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6章 这才叫“手艺!”
大傻子开始干活了!
但见他抓起自己最喜爱的那把细齿框锯,试了试松紧,拿过一块王连生的孙子王平破好的桦木,宽厚的手指在木头上量了几下,手指甲按在木纹一处,抄起框锯,刷刷几下锯断!
锯口平直,宛若刀切!
孙建平目不转睛的看着大傻子将十几根细方木锯断,而且全部都是用手比划出来的尺寸,都没有用到尺子!
然后他又拿起刨子,刷刷刷将这些长短不一的方木刨平,再抓起凿子,手指稍微比划一下,用铅笔在木料上随手就画出一个标准的一厘米宽,四厘米长的方框,然后左手持锤子,右手握着凿子,叮叮当当,在木屑飞溅间一个规整的长方孔就凿好了!
其余几根木头也是如法炮制,手法之快,看得孙建平眼缭乱!
“木板刨好没?”
大傻子向王平吼了一声,那语调,那神色,傻气荡然无存,活脱脱一个经年的手艺人!
“弄好了!”
王平急忙把锯平刨光的木板推过来,大傻子像摆弄积木似的,将刚刚开好槽的方木一节节接起来,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架子,咣当一下杵在地面上,又拽过光滑平整的桦木板,眯起眼一瞟,抓起一把钉子夹在指缝里,叮叮当当开钉!
一层层木板钉上去,书桌也渐渐成型,伴随着最后一颗钉子钉下去,一张纯桦木打造的小学生用书桌就算完成了!
孙建平走上前,用挑剔的眼光瞄了一下,但见桌子做得横平竖直方方正正,榫卯结合得更是严丝合缝,手按在上边晃动两下,四平八稳,丝毫不动!
果然!
这傻子算是把木匠活都给琢磨透了!
怪不得郝木匠让他出徒单干了呢!
“咋样?”
段红娟凑上前,一屁股坐在刚做好的新书桌上,冲孙建平得意挑挑眉毛。
“漂亮!”孙建平打心眼里赞叹一声!
好個傻子!
不枉我费劲巴力的帮你!
有这身本事,养家糊口绰绰有余了!
“我姐夫那是一般人么?”段红娟嘿嘿一笑,“就是傻呆呆的反应慢。”
“你姐夫这人,有内秀。”
孙建平提起一桶清漆递给她,“赶紧的刷漆吧,学校那头着急用呢!”
“我是领导我咋能干活?”段红娟喊起来,孙建平把眼珠子一瞪,“甭说你了,就是李县长不也照样撸起袖子割稻子?少废话,赶紧干活,要不我就罢了你这个小领导!”
“略……”
段红娟一百八十个不情愿,扯过油漆桶,往刚刚做好的书桌上刷上一层清漆。
刷完清漆的书桌被阳光一照,熠熠反光,看上去非常漂亮!
这就叫“手艺!”
“有个词叫做肌肉记忆,大傻子早就将书桌的图纸完全印在脑子里,根本不需要思考,单凭经验和习惯,就能轻松拿捏尺寸,把桌子做出来!”
回到家后,孙建平向媳妇讲起这件事,钱慧珺也是惊讶不已!
“其实也对,傻子那人心思单纯,没那么多肠子,能够专心致志,把精力都用在木匠活上,自然就能干得很好。”
“是啊,越聪明的人想得越多,心思越杂乱,越不能静下心来钻研一门学问,所以成功的多半是愚钝之人,而穷困潦倒的却以聪明人居多。”
“呦呦哟,还让你悟出点人生哲理!”钱慧珺笑着捏捏丈夫的耳朵,肉嘟嘟的可好玩了。
“唉!”孙大队长叹了口气。“我们最大的麻烦也在这,聪明人太多,每个人都精于算计,算计别人也算计自己,算计利害得失,算计趋利避害,结果呢……每个人都去投机取巧,急于求成,而没有人愿意踏踏实实静下心来,钻研学问……”
“是啊,对于我们这样的民族来说,聪明人太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钱慧珺也感同身受。“算了不说这个了,孩子呢?”
“甭提了,你大闺女正领着手下攻打二虎山呢!”
啥玩意?
孙建平一愣,来到河边一看,好家伙,这丫头领着家里的猫猫狗狗,大喊大叫,关键小铁柱、小兴文、小宝庆还有小月月他们也和她搅在一起,玩得开心快乐。
“儿时的快乐是真的甜啊!”
孙建平一招手,海东青从半空飞下来,落在他肩膀上,孙建平指指小脸红扑扑,抱着她“猫叔”玩得兴高采烈乐不思蜀的女儿,苦涩一笑。
女儿能有这么快乐的童年,他这个当爹的很是自豪!
回想他自己的幼年时……
唉,甭想了!
“走啊,跟我进山打猎去!”孙建平搓搓海东青脑袋上那根立起的呆毛,笑着问道,海东青似乎是听懂了,滴滴叫了两声,使劲扇动一下翅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切,逆子,人家老猫都能隔三差五往家带猎物,你能干啥?还得回家偷肉喂你对象……”
孙建平怒搓海东青的脑袋,海东青使劲挣脱他的魔爪,绕着他头顶飞了一圈又落下来,把小脑袋贴在他脸上蹭蹭,一副贱兮兮讨好模样。
“伱他娘的……”
毕竟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若真要让他狠狠教训海东青一顿,孙建平还真下不了这个手!
舍不得!
“建平来一下!”
隔壁,老曹冲他招手,孙建平不明所以,急忙翻身跳过墙头,“咋了叔?”
“你姐家孩子冲着了,刚叫完魂,你是当舅舅的,拿这几张纸去村西南烧了,再捣鼓两句就行。”
孙建平一愣,先前范大傻子家的胖小子也冲着了,现在凤兰姐家的孩子也是,这都是闹啥毛病捏?
“你懂啥,以前没闹这些毛病,那是有真龙天子镇天下,现在真龙天子驭龙宾天了,这帮牛鬼蛇神就又都出来作乱了,赶紧去吧!”
老曹以朴素的价值观给他答疑解惑一番,孙建平哑然失笑,之前老人家一正压百邪,横压一切牛鬼蛇神,叫宵小们不得造次,现在他老人家宾天了,农村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又多了起来。
他想起蒋明奇的那句话:天时变了!
冥冥中有些事真的很难说清楚的!
孙建平拎着黄表纸,出了村子,来到稻田地里,凭借记忆寻找当年土地庙的位置。
非常好找,收获后的稻田上,突兀出现一圈黑色的灼烧痕迹,旁边还放着两个烧得糊吧烂啃的纸娃娃,应该是哪户人家给孩子还的“替身”。
孙建平皱皱眉,走过去,拿着小树棍,绕着原先土地庙的位置画了个圈,将黄表纸放在地上,划着火柴点燃。
刺啦一声,黄表纸燃烧起来,这种本村用稻草自制的黄表纸非常耐烧,他用小树棍扒拉着薄薄的纸张,抬头往前一看,想要回忆起那个土地庙的影子,却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但他还很清晰的记得当年杨组长一脚踩碎土地公瓷像的场面,确实很……
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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