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亨呢?”
“王副科长昨天下班就回去了,今天去医院看望了手下的杨文轩和刘魁,然后一直在办公室.”
“张义呢?”
“张股长昨晚散会后直接回了谍参股,忙着审讯日本间谍,一晚上都在单位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今天上午他和电讯科的郭馨雅约会去了”
“什么?”戴春风怒目横挑,刚才听说张义彻夜没有回家,一心忙着工作,他欣慰的同时还准备表扬几句,顺便打个电话慰问下,结果.
本以为特务处除了何志远这个老油条,大家都在卖力工作,没想到自己极为看好的张义也学会偷奸耍滑了,日本间谍还没有审讯出结果,“飞天小组”还没有一网打尽,他还有时间约会?
年纪轻轻的懂什么风花雪月。
“郭馨雅?是不是姜一英手下那个电报员,江山籍的?”
“是。”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联系上的?”
“据属下所知,是上次张义需要电讯人才冒充孤狼和日本特高课联系,两人才相识的,据说是姜科长做的媒。”
“一英?”戴春风不置可否,继续问道:
“今天谁给谁打的电话?”
“是郭馨雅给张义打的电话然后他们去了咖啡店,又去了一家西餐厅”
“然后呢?”
“然后.然后张义就送郭馨雅回了鸡鹅巷,张义没有入内,直接回到了谍参股。”
“监视的人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就是正常的喝咖啡和吃饭,中途除了服务员,没有和陌生人接触.服务生现在在我们的监视中,没有任何异常。”
“会不会是他发现监视了?他们有没有下意识逃脱监视的举动?”
迎着戴春风锐利的眼神,贾副官肯定道:
“不会,这次派出的人手都是甲班毕业和没有在总部出现过的外勤高手,监视中并没有发现目标脱梢的举动。”
“但愿如此。”戴春风松了口气,却又说道:
“一旦场面拉开,是高手还是庸才,是忠诚还是叛徒,是人是鬼,终会露相的。”
“继续监视。”戴春风冷着脸吩咐了一声,敲着桌子道:“给张义打电话,他不是让日本间谍编写培训手册、运作计划吗?让他滚过来见我。”
“是。”
贾副官离去,戴春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目蕴寒光。
他打开保险柜,拿出昨晚“影子”从宝塔山发来的情报。
上面只有六个字,“闻听,查无此人。”
这话的意思是说影子同样听说过“美人鱼”这个代号,但具体的信息他也没有掌握,或者说这个人根本没有备案在册。
但特务处的泄密确确实实证明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或许他的级别足够高,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
张义从汽车上下来,突然眼皮一跳,只见一道反射光从谍参股二楼一闪而逝。
他估计有人正拿着望远镜观察自己,不用说,肯定是李勇生这个“督察“在监视自己。
‘技术不怎么过关啊!’
张义心下冷笑,不动声色地点了一根烟,佯装根本没有发现,丝毫不做停留,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进了办公楼。
到了办公室,他泡上一杯茶闭目养神。
所谓的约会,说是约会,其实是一场情报刺探。
张义心说看来红党为了弄清叛徒的下落,启动了在特务处的所有卧底。
连郭馨雅这位金陵城工委派遣的卧底秋蝉都行动起来了。
虽然她的问话很委婉高明,明面上是为张义打抱不平,暗讽情报科包鸿飞不干正事,就知道抢夺情报,但话里话外话题都落在包鸿飞、情报科身上,想要诱导他不经意间说出几句有用的情报。????张义讶然失笑。
别说这个情报要不是系统,他本不应该知道,即便他掌握也不能泄露出去。
不过好的一点是他终于确定自己被跟踪了。
一共四个人。
咖啡店外面那个黄包车车夫。
西餐厅隔壁桌吃饭的中年商人。
他回来路上送报纸骑自行车的邮递员。
还有一直远远坠在自己车后,在交叉口分道扬镳,换了个车牌又追上来的黑色道奇。
这些人虽然装扮的惟妙惟肖,但还是逃不过张义的火眼金睛。
他不动声色,佯装没有发现,因为他知道逃脱才是掉入对方的陷阱圈套,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按部就班、不动如山。
这些人身在暗中,只要自己不出谍参股,他们就拿自己没有办法。
如今需要对付的只有谍参股内部的李勇生。
这么想着,张义拿起电话,道:
“李勇生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挂断电话,听到敲门声,却是郑呼和来了。
张义心下微动,心说不会又是来刺探情报来的吧?
