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正在此时,青筝推开门,对着急道:“郑旦美人身边的侍女宴儿来报,羲禾夫人在关雎宫责令郑旦美人罚跪二个时辰,这冰天雪地的,郑旦美人怎么承受得住!”
“什么!”我急忙拿了貂毛斗篷披上,便出了殿,身子走得急了些,小腹传来一丝隐痛,这几日动作幅度大了总是会有些这样,看来明日是要找太医去瞧瞧。
虞良人听了消息,亦是惊讶的跟在了我的身后。
“夏荷,你去请大王到关雎宫!”我又对夏荷吩咐道。
“是。”夏荷急忙点头,转身便离开。
我一边跟着宴儿走一边对她急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羲禾夫人为何罚跪郑旦美人!”
“羲禾夫人请了美人去关雎宫,非让美人脱了衣裳在殿外雪天跳舞,美人不肯,羲禾夫人一怒便罚跪了美人。”宴儿一边委屈说着一边又愤恨道。
我听了又气又急,羲禾夫人定是见郑旦正受夫差恩宠故意找茬羞辱于她,这天寒地冻的,不知道郑旦怎么样了。
我心中又是一急,走得也更急了些,小腹传来的痛处愈加严重,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好了些,步子又只能放缓了些,慢慢向前走去。
“夫人,你怎么了?”青筝率先发现我的异样,扶住我担忧道。
“没事,得赶紧去救郑旦!”我对着青筝急道。
“是。”青筝点点头。
待到了璋台宫外,我才坐上了辇车,吩咐着急忙向关雎宫赶去。
郑旦,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只觉时间过得极为漫长,这雪天似乎也是开始作起对来,又下起了雪来,鹅毛大的雪花飘在空中,很快就将青石路面染成一片纯白,抬着辇车的寺人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还有多久到!”我不时急着向身旁的寺人问道。
“夫人,马上就到关雎宫了。”寺人见我这般急,脚步步伐更快了,摇摇晃晃着一路赶至关雎宫。
关雎宫外,下了辇车,远远就瞧着郑旦一身单薄的衣裳跪在雪地之上,整个人已是没了生机一般,摇摇晃晃的支撑着身子,仿若随时便要昏倒在这雪地之上。
“郑旦!”我急忙奔向郑旦,走得近了,看着她的脸早已惨白,唇上也是黯淡没有一丝血色。
“郑旦!”我急急唤了她一声,抱住了她,她身子早已冷得僵硬了起来,我仿若抱着一个冰娃娃一般。
“西施……”郑旦似是听见了我的呼唤声,迷迷蒙蒙中睁开了眼,看见了我似是眼中有了一丝光亮,缓而又闭上了眼,口中呓语着,“好冷……”
我连忙将斗篷撑开,紧紧抱着郑旦,试图温暖着她,一边安慰她道:“郑旦,没事了,我来了。”
“西施……”郑旦又低唤了一声。
我看着毫无生气的郑旦,又抬头将目光狠狠得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见她此刻嘴角竟噙了一丝冷笑,就这样看着眼前这一切,仿若事不关己。
“是西施夫人啊,你可是咱们关雎宫的贵客!”羲禾望着我浅笑出声,又摸了摸手上的护甲。
“你好狠的心!”我忍不住对着她厉声怒斥道,“郑旦如何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对她!”
羲禾却是冷笑一声,踱步走至我的身前,挑眉道:“本宫就见不得你们越女好,如何?”
“你!你简直是蛇蝎心肠!”我又是一阵气急,小腹又传来一丝隐痛,疼得让我忍不住抽气,口上却是气势不减道:“伍菀宁,你会遭报应的!”
“不知学了哪里的魅舞迷惑大王,怎么,大王看得,本宫就看不得了?”羲禾冷冷的看着我,又看了郑旦一眼,讥讽笑道:“你们还真是厉害啊,一个有了身孕,一个便急着霸占着大王,你们要记得,这后宫不是你们越女的天下!”
“你简直无可救药!”
“青筝,我们带郑旦走!”我不再理会这如疯魔了一般的女人,扶起郑旦就要离开这关雎宫。
“慢着!”羲禾却是上前一步一声厉斥,“本宫还没让她走,她如何能走?”
