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上前男友上司 - 第四章

    第四章
    于是，在魏廷轩与邱诗谊达成了某种默契，或者说是某种协定以后，就展开了他们十次约会的行程。
    由于两人各有工作要忙，也不是太间的人，所以彼此在讨论后，就说好了几个基本的规矩：原则上每个星期见面一次，以星期六为首选，但若是周六有事情时，可以改约周日，或者顺延到下一週；约会的地点主要由邱诗谊决定，但是太离谱的提议时魏廷轩有否决权，若是邱诗谊想不出主意时，魏廷轩也可以代为决定。
    所以这一男一女的相亲约会，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一个奇怪的开局，彷彿不是来谈感情与交往的，而是在谈合作……与写报告。
    第二次的见面地点，就不是在婚友社，而是由邱诗谊挑选的场地。
    虽然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不过按照规则计算的话，这才是十次约会中的第一次而已。
    然而……
    「那个，可以请问一下，为什么我们要约在儿童乐园吗？」魏廷轩看着眼前的幼儿版摩天轮，与玩具般的旋转木马，十分困窘地发问。
    其实魏廷轩一开始在买票时，还有些为难，看着身旁为数眾多的小学生，他有点怀疑自己应不应该把票给买下去。
    但是当初自己信誓旦旦，说好这几次的约会地点，都要让邱诗谊作主决定，魏廷轩也一口答应说，只要不是太夸张的远，或需要请假过夜的地方，自己都可以配合。
    所以儿童新乐园这个地点，既是邱诗谊指定要来，魏廷轩也不好意思婉拒。
    「喔你放心，不是只有约在儿童乐园而已，还有旁边的台北市立天文馆……然后晚餐去吃圆山大饭店的buffet。」
    「圆山大饭店我是可以接受啦！毕竟那还比较像个……正式社交的场合，问题是……儿童乐园与天文馆？是哪招……你是小学生远足喔?」
    「我上一次来儿童乐园的时候，可能当真是我小学生的时候，市立天文馆也是……啊不对，儿童乐园有搬过家，所以我小时候去的也不是这里，这间儿童新乐园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来。」邱诗谊认真解释，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其实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儿童乐园与天文馆，一直都想着以后还要再来，只是这个以后，怎么一晃眼就过了二十年……时间过的真是快，所以我想说，既然都是要出来约会了，那就趁机一圆小时候的美梦！」邱诗谊很认真地说。
    「这种小地方，居然是你的美梦？」」
    「这个地点多好啊！门票便宜，距离市中心又近，而且我是真的想来这里，并不是随便乱找的……也许我的心中，还是住了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就算经济自由了以后，首先想要获取的东西还是……小时候没有满足到的玩具。」邱诗谊的目芒亮烁，好似真心想要偿愿。
    「其实我好像跟你一样，上一次来儿童乐园与天文馆，应该已经是二十几年前，以前我应该也是很喜欢，应该也是在心里许愿过『以后还要再来』，然而我也是二十几年都没来……只是我没有像你一样，把这个愿望放在心上，我可能会比较想环游世界。」
    邱诗谊接口说：「我也想要环游世界啊！尤其是欧洲……但虽然我时常都嚷嚷着说，我想要去欧洲，可其实我连台湾本土景点，都还没有好好玩过……就算是台北市这么近的地方也一样……国中开始，我就进入升学地狱，都在拼课业，都在念书与考试，人生开始忙碌，忙到没有时间停下脚步。」
    「那你……既然喜欢这个地方，怎么没有跟你前男友说？」魏廷轩好奇。
    「我好像有说过，但是他没理我，可能觉得我在开玩笑而已，那个时候刚在一起，有很多浪漫的地点可选，所以他不会选择这里，我也可以理解。」
    「也是……如果是我的女朋友跟我说，约会要来这种地方，我应该也是听过就算，不会当真安排。」魏廷轩话锋一转，突然讲到了本次要报告的主题上：「那么，就来说说你的男朋友吧？前男友。我很好奇，你跟他是怎么在一起的？通常女医师的另一半，应该都是找男医师，怎么你会找个工程师呢？」
    「因为缘分，因为社团，因为……他长得帅，哈哈，我说的帅不是单指五官，而是一种整体的感觉，当他打球时、赢球时、指导我挥拍时，那一种风采，搭配上他本来就还不错的脸孔，帅度会有一种加乘作用，让我为之着迷。」
    「原来如此，你说打球，还有社团？所以你是参加球类社团而认识他的？」问此话时，魏廷轩其实心里也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与女朋友相识的过往。
