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气极大,王之水手臂上又有伤,几次差点被他拉入到淤泥里。
“我有点晕,”突然,王之水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感觉已经到了身体极限的样子,嘴唇微微发紫,小腿上也爬满了水蛭。
他的这种状态,好像中毒了,难道,红树林有毒吗?
只见他的手好像松了一下,我的心一下子就跳出来的感觉,大喊了一声:“教授,别放手。”
但是已经太晚了,王之水已经接近要昏厥的状态,他的手用力过度,手上被划伤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小臂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滴答滴答地流着。
万幸的是,他的手上缠着纱布,刚刚用力握着长满小刺的树干,纱布与小刺交缠在一起,所以一下子把他给拉住了。
可是,下面的张继生还在用力地拉着他,所以,纱布也无法支撑住,“咝”的一声,就被撕出一道口子,王之水已经摇摇欲坠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个黑影在红树林的深处跑了过来,他好像是知道哪里有膝根一般,也不用依靠子植株,像踩着梅花桩一样,一下子就蹦到了我们的身边。
他抱住了已经昏迷的王之水,然后拍开张继生的手,一脸淡漠地说道:“抱着膝根爬上来。”
“陈默,”我与湘玉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水蛭怕酒精,你们身上都带了医用酒精吧,先浇在自己的小腿和衣服上。这个林子里有古怪,要赶快离开,跟着我的步伐走。”
陈默说着,将王之水背在身后,他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手上的那一只大手套脱下来扔给了我。
我急忙将手套戴上,有了手套的保护,我不再害怕红树林树干上的尖刺,因此很快就到了张继生的身前,我帮助张继生重新爬上了膝根。
我们取出了背包里的医用酒精浇在自己的腿上以及身上,那些趴在我们腿上吸血的水蛭一碰到酒精,都自动脱落,原本浮在淤泥表面那一层密密麻麻的水蛭,一见到酒精,也都像见到鬼一样地散开。
“这些小刺都有毒,要走出去,单靠你们手上的这个纱布的话,可能有点艰难。”陈默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说道。
他沉思了一小会,问道:“你们身上有绳索吗?”
“有,”张继生站在膝根上,一脸的惊魂未定。“周沧,你帮我一下,我的背包里,带来一小捆的尼龙绳。”
我把尼龙绳取出,不知陈默要干嘛。
“我把尼龙绳绑在树干上,你们拉着绳子走。”陈默说道。
“陈默,”我看着他的背上还王之水,担心他体力不支,“王教授我来背吧。”
“不用,你照看好他们就行。”
我看了一眼四周,全是是老弱病残,我算是目前这几个大男人里,还是毫发无损的人了。
陈默两只脚各站着一个膝根,打开人字马,将身体支撑柱,然后将尼龙绳的两端各系在前后的两棵树上。
我们扶着陈默所系的尼龙绳,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地在红树林中挪动。
我看着在我们前面一段距离前后穿梭着的陈默,他原本体型就不大,现在身上还背着王之水,不知道吃不吃力。
这个陈默,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他不是去给教授送葬吗?为何会同时与我们一起出现在红树林之中。
他又是如何知道树干上的尖刺有毒、水蛭怕酒精的?
看他对于埋没在淤泥中的膝根了如指掌的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个红树林的
在迷魂凼中,出现在湘玉照片中的那只眼睛是他吗?
出迷魂凼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有什么尾随在我们之后,那也是他吗?
他也是在寻找古祠吗?
