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然说:“医药费报销。”
“我心疼这三瓜俩枣?”沈淡奇说,“要是接下来弄出什么多器官衰竭就麻烦了。你看胡回海那心如死灰的样。”
“真搞不清,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图什么呢。要是梨梨弄这种东西,我折了这把老腰也要把她拽回家吊起来驱驱邪。”
胡回月被担架床推着往住院部去,聂升先跟着走了。
医生说:“具体的情况还要等做了骨髓象检查才能确定。我们怀疑是急性白血病。”
李沐然和沈淡奇异口同声:“急性白血病?”
“病人的血小板只有二。”医生说,“你们当父母的都没有注意过孩子的身体状况吗?”
李沐然接过血常规检查单,看着胡回月惨烈的血小板值和正常值之间的鸿沟,说不出话。
聂升双手沾血出现在走廊尽头。
“李队,沈队!”他说,“胡回月胃出血,医生说可能要手术!”
沈淡奇睁大眼,往他那边跑去。
李沐然一拍额头,重重吸了一口气,给高知觉打电话:“把胡回海带来,准备走临终收押程序吧,黎予那边不忙就叫他带家伙来。”
医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女士,你们不能这么消极治疗啊,我们医院肯定是尽力把人治好的……”
李沐然做了暂停的手势打断他:“那如果说是病人自己没想活呢?”
她略过医生,往走廊尽头跑去。
黎予接到高知觉的电话,脚下一滑,差点滚下山。
“什么?临终收押?谁要死了?”
他下山的脚步加快:“胡回月?反噬了?”
他一拍脑门:“行行,我在辽清,你们那边最少吊三个小时啊。挂了。”
高速还算畅通,黎予按定位开进省一院。
他一路跑进住院部,江珑给他指路。
“手术室在五楼,选定的病房在七楼。”
“非要在这种地方布阵吗。”黎予面露难色,顺着消防通道跑上去,“这种人多的地方,一不小心把病友箍住了怎么办。”
李沐然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就是怕箍住别人才叫你来。抓紧。”
胡回月已经经不起一次手术了。
医生说胃穿孔严重,按理需要切除,但眼下只能保守治疗。
黎予哐当扶住门框喘息两口,掏出墨斗。
胡回海在她床边,抓住她的手无神地流泪。
他转头见到黎予手中的东西,瞳孔震颤,扑通一声跪下,膝行上前抓住黎予的裤脚。
“不要……至少别是现在……”他涕泪横流,“哪怕再试一试呢……”
他哭嚎的声音太大,有病人亲属围在病室门前看热闹。
聂升上前把门关上,抓住胡回海后颈处的衣服把他扯开。
黎予转头看着江珑,江珑指着自己:“怎么了?”
“先帮我控制一下,还要时间。”
胡回月的血压不断下降,已经低到了一个惊悚的数值。
江珑上前,试图触碰胡回月身上的团团黑气。
那黑气根植于她体内,由七窍之中四溢,几乎把她裹成一个茧。
聂升用纱布把胡回海绑在墙角,他蓦然失了生气,形如枯槁。
江珑回头看看黎予,黎予和沈淡奇一人扯起一边,朝他点点头。
指节触及“茧”,那黑气便像找到了真正的宿主,朝江珑体内钻去。
江珑微微皱眉,李沐然站在他身后,随时准备控制住他。
墨粉抖落在地,发出淡淡金光。
沈淡奇发出惊讶的气音,黎予看着他,摇摇头。
墨粉合围,把江珑和胡回月一同封在阵中。
沈淡奇退开,把剩下的精细部分留给黎予。
江珑有些支撑不住,三条狐尾在身后微微颤抖。
黎予绕过他,把阵内的第一笔落在他手边。
墨线逐渐合围,把他们和胡回月一同留在病室中间。
黎予朝他们打了个手势,李沐然和聂升拖着胡回海出去了。
沈淡奇犹豫一瞬,还是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黎予小心绕过地上的金痕,走到江珑身边,抱住他。
江珑已经神志不清,只能无助地靠在他怀中。
黎予轻叹,取出一把银色的柳叶刀。
旋即,插入自己心口。
李沐然对心神不宁的沈淡奇说:“黎予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你不坐下歇歇吗?”
沈淡奇摇头,刚想拒绝,三人就被一股强大的威压摄住了心脏。
胡回海看着面露惧色的三人,迷茫道:“怎么了?”
下一刻,那威压又消失了,道行最浅的聂升跌坐在地。
沈淡奇说:“这就是我担心的。”
“这威压……”聂升嘴唇微微颤抖,“是哪一位主事么?”
“没事,是黎予他对象,他死不了。”沈淡奇说。
他纵然有准备,也被刚刚的威压震得不轻,挪到李沐然身边坐下。
“他们不是还没结束?黎予这个时候强行冲破因果,不怕招来比胡回月更深的反噬?”
沈淡奇说:“那要看这个‘因’怎么看待他了。”
怀中的赤狐安顿下来,黎予松了一口气,用袖口捂住嘴呕出一口鲜血。
抬头望去,胡回月身上的黑气已经被冲散了,成年的赤狐在他怀中安静睡着,毛发失去些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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