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经闻的公事公办让他没有拒绝握手的正当理由,他也刚刚修剪过头发,眼睛没法再躲在刘海后面,右手在身侧屈张了下,来缓解寒意——他们公司的新风系统温度有些低。
萧经闻的手干燥温暖,握住的时候反而是林从沚有些贪婪。
“合作愉快,萧总。”他微笑着说。
“请吧。”萧经闻比手向电梯通道。
然而大约是因为过来的路上张渺开玩笑的那句‘记得检查一下你手机壳里的一百块’,此时如魔音绕耳。林从沚边往电梯走,还真的鬼使神差地拆下了手机壳……
没想到的是,萧经闻跟了上来。
林从沚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走到电梯门口,干净的电梯门反光映出两个西装笔挺的人。
他一顿一停地很机械地扭过头,萧经闻正故意用‘我图你这一百块吗’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林从沚无助得要命,他手上还捏着手机壳的一角,粉色的百元纸币悠闲地被夹在中间,“我……我可以解释的。”
萧经闻点头,认真地看着他,没有玩味挑衅或幸灾乐祸,相当真诚:“嗯,林老师请讲。”
林从沚欲哭无泪,他只觉得自己在萧经闻面前一寸寸地矮了下去……
林从沚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路……路上的时候我助理跟我开玩笑的,非说检查一下这一百还在不在,我……我快两天没睡觉了,你不能跟一个精神状态不完整的人计较。”
萧经闻先笑了下,然后递过来一个精美的纸袋:“没计较,你忘记拿伴手礼了,里面有助眠的香薰,早点休息。”
第03章 (修改bug)
“嘭。”
林从沚坐回车里,帮他关门的人是萧经闻。
前一分钟张渺坐在车里捣鼓她的手机,还是想着明天上午找个店修一修,下一分钟,她眼睁睁看着萧经闻和她老板并肩走向她车,然后萧经闻很绅士地帮他拉开车门。
还顺带弯腰向她嘱咐了句“路上小心”,她点头说“哎好嘞”。
张渺看着林从沚,林从沚也看着张渺。
张渺见他目光幽怨,便问:“怎么?他欺负你了?”
平心而论,就张渺这个肃厉的语气和眼神,真的让人感觉她立刻就要下车去打抱不平。
然而事实是——
“忍一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张渺重新启动车子,挂挡,“再说,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拍卖公司跟我们小画廊纠缠不清,吃亏的是他。”
“……”林从沚欲言又止,舔舔嘴唇还是没说话。
其实没什么纠缠不清的。萧经闻递给他伴手礼的时候,他不巧被gleam大楼的冷气吹得头晕,电梯门打开后又被里面的灯晃了下眼。
当时视线出现重影,以为自己握住的是纸袋,结果没站稳,搭上了萧经闻手腕。
萧经闻当即发现他不太对劲,扶住他胳膊,询问他哪里不舒服。林从沚只说是这两天没睡好,他才将人送到车边。
回去画廊的路上林从沚困得神志不清。张渺告诉他说自己明天上午不过来了,去修手机。他已读乱回,对张渺说“好的,你多喝热水”最后他下车抱着纸袋,像幽灵似的移动到画廊门口,开门进去。
ocean画廊在屿城南郊的公园对面,距离这里15公里左右就是海边,屿城的海岸不是沙滩,是一条沿海公路和码头,算不得风景区,所以这公园附近也鲜少有人来。
只是人少并不是没有,公园另一边的居民小区已经建好了即将能交房,所以不温不火。画廊这条街一溜的生意平平,这个时间咖啡厅和私房烘焙还亮着灯。
林从沚就住在画廊里。画廊一楼是展厅和他的画室以及员工休息室,二楼两个区域,一个仓库,另一个是林从沚的卧室。
他进来后锁好门上楼,雨还在下。
此前困得下一秒就能昏厥,但洗完澡出来又没了困意。年轻的画家趿着拖鞋在画廊二楼两个房间中间的区域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进卧室,去了仓库。
仓库里恒温恒湿,每幅画被妥帖地包装好,贴着它们的名字和日期。
哪幅画摆在哪里,林从沚烂熟于心。他精准地走去其中一个架子前,抽出了一幅1.2米宽的画。
它被木框和牛皮纸包着,因为标题太长,没有被填在贴纸,是林从沚直接写在牛皮纸上。
林从沚还记得,画完它的时候,船正在屿城附近的海域。
这幅画很厚。林从沚最先在画布上画了一幅海平面日出,然后等日出的颜料干透,在上面继续画白日湛蓝的海和蓝天,接着又在之上画黄昏、日落、夜幕、星空,最后是暗夜,层层覆盖。
全暗的夜,他用黑色画满整个画布,待到颜料全干后,美工刀用凿刻的手法,小心地以残月形状割开层层颜料,直到看见底层白色画布。于是残月透出画面。
所以这幅画在微偏的角度,可以看见残月被割出来后,侧面露出层叠的颜料。
此时,他撕开最外层的牛皮纸,里面还有一层防水膜,透明的,可以看见画。
他蹲在仓库地上,苍白细长的手指侧面有画笔留下的茧,他伸手进牛皮纸里面,防水膜左侧的下方,贴着这幅画的简介卡。
这张卡不能被萧经闻看见。林从沚撕下它,在仓库拿一张新的牛皮纸再封上,把画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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