    「我虽然有点想酸你是外貌协会的，但是回想我自己，当初好像也是因为雪雪长得好看，所以才对她一见钟情，所以我还是不亏你了，以免回头打到我自己。」这是魏廷轩此时的心里话，但是并没有说出口。
    邱诗谊并不知道魏廷轩的内心戏，于是坦诚回答道：「对，我小时候学过一点羽球，所以当时刚进大学，大家都在考虑要参加甚么社团的时候，我就选了羽球社，其实一开始也没多想甚么，就只是觉得这个运动我比较会，然后一进社团，就遇到了来招呼新生的学长，是唸资工系的大二生，大我一届，初入社时就蛮照顾我，然后照顾着、照顾着，就跟我变成男女朋友。」
    「愿意照顾大一学妹的社团学长，应该是还不少，尤其你又长得算不差……所以他应该也是有些特别之处，除了帅气以外，是十分吸引你的地方……你别介意我多问，其实这已经是检讨报告的一部份，我想我必须了解一下你们当初交往的原因，也才能分析后来的问题出在哪里。」
    「嗯，一开始我常跟他一组，一起参加社团举办的活动，也许是巧合分配，也或许是他故意要跟我凑对，总之他时常都跟我有机会相处……那他除了长得不错以外，脾气也不错，不管对谁说话都很温柔，我几乎很少看他动怒，他也很照顾我，活动结束后常会带我出去吃宵夜，尤其是我没有交通工具，要去校外觅食时，都是要乘坐他的摩托车。」
    「嗯，近水楼台，搭机车时的环抱……很典型的把妹战术，他应该是一开始就对你有意思……不过老实说，医科的女生，通常会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他敢出手追求，也算是勇气可嘉了。」魏廷轩已经开始分析。
    「不过他后来追到我以后，也有跟我小吐苦水，他觉得我确实是自尊心比较高，脾气比较倔强，时常有任性的地方，我不知道这跟医科女有没有关係，或者只是我个人的问题。」邱诗谊坦诚相告。
    「不错耶，你居然会主动提及自己的缺点？即使我都还没有追问到这里。」
    「你不是说，我应该要对过去十年的感情，提出检讨报告吗？那我就自己自首了啊……我可以跟你说，我有很多缺点，有个性上的，生活上的，有学生时代的，有后来出社会以后，我们住在一起时的……」
    「出社会以后，你们有同居过啊？」魏廷轩询问。
    其实男女朋友在出社会以后，同居生活并不算是罕见的事，尤其是彼此双方都有点年纪，工作地点也有相关性时。
    只是魏廷轩有点讶异，邱诗谊居然会这么坦白地告诉自己？再怎么说，自己可是她的约会对象耶！而且他们才是第二次见面而已，居然就这么坦白地透漏私事……
    所以可想而知，邱诗谊所言非虚，她真的不是要来相亲社找对象的，她是想来找一个……可以协助「对付」她前男友的帮手。
    「对啊，就是因为住在一起，所以才会產生更多的摩擦，被他嫌弃我更多的缺点。」邱诗谊直言不讳。
    「例如呢？」
    「我是生活白痴，我不会骑车也不会开车，我不太会做料理，连削水果都不会，我不太会打扮，不曾烫发或染发，我连买新衣服都没时间，前男友因此觉得我不修边幅……我爱吃的东西也一成不变，老是喜欢吃同一家餐厅，点同一道菜色，内容总是重复到我男朋友都觉得腻，因为他得要陪我一起吃……」邱诗谊滔滔不绝地说明：「然后我喜欢熬夜做事情，因为工作下班都很晚，所以平常捨不得早睡，几乎睡眠都不足，週末就习惯补眠补到很晚，结果错过了一大早陪他出游的机会，以致假日都只能在附近走走，跑不了太远……」
    「你还真是坦白啊……当真像是在做报告一样，居然把自己的缺点，条列得鉅细靡遗……」
    通常不管男女，在认识时一个「还算有可能发展」的异性时，无不都是儘可能地展现自己的优点，突出自己的吸引力，以「隐恶扬善」……
    魏廷轩还真是没遇过这种，才刚认识而已，就一股脑儿把自己缺失都展露的女子……
    这除了代表，邱诗谊真的不把魏廷轩当对象以外，也似乎透露了邱诗谊的个性，是比较耿直，没有心机，甚至有点大辣辣的，但又似乎有点……特别？
    或许也因为邱诗谊的坦白，让魏廷轩生出了兴趣，也莫名生出一种「想要好好帮忙一下这女子」的想法，于是他决定要认真看待邱诗谊的检讨报告，发挥自己平常担任主管的监督本事，去替邱诗谊的十年感情，做出良善的建议。
    魏廷轩于是思考了几许，发表意见道：「我听了这么多，现在要来总结一下你的优点，你单纯朴实，不会嚐鲜，通常这种个性也比较专一，不会特意去认识其他男性，不会出入复杂的娱乐场所，你也不太会花钱或拜金。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你的优点与缺点，其实都绑在一起？朴实与朴素，有时与不修边幅及不重视整洁，很可能只是一线之隔；专一与不爱改变，时常也与不思进取及生活上的怠惰，息息相关，这些都是一体两面。必须很现实的说，在谈恋爱的时候，男人都只看到你的优点，但是当要一起生活的时候，就会一直注意到缺点。」