“本宫就是要带她走!”我冷眼看着羲禾,又环顾四周狠厉道:“我看今日,谁敢拦我!”
羲禾身边的侍女与寺人相视一眼,皆是有些懦懦不敢上前阻拦,气氛到了剑拔弩张的状态。
“大王到!”就在此时,寺人渠的声音似是传来。
我听了这声音,心中紧绷的弦稍松,他终于是赶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夫差看着眼前乱哄哄的一切,又看着惨无人色的郑旦,厉声问向羲禾。
羲禾夫人见了夫差,气势似是弱了些,“郑旦美人顶撞了妾身,妾身这才罚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羲禾夫人这哪里是罚?”我冷冷的看着羲禾。
“这是生生要了郑旦的命!”
第82章 小产风波
“大王,羲禾夫人让美人在雪天脱衣跳舞,美人不肯,这才罚跪!”郑旦的侍女宴儿在一旁跪着向夫差凄厉道。
夫差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冽,望着羲禾一字一句道:“你是在羞辱郑旦,还是在羞辱寡人?”
“不是,大王!”羲禾夫人一脸怒气的看着宴儿,“这两个越国的妖女,使尽了妖术魅惑大王,大王千万别被表象迷惑了啊!”
“够了!”夫差怒斥一声,打断了羲禾的话,失望道:“看来,寡人之前的话,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大王……”羲禾见夫差真的动怒,声音软了下来,“大王总有一日会知道,我是在为吴国除害!”
“大王,你可要为美人做主啊!”宴儿大了胆子,又跪着向夫差为郑旦讨个公道。
“你个贱婢,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看本宫不撕烂你的嘴!”羲禾面露狠厉,双眸犹如染了冷霜,上前便要一巴掌打向宴儿。
宴儿见羲禾扑了上来,急忙站起身躲避开,我赶紧将宴儿护在身后,羲禾见宴儿躲避怒气更甚,又要打来却是被夫差紧紧攥住了手腕,“菀宁,你闹够了没有!”
“大王为了一个奴婢与我动手?”羲禾望着夫差,红了眼眶,又因为骄傲生生将眼泪隐忍了下去。
“都是寡人太过宽容于你,才让你变得这般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夫差面色铁青,对羲禾斥道。
羲禾夫人被夫差一番厉声指责,身形一颤,面色惨白,突然又将目光看向了我,那眼神充满怨毒,仿佛心里万分复杂的情绪涌上来,像是在无人能看见的地方咆哮出一场海啸,“都是你,自从你来了吴国,一切都变了!”
“夫人!”一声惊呼,我还未能反应,便只见羲禾早已挣脱开夫差的手,向我疯狂扑来,我的心猛然一紧,连忙身子向后退去,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我被羲禾推倒在这雪地之上,隐隐作痛的小腹此刻疼得更加强烈难忍,我蜷缩了身子,喘着粗气,在这冰天雪地中,额上因为疼痛却冒起了细汗。
我猛烈抬起头死死的看着推我的始作俑者,她似是终于缓过神来,见我捂着小腹难受不已的模样,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慌乱。
“西施!”与此同时,夫差带着一丝惊惶的呼唤传了过来,没一会儿紧紧抱住了我的身子,“西施,你怎么了?”
