会儿正站在办公楼前面的台阶上,手指点着工区方向在同安德鲁笑着说着什么。
看他的表情和态度,丝毫没有被船上的波折所影响,更没有被周干城的背后伎俩所吓倒。
但有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年轻伟岸姿态。
看得周小白等几个姑娘心驰神往,目眩神迷。
看得刘少宗等几个随行干部炫目刺眼,心胆俱颤。
看得造船厂干部职工高山仰止,惊叹无余。
真可谓:剑在眉梢权在手,一呼百应震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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