    「我没有不重视整洁啊，我也都会打扫家里……只是久久一次，然后我每天都会洗碗倒垃圾啊，不会让家里有发臭的东西，我也没有生活怠惰啊，我很努力工作，我很上进，我几乎是以最短的年限，就取得专科，又可能在明年升上主治医师……」邱诗谊替自己辩解。
    「嗯我说的整洁，并不是专指环境的清洁，而是……你有没有顾好自己的门面？当男人在带你出去，在跟其他人介绍你是他女朋友的时候，你有没有让他觉得，你并不丢失面子？如果你衣服都随便套，一身穿得像流浪汉，头发也都很随意扎，甚至有散乱不整的感觉，带着前一天熬夜的黑眼圈及憔悴的面容，却不稍微上一点妆作遮掩……那你的男人是不是就觉得没面子？不要以为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可以无所谓于自己的外观，就可以不用心去维持，事实上人类都比较喜欢外观美丽的事物，不管是男人女人都一样。」
    「……」邱诗谊一时无语。
    于是魏廷轩又继续说：「至于怠惰的部分，我讲的并不是你的工作，我相信你在专业上很认真，你应该也是个好医师，但是工作与生活不一样……你可能就是因为在职业上太拚太努力，而疏于在其他地方上注重，例如你刚刚提到的，骑车开车，削水果……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
    「这些我都应该会吗？」邱诗谊疑问着。
    「嗯其实我觉得，你不会骑车是还好啦，因为台湾的道路环境，其实没有对机车族很适宜，我自己都觉得骑车的风险不小，所以当初也没有要我女朋友去学机车，而是直接赞助她去考汽车驾照……所以我觉得，你也可以至少学会开车，算是一种基本的谋生能力，才不会只要一出远门，就得要男朋友负责驾驶，当他因为远程疲劳而想要替换时，也有你这个会开车的备用人选。」
    「其实我有驾照，许多年前，还在念大学的时候，某一年的暑假刚好有空档，我跟同学有一起去报考了驾照，只是说我考到驾照以后，从来没有真正上路过，所以几乎也等于是不会开车。」邱诗谊脸有愧色。
    「那你男朋友有车吧？你既然有驾照的话，你就可以合法上路啊！你怎么不找个空旷无人的地点，借你男朋友的车来开一下，练习一下技术？」
    「就觉得……反正男朋友会开车，所以我不一定要会开。」邱诗谊有点心虚的样子。
    「这就是我讲的，生活上的怠惰啊！你觉得，反正是其他人会做的事情，你自己就不用作了，以前学生时期，还可以用课业太忙的藉口……但是你现在都出社会很多年了，其实不应该再用工作太忙的理由，去逃避一些你应该也可以尝试的事情。」魏廷轩看似很认真的建议：「「很抱歉，我讲话可能太直接，也可能不太中听，但是当我们在听下属报专案时，实际状况就是这样，在过程中听到问题，就必须随时提出，报告的下属也必须马上笔记，回去检讨反省。」
    邱诗谊说：「你还真的把我当成是下属，是你的员工？」
    魏廷轩解释：「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但觉得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本来就是这样，才有办法釐清问题！你不要把我当成主管，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一个评审，一个裁判，我会用男性的观点来跟你分析，你的十年感情为什么失败。」
    「至少我也撑了十年，应该算是非常久的纪录，那你跟你女朋友又在一起多久了？」邱诗谊其实觉得「失败」这两个字有点刺人。
    「十二年。从她十七岁时，我们就在一起，到她今年二十九岁。」魏廷轩淡定地回答。
    「哇塞这么久？而且你更没良心，十七岁才高中而已！你居然就吃了人家？」
    「我没有十七岁就吃，我有等到她满十八岁时才吃，十七岁她还在念高中时，我们谈的是纯纯的爱。」魏廷轩的态度依旧平静。
    「虽然我觉得，你找一个年纪小你这么多的，很没道德，不过你居然能跟她在一起十二年？这个真的还是要称讚你！」
    「她十七岁时，我二十三岁，她小我六岁而已，有很多吗？」
    「很多啊！高中生与社会人士的年龄差距耶！」
    「那你现在几岁？」
    「我二十九岁。」
    「你不也小我六岁？」
    「嗯也是，但是你又没追我。嗯我的意思是，社会人士的五六岁差距，好像听起来没很多，但是学生时代的六岁，就觉得你是在老年吃嫩草。」邱诗谊好像总忍不住吐槽。
    「现在不是还在进行你的报告吗？可不可以不要扯到我啊？」魏廷轩有所反击道：「你继续说，你跟你的前男友，后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