他面上不露声色,道:
“老郑伱来的正好,我们又发现了新的目标,需要你的支援啊。”
“是吗?”
郑呼和讶然,别人几年也抓不到一个日本间谍,但张义是一个接一个。
但心下却微微苦涩,他今天在情报科待了很久,一直留意叛徒的消息,但科长杨荣和副科长包鸿飞就待在办公室,他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去面见。
而组内熟悉的人手竟然都消失不见了,自己就像被孤立了一样,偌大的金陵他上哪里去找这些人的下落。
上面又说了不惜一切代价,如果他在张义这里再打听不到消息,那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但听张义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给自己安排任务将自己打发出去。
他正踌躇着如何开口,就见又有人推门进来,是李勇生。
张义直接问李勇生:“赵氏兄弟监视的怎么样了?”
“四个兄弟正在外围监视呢。”李勇生一脸忐忑道。
“你为什么不去?”张义冷眼看着他,神色阴沉。
‘我要是去了,还怎么完成贾副官交待的任务。’李勇生内心暗忖,面上支吾道:
“卑职早上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就去医院或者请假休息。”张义懒得听他解释,命令道:
“你马上和老郑一起去现场,除了监视,还要对目标开展跟踪。”
“是,属下去办公室吃了药就去。”李勇生老实答应下来。
“老郑,你也去吧。”
张义挥手让两人出了办公室。
等两人离开,张义迅速来到门口,用力贴着门凝听起来。
外面响起两道脚步声,一个在楼道中渐走渐远,一个是下楼的声音。
他心里微微一动,李勇生所说的“吃药”估计是回办公室打电话向贾副官汇报。
他冷笑一声,轻柔地将办公室门打开,警惕地观察了下周围,然后下了一楼,快速进入卫生间。
卫生间此刻没人,张义戴上手套,从兜里摸出一支钢笔,在窗口位置望着郑呼的背影扔了过去。
见钢笔砸中郑呼和,张义快速闪身藏了起来,他刚想离开,突然门口响起脚步声。
张义内心狂跳,立刻闪身进入茅坑,将隔档拉上,屏住呼吸。
这时候就听来人一边解裤子,一边小声抱怨道:“唉,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是李勇生。
张义心底冷笑,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索性李勇生只是在隔壁撒了尿,然后就走了。
此刻外面的郑呼和莫名其妙地捡起钢笔,神色微变,警惕地观察了下周围,又瞥了一眼厕所的窗口。
他有心前去查看,又有些踌躇,突然听到脚步声,心下一凛,连忙将钢笔收起。
低头点了一根烟,在抬头的时候已经云淡风轻,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过看着提着裤子出来的李勇生,郑呼和内心一惊。
钢笔是从厕所扔出来的,而李勇生这个时刻从厕所出来他到底是什么人?
是自己人暗中给自己传递情报,还是说此人已经发现了自己卧底的身份,用这个来试探自己。
郑呼和暗叫不妙,如果是试探,那自己收起钢笔的那刻就落入了敌人的陷阱中。
不管钢笔里面装的是什么,它本身都是无害的,你不碰他,它就没用,你一旦触及到它,你的危险就来了。
但现在钢笔已经被自己收起,无论里面是什么,他都要先看一看,万一是自己人传递的情报呢?
“老郑,你等一下,我去开车。”李勇生招呼着,看不出丝毫异常。
看他进了车棚,郑呼和又拿出一根烟,借着点烟的机会,快速检查了钢笔。
果然,在笔芯中缠绕了一圈纸张。
他将纸张打来,只见里面歪歪斜斜写着几组数字。
摩尔斯电码。
郑呼和眯了眯眼睛,根本不用密码本他就翻译了出来。
因为这是常见的2500字的明码,每一个特工都必须掌握,要是连这个都默诵不了,根本不可能毕业的。
电文是一个地址,金陵路223号,落款是深海。
“深海?”郑呼和思索着,看向了驾车出来的李勇生。
莫非李勇生也是组织安插在特务处的同志?还是说这是敌人对自己的一次试探.
郑呼和没有答案。
此刻张义端着茶杯站在窗口,沐浴在阳光中,看着郑呼和和李勇生离去的背影笑了笑,眯起了眼睛。
太阳真好。
在张义看来,郑呼和只要验证了情报的真假,即便是怀疑李勇生,怀疑谍参股,也不会怀疑自己。
即便现在怀疑,等叛徒除去,情报科开始调查泄密,情报知情权限和范围也会为自己证明,他压根就不知道。
他本来就不知道嘛。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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