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杪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开。
只好放弃。
他想,既然陆岌不惧怕车夫听到不该听到的话,那么或许是他信任的人?
程岁杪也就不担心了。
他想趁陆岌不注意的时候把手抽出来,失败了。
程岁杪再度放弃。
他百无聊赖一般开口问:“静禅寺怎么了?”
陆岌握着他的手,心满意足似的看着他。
“你可知道我娘叫什么名字?”
陆岌的娘?
程岁杪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起来。
在陆府的时候,这些夫人小姐的名字不是他们这样的下人应该留意知道的。
更别说陆岌的娘亲早就不在了,每每被提起之时大多都是会被说成是“以前的大夫人”,实际上秦婧北现在也只是个二夫人,但府里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把她当成是当家主母了。
“……”
程岁杪想了半天,没有头绪。
他向陆岌示弱:“能给个提示吗?”
陆岌看起来这会儿心情不错,人也慷慨。
“若往上仔仔细细盘算起来,我和林澍还算是个远房亲戚呢。”
林澍?
程岁杪眉头微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想起来了!
姓林!
林……
他努力回想……
林……禅静?
程岁杪脑中突然碰出这两个字来。
他身躯一震,不知道是自己记错了陆岌娘亲的名字,还是脑子里一直记着静禅寺这三个字才自己下意识胡诌的。
陆岌看着他的表情明白过来:“想起来了?”
程岁杪看到陆岌对一切了然的眼神,又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没有错。
没有记错,也没有想错。
“林……禅静?”
“是。”
陆岌大大方方承认了,还顺手捏了一下程岁杪的脸颊。
“我以为你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呢。”
陆岌说:“印象里,我很少跟你提到她,你从别人那里知道的关于她的事,只会更少。”
程岁杪答对了,却完全笑不出来。
尤其看着陆岌这镇定自若的样子,他就更担心了。
林禅静。
静禅寺。
这会是巧合吗?这会是陆岌展开自己某个计划的原因吗?
他是不是该就此让陆岌闭嘴?
自己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但是程岁杪真的很想知道。
尤其陆岌看起来终于愿意告诉他一些事情了。
程岁杪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每次都是被陆岌玩弄于鼓掌之间,从自己的角度看,陆岌既不在乎他的感受,背后还有一大堆秘密。
程岁杪时常想,哪怕陆岌能让他知道的多一点儿呢?
好歹能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那么不重要。
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
“你娘和静禅寺…有什么关系?”
陆岌这会儿倒真是有问必答:“我若告诉你,当年慧贵妃私下找人修建的所有静禅寺,都跟我娘有关,你信吗?”
程岁杪脑子艰难地转了一下。
“……如果你的话有理有据……我很难不信。”
陆岌离程岁杪非常近,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离得这么近过了。
程岁杪突然想到,以前他们常常会有这样亲密无间的时刻,但后来他才知道,那些时候的陆岌其实都距离自己非常遥远。
那现在呢?
他们的接近是真的足够接近了吗?
程岁杪有点儿紧张,他似乎一抬手就能触摸到陆岌一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我祖父陆弢,和当年未入宫的慧贵妃,原是两情相悦。”
程岁杪眼睛瞪得更大了。
“那……那不是……”秽乱后宫?!
“他们曾是青梅竹马,祖父对她一见钟情,一直以为他们会结为连理,白头偕老。”
程岁杪专注地听着故事,已经完全沉浸进去了。
“那她为什么最后入了宫?”程岁杪对故事经过有自己的想法:“是被迫的吧?”
“非也。”
陆岌似乎累了,把程岁杪抱在怀中,脑袋微微一偏,靠在程岁杪肩膀上,闭着眼睛轻声开口。
“祖父以为两情相悦门当户对就一定会在一起,实则不然。对那女子来说,自己的前程和感情相比,感情之事,不值一提。”
“女子又不能科考……”
“你说的对啊。”
陆岌轻声道:“女子又不能科考,想要搏一搏自己的前程,便只能在选夫家的时候下点儿功夫了。”
程岁杪一脸严峻,“那是她薄情寡义了?她是自愿入宫的?”
“是自愿的。”
陆岌笑出了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一个薄情寡义,另一个却情难自抑。她的想法并非难以理解,祖父当时还是寂寂无名,嫁给前程未知的祖父,还是成为先皇的宠妃,高下立判。”
程岁杪一言难尽:“那女子入宫以后,你祖父不会还跟她纠缠不清吧?”
陆岌睁开眼慵懒地看了程岁杪一眼:“何止。”
程岁杪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们还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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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幼猫
“不如跟我说说看,你听说的静禅寺。”
程岁杪思考片刻,把隋雾跟他说的故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我不知道有没有记错的地方……”
陆岌看起来不甚在意。
“他只知道当时的慧贵妃,如今的太后,在那件事情里几乎全身而退,并不知道最开始在民间帮她做事的人,我祖父陆弢,便是其中之一。”
程岁杪头都要炸了:“那时候你祖父还没有回乡?”
“没有。”
陆岌恹恹的,把玩着程岁杪垂下的发丝。
“陆弢以为龚令慧哪怕进了宫做了皇帝的宠妃,心里想着的念着的人都是他,为了龚令慧,他乐意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乐意赔上家里人甚至子孙后代的性命。”
程岁杪越听越不对劲,陆岌还要开口再说什么之时,他即使抬手轻轻捂住了陆岌的嘴,打断了他还没说完的话。
陆岌笑了,待程岁杪把手拿开,陆岌笑了。
“不是你好奇这些事情的吗?现在又不想听了?”
程岁杪咬了下嘴唇,“不敢听了。”
陆岌沉默看了他一会儿,程岁杪心跳如雷。
全因陆岌看他的眼神,程岁杪实在分不清陆岌是想吞他下肚,还是因为实在喜欢所以不知该如何与他亲近在为难踌躇。
“少爷,我怕的要命。”
陆岌目光在一瞬间柔和下来,大拇指的指腹在程岁杪的唇瓣游走:“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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