陈默与学生时代相比,好像变得非常不一样,至少,我之前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身手,以前只是听他提起过说过自己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他习过几年武。
那时候我也就是听过就忘了,没想到,他的身手这么好。
陈默的背影,渐渐地成了一团迷雾,笼罩在我的眼前。
这片红树林特别大,我们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出去。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类似于金属铜片相互碰撞的声音。
走在最前面的陈默停了下来。
第十九章 引魂幡
我们走上前面一看,红树林已经到了尽头,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片大柳树林,树上挂满了红白相间,类似于灯笼形状的用纸条编织而成的小圆筒,圆筒下面飘荡着彩色的丝线,里面隐隐约约好像还夹杂着头发的样子。
那些类似灯笼的纸筒随着柳枝在风中摇曳,纸筒中空的地方那些黑色金属片相互撞击,发出“泠泠泠”的声音,下面长长的丝线与柳条缠绕在一起,在这一片望不到头的柳树林子里,十分诡异。
老头突然挤向前,看了一眼,然后像是有点意外地说道:“引魂幡。”
“先生,什么叫做引魂幡啊,这里看起来好诡异。这些声音,听起来让我觉得有点头晕的感觉。”湘玉说道。
“灵幡飘荡本无风,风动幡飞瞬息中。幡若风来魂魄附,魂随幡引上南宫。”老头说着,有点诡异地看着湘玉。
“先生,您,您盯着我干嘛?”湘玉一脸寒颤地问道。
老头又不说话,恢复了一脸的平常。
“相由心生,只要一身正气,邪不胜正。”陈默像是在安慰湘玉,可是眼睛却看着我,好像表情有一丝的变化,可是我还没抓住,他就收起了。
“这些东西都是用纸编织而成的,而且看起来很新,不知道是谁挂在上面的,而且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丧葬用的东西啊,难不成,还有人居住在这原始森林中。”我说道,说道丧葬二字,突然想起来陈默说他去给教授送葬,难不成,这些东西是为教授而挂的。
我差一点就脱口而出问陈默了,但是湘玉和张继生都不知道陈默去给教授送葬的事,我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管是谁挂上去的,这些东西的出现,都说明了瓦屋山深处其实是有人类活动的迹象的,所以,古祠应该是真的存在的。说不定,古祠里还有人在居住呢。”张继生说道。
“他快不行了,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救人吧。”
陈默说着,把背上的王之水放了下来,让他靠在一棵大柳树下,“你们有没有带什么解毒的药?”
“只有头孢之类的消炎止痛药,还有就是一些酒精、氯霉素杀菌的外用药,没有解毒的。”张继生有点沮丧地说道。
“先喂他喝点水吧。”陈默说道,站起身来,仍旧是一脸的淡漠。
“先生,您认识的草药多,看看这林子里有没有什么青草药能够解毒的呢。”张继生对着老头问道。
老头没有开口,仍旧是一副悠悠然的样子朝四周望了一圈,然后缓缓起身,朝着柳林深处走去,大概是找药去吧。
但是,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我很想上去打一拳,即便他是冷血动物,但毕竟是人命关天啊,他怎能如此怠慢。
“先生,我陪您一起去吧。”张继生看了我们一眼,跟在老头身后走进了柳林子里。
我艰难地给王之水喂了点温水,湘玉正在用氯霉素膏药给他涂身上的伤口。
“你为何也会出现在这红树林里。”我把王之水放平之后,就立刻问陈默道。
原本我是想问他不是去给教授送葬了吗?但是一想到这件事湘玉是不知道的,所以后半句话没有问出口。
“我来找一座古祠堂。”
陈默此话一出,湘玉正在涂膏药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中,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陈默,她的眼神有点复杂。
“陈默,昨天我们在迷魂凼之中遇见大雾迷路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湘玉说着,掏出了手机,打开了那张照片伸到陈默跟前问道:“这照片中的眼睛,是你吗?”