“我……”小腹传来的绞痛愈加强烈,我感觉一股暖流从身下溢了出来,仿佛带走了我全身的气血,身上变得愈发冷了起来,我紧紧揪起了眉头,攥紧了身下的衣裙,却是疼得忍不住唤出声来,“好痛,孩子,我的孩子……”
“西施!”夫差撕心裂肺的吼声隐隐传在了我的耳边,我从心口提了一口气想回应他却是疼得一丝声也唤不出来了。
“宣太医!”在我没有意识前,只听夫差又传来疾言厉色的怒吼。
第83章 小产风波(二)
仿佛睡了许久许久,我才从昏沉中渐渐醒来。
朦胧中,只见夫差的轮廓浮现在了我眼前,眼底的乌青看着甚为明显,想来也是熬了许久未能入眠。
我伸出手勾勒着他的鼻翼,缓缓又闭上了眼,小腹的疼痛仍然还在,只是没有那般剧烈了,我挣扎着眼眸,不让自己的泪落下来,我知道,那个不足三月的孩子定是已经不在了。
“西施!”夫差似是从梦中惊醒,身子一颤,醒了过来。
“大王……”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我低唤了一声,不想声音却是一阵沙哑,喉咙如许久未经历泉水滋润的干涸土地一般,又疼又痒。
“西施,你终于醒了!”夫差双手握住我瘦削的肩膀,语气如我一样带着一丝沙哑与难受。
我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见了他心中一酸,又有难以言说的情绪如鲠在喉,只能这样贪婪的看着他。
“西施,太医说,孩子……”他望着我,却似是不忍再说下去,我们默默凝视着彼此,他那双染了血丝的眸子悲痛不已,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又无声无息地合上。
“大王。”我终究是忍不住,落下泪来,靠在他的怀中,压抑着撕心裂肺的悲伤与疼痛,“是西施没有福分……”
“是寡人对不住你。”夫差又紧紧将我搂在怀中,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伤痛与歉意,又一次道:“寡人对不住你和孩子。”
“大王。”我终究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一声又一声的伏在他怀中压抑的抽泣着,这终究是一场梦……
“大王,西施醒了?”就在这时,王后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想王后竟然也在璋台宫。
夫差疲惫的点了点头。
只见王后踱步至我身前,看着这般失了生气的我,亦是有些难过的叹道:“真是可惜了……”
屋内又是一阵沉寂。
“不过,你还年轻,且养好身子,日后还多的是机会……”王后又似是劝慰叹道。
“人祸难料,又怎能保证下一个孩儿不会……”我低声说着,欲言又止,这话既是说给王后听的,亦是说给夫差所听,自进宫以来羲禾夫人在宫中便处处为难我与郑旦,有她在一日,我与郑旦便永远不得安宁,我该早做反击才不会到今天这一地步,我要让夫差彻底厌弃她,我要让她永远都不能翻身。
“羲禾在何处?”果然,夫差听了,转身凌厉的看向王后。
“羲禾夫人自知有罪,自闭在关雎宫等着大王发落了。”王后回道,语气不轻不重。
“褫夺了她夫人的位分,贬为良人,打入冷宫,寡人再也不想看见她!”夫差阴沉着脸,没有半分犹豫,嗓音带着一丝颤抖似是气到极致。
“大王,伍相国会不会……”王后欲言又止。
“残害宫嫔,谋害皇嗣,寡人亲自所见,哪一条冤枉了她!”夫差一挥衣袖,怒道:“寡人总有一日,不必再看他脸色行事!”
“大王……”王后看着夫差突来的盛怒,吓得一颤,退步不再言语。
第84章 小产风波(三)
大雪纷纷落下,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我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
“夫人,你才小产,怎么能吹风。”夏荷端着药进了殿中,看着窗子开着,赶紧上前一下将窗关上。
“不过觉得有些闷,想透透气罢了。”我浅笑一声,却也未再站在风口之上了,缓缓坐在了榻上。
“等过了这些日子,夫人想如何透气都成。”夏荷说完,又将药碗放在案上,提醒了我一声,“夫人,太医吩咐了,这药一天要喝三次。”
我点头,看着这泛着氤氲热气补身子的药汤,浅尝了一口,以前只觉得中药苦,如今倒觉得还好,不一会儿便喝完,又或许是这药苦不如心苦。
夏荷见了,有些愣,眼中似是挣扎着复杂情绪,却是没有再说什么,无声的退了下去。
我看着夏荷离去的身影,这些日子总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还能肆无忌惮的与我说笑,如今却是多少有了一丝生分,或许又因为我这些日子有些多愁善感,这才有了错觉。
我靠在榻上又小憩了一会儿,习惯性的去摸了摸腹部,却是才反应过来早已没了孩子,我眨了眨有些水雾的眸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本来是个意外,如今又被上天无情的收了回去,难道这历史真的不能改变,西施注定就是不会有孩子,我与夫差也注定不会有好结果,想到这些,我又开始难受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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