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什么都瞒不过你……”刘克庄道,“还没走完一条街,就遇到了夏公子。那夏公子也真是的,虫娘受韩?欺辱时,不见他有任何动静,追到提刑司来,却比谁都快。”
宋慈轻拍刘克庄的肩膀:“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何必强求?”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懂?”刘克庄道,“可我就是想不明白,那夏公子到底有什么好,虫娘竟会对他如此死心塌地……你刚才是没看见,虫娘一见到夏公子,那真是笑靥如花。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唉,古人诚不欺我……”
刹那间,如有雷电穿体而过,宋慈猛然定住了脚步。
“思悠悠,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刘克庄自说自话,忽然发觉身边没了人,回头见宋慈定住不动,奇道:“你怎么了?”
宋慈打个手势,示意刘克庄不要出声。此时此刻,他脑中各种念头转得飞快,耳畔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话宛如灵犀一点,一下子将他从混沌中点醒。一瞬之间,云开雾散,岳祠案中那长时间困扰他的缺失掉的一环,从各种细枝末节中冒了出来。
宋慈的双眉刚刚展开,旋又凝住,暗暗自问:“那凶手是谁呢?为何一定要模仿四年前的旧案杀人……”
刘克庄见宋慈神色变化不定,不敢出声打扰,只能莫名其妙地等在一旁。
第九章 真凶浮现
片刻之间,宋慈的神色恢复如常,忽然转身往回走。
刘克庄忙追上去,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宋慈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过。
“你这是去哪?”
“回提刑司。”
宋慈留刘克庄在外,一个人重入提刑司,直奔西侧的役房,找到了正准备歇息的许义。
“许大哥,劳你叫上几个人,跟我走一趟。”
“这么晚了,大人还要去做什么?”许义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刚刚脱下的差服往身上穿。
“抓人。”
“抓谁?”
宋慈不答,只道:“我在大门外等你。”
许义很快穿好差服,奔出役房。他不是去追宋慈,而是赶往二堂。此时元钦和杨次山还在二堂没有离开。
“抓人?”听完许义的禀报,元钦的脑中一下子闪过一个人名——李乾。他转头看向杨次山。杨次山心中也想到了同样的名字,略作沉吟,头微微一点。元钦吩咐许义:“你带上一批差役,跟着宋慈去,一旦抓到人,即刻押回提刑司来,不要让宋慈审问。”
许义领命而去,回役房叫上一批差役,说是元钦的命令。众差役大都睡下了,虽不情愿,却也只得起身,穿上差服,佩好捕刀,跟随许义去往提刑司大门。
宋慈和刘克庄等在大门外,见许义和众差役来了,迈步就走。两人走得极快,许义快步跟上,道:“宋大人,这么晚了,到底是去抓谁?”
“你不必多问,去了便知。”
宋慈领着一行人一路向南,由涌金门出了临安城,然后沿着西湖东岸继续向南。一路上,行人越来越少,花灯也越来越少,到最后一团漆黑,只能靠差役们手持灯笼照明。一直赶到西湖南岸的南屏山下,到了净慈报恩寺门前,宋慈才停下脚步。
宋慈上前叩门,不多时便有知客僧前来开门。
“提刑司查案。”宋慈亮出腰牌,也不管知客僧同意与否,径直跨过门槛,进入寺中。
许义招呼众差役一起进门,哪知宋慈却道:“许大哥,你们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离开寺院。”见刘克庄也要进门,又道:“克庄,你也等在此处,我一人进去。”刘克庄一愣,道:“宋慈,你这是……”话未说完,却见宋慈示意知客僧将门关上,果真抛下他,独自一人进了寺院。
门一关上,宋慈向知客僧施了一礼,道:“请问道济禅师在吗?”
知客僧见宋慈方才出示腰牌时神情严肃,此时却一下子变得彬彬有礼,说话也温和了许多,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师叔祖为重修寺院一事,下山筹措木材去了,已有数日未归。”
“那居简大师在吗?”
“居简师叔回僧庐歇息了。”
“我有要事相询,烦请带我前去。”
知客僧知道宋慈是提刑司的人,不敢不从,领路来到寺院后方的僧庐。他先进去通传,得到居简和尚的应允后,再出来请宋慈入内相见。
僧庐内,居简和尚端坐在蒲团之上,身前一方矮桌,桌上一灯一笔,另有一部尚未抄写完的《楞严经》。
“浙西路提刑干办宋慈,”宋慈上前行礼,表明来意,“深夜打搅,想向大师打听一人。”
“阿弥陀佛,”居简和尚还礼,“施主想打听何人?”
“临安城内有一杨姓小姐,逢年过节常来贵寺祈福,不知大师是否知道?”
“施主说的,可是杨菱杨施主?”
“正是。”宋慈又问,“杨小姐每次来祈福,是不是都会到灵坛祭拜?”
居简和尚微微点头,道:“杨施主每来本寺,都会祭拜灵坛。杨施主宅心仁厚,佛缘极深,去年本寺重修之时,她捐助不少金银,对本寺有大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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