陈默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不是,我从另外一边走进来的,没经过你们说的迷魂凼。”
我还想问点什么,张继生与老头就回来了,只见张继生手里拿着几株有点特别的植物,跑在最前头。
那植物的外貌,是在一圈轮生的叶子中冒出一朵花,花的形状像极了它的叶子,轮生的叶子有七片,花萼是绿色的,花瓣呈丝带状。
“你们看,我们找到一种罕见的草药,先生说,这东西可以解蛇毒,或许对王兄的毒有抑制的作用,而且外敷就好。”张继生跑得满脸通红,激动地说道,“这下子王兄有救了。”
“这是什么,好像从来没见过啊。”湘玉把手中的的膏药收起来,然后问道。
“七叶一枝花,深山是我家。痈疽如遇者,一似手捻拿。以前进山挖药材,经常会碰到蛇洞,蛇洞附近,经常会有这种花,这花可以解蛇毒,所以,被毒蛇咬了之后,我们都是摘下这些花嚼烂之后敷在伤口上,就能够把蛇毒拔出来。”老头说道,找了块石头,靠着大柳树坐了下来。
“那我们赶快把花捣烂,给教授拔毒。”湘玉说道。
“湘玉,你在那里照看着王教授,我来就行。”
张继生找了两块石头,然后将七叶一枝花夹在中间,一上一下地捶了许久,将七叶一枝花锤烂之后,按照老头的说法,敷在了王之水手上的伤口上。
“先生,这要敷多久啊?”我问道。
“一刻钟。”老头说道,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一坐下来,张继生也问了陈默那个为何也会来这瓦屋山的问题,陈默看了张继生一样,笑而不答,张继生的脸上有点尴尬。
我急忙说道:“刚刚我们已经问过了,他也是来找古祠的。”
“陈默,你也知道古祠?”张继生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陈默问道。
这个时候,湘玉也凑上来与我们一起聊了。
“我听教授提过。”陈默说道。
“你与教授是什么关系啊?”我猛地想到,教授的名字叫做陈豫让,陈默也是姓陈的。
“教授是我的大伯父,他一生无娶,没有子嗣,所以去世前,一直都是我在照顾。”陈默说道。
听到这话,我们三个都惊呆了,陈默与教授居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可是学生时代,我们一起经过了那么多次的野外实践,都丝毫没有看出来啊,是他们刻意在隐瞒的吗?
但是,陈默就是陈默,他永远只会同你讲明事实,绝不会与你解释背后的原因。因此,此话一出,任由我们再满脸的疑虑,他也没有为这件事再多解释一句。
“那是教授让你来找古祠的吗?”湘玉问道。
“不,是我自己感兴趣的。”陈默说道。
“教授有没有说,古祠里可能会有什么啊?”湘玉继续追问道。
“没有,他还没去世,你们就向省科研室申请了这个课题,所有的资料,不都已经被你们给提走了吗?”陈默的脸色没有变化,但是语气却很冷,感觉话里的显露着锋芒。
气氛一下子像是冻住了一般,我急忙找话说:“继生,我去找点干柴来,然后生火煮点东西吃吧,我们的背包里有面条和罐头,煮锅面吃吧。这两天一直吃压缩饼干,都吃得我要吐了,而且王教授现在这种情况,也要吃点营养些的东西。再者,我们的水壶里快没水了,也要烧些水了。”我说道。“而且,这眼看天就要黑了,今晚,我们可能得在这柳树林中过夜了。”
“好,那我陪你去捡柴。”张继生说道,似是开玩笑地说道:“多拣些柴火,也不用怕红蝙蝠。”
“不用了,刚刚在红树林里,你也够受累的了,你休息一下,我自己去就行。”
“我跟你去。”陈默走上前来说道。
“那有陈默陪你去,我就留在这里,先换身衣服了。”张继生说道。
一离开了张继生的视线,我立刻压低声音问陈默:“那些引魂幡是你们挂的吗?教授是不是就是葬在这瓦屋山中?古祠到底有什么秘密?”
陈默没有回话,自顾自地捡枯枝。
“陈默,”我突然抬高了音量,“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故人,突然有点感伤,“当年,我生病了,所有人都疏远了我,只有你没有,我一直记得。”
他停了下来,表情很复杂,但终于开口了,“周沧,你不应该来这里的。”
“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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