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人都要到达“罗马”,也不是人人心中都拥有着一个“罗马”,正如羡慕学长之洒脱的自己一样,或许某些时候放下执念的苛求,才能看到更广阔的天空。
这并不代表精神就能抵消掉对物质的需求,恰恰相反,只有深知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深度和温度,才能获得摒除稚嫩与浮躁的安然之乐。
他知道自己从来就到达不了顶峰的高度,这辈子也无法做出什么可称卓越的成就,他只能尽可能地过好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保有那颗愿意对外献出微芒的真心。
于是他开始渐渐学着去克服内耗的心态,当你能有更多的时间用在实际的事业上,这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以自己的性格,即使明白了这一点,往后定然还会遇到许多能击溃他的事件,但他既然已经决定不再重蹈覆辙,就不会陷入恶性循环从而给予自己无限痛苦。
他感激学长点拨了迷途中的自己,顺着这样的心态往下,他也更加明知,人生中所有的重大改变,关键点都在于自己,因为做出最终决定的人就是自己。
他同样也想基于这点,解决情感上的内耗,他此前常常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画上不对等的名头,但其实,如果真正想维持住一段长久的稳定关系,他所做的应该是努力与学长并肩而行。
对任何一个人保有特有的滤镜,往往会伤害到彼此,他理解这点,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忽略对方的耀眼之处,而学长身上不那么像个“学长样”的方面也让其的形象更为完整真实,更加让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升温。
倘若让他说出憧憬对方的种种,他可以侃侃而谈,极尽真意,而若是让他探究复杂情感的起源与头绪分支,这便又成为了横亘于他心间,令他不禁想逃避的难题。
对方对自己具有很重要的意义,自己也因学长而改变着处世态度,一次次地鼓起勇气做出过往根本不曾有过的举动,不够理智却是心之所向。
他们相识仅仅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放在以往,他一定会对自己下出轻浮的定义,企图用理性去分析一切,做出更稳妥不出错的决定。
但感情实在让人沉湎,亦可以让一个人的冲动值瞬间达到顶峰,因此过去的自己对此敬而远之,他前十几年“一心求稳”的态度不容许自己沾染上这种会带来极大落差的事物。
其实在他的潜意识里,害怕被辜负感情的思想仍然根深蒂固,同他有时宁可内耗也不愿做出改变的倔强一样,在无形中束缚着他的身心。
不过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对卓蔚成持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态度,那并非盲目,不若说是冥冥之中的某种直觉,他逐渐明白,什么是学长会做出的事情,什么是对方所坚持的信条与底线。
只有在重要的情感对象面前,才会紧张自己的一言一行,他依旧对学长给予的善意和关怀无法完全安然受之,但至少拥有了这份信任后,他更加珍惜和这个人的相处瞬间。
他的心里再次发问: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能让他产生来日虽未明,两人却无法分离的错觉。
在和学长去看海的那段经历,两人所交流着的对世事的看法,当第二日海浪混着萤藻拂过两人的脚面,他其实有着那么片刻的心悸,无关良辰美景,只倾心于那种萦绕在他们之间的氛围。
学长在那次敞开心扉接纳他的经历也使他记忆犹新,他正在逐步靠近多了解学长一点的愿望,又惊奇地发觉自己以前对学长的态度推断的确带着诸多臆测的成分。
那么这是不是可以证明,自己在学长心中,确实是带有一点特殊性的?
在运动会上为对方所救后,他发现并承认了那种本不该存有的隐秘的欣喜,坐在病房的昏暗光影内,他不止一次震惊于自己腼腆表面下的另一副面孔。
虽然那次他也没能成功对这一感情做出定义,但他已经开始正视自己的这种占有欲,坦白说,以前的他遇到这些时会先痛斥自己的扭曲,可这一次,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是他内心最真实最强烈的欲望,自己曾经因为过度的压抑而丧失了正常的社交能力,也许这一次他更加需要的是疏导,不过他的初衷始终没有改变,他可以接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却不愿因此给别人带来困扰,更何况那个人是学长。
而且,他也在同时明白,这种情感绝对不会产生在普通朋友之间,频繁的越界,难平的心波……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他就会脱力地阖上双眸,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在世俗看来颇为“禁忌”的领域。
可比起他贯有的慌乱心情,他更多持有的是一种释然态度,在任何自己的事情上他都可以自欺欺人,唯独在涉及到重要的人时,他宁愿把感情的对错审判放在自己的身上。
释然很快便化为一种苦涩,这世上多的是未看清自己内心从而导致彼此错过的事例,即使自己现在明白了这段感情意味着什么,在面对外界的重压下,自己真的可以把这份感情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传递给学长吗?
如果真有那天,自己是否能坚挺到底呢?不,那样的思量太过遥远,许多人之所以不把真实感情宣诸于口,便是知晓,在此情此景下,有的感情注定是无疾而终,维持现状还可以为自己争取苟延残喘的体面生活。
学长知道了又会是怎样的心情?或许不会强烈表达出厌恶,甚至还会耐心善解人意地向他解释这就是一种错觉而已,无论如何,那个疙瘩都会长久地留存在他的心里,成为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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