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过得挺苦的。”邻居说,黄家一家人都很本分,黄莉的父母以前是厂里的职工,厂子没了之后,到处打打零工。黄莉成绩很好,本来可以去外地上大学,但家里实在是供不起,她不知道怎么的学起了做蛋糕,还开了个店。
店刚开起来时,街坊们都去捧场,但糕点这东西比起包子馒头还是贵太多,吃不起。不过哪家有小孩过生日,黄莉都会送来蛋糕,虽然小,但也是心意。
眼看着日子要开始好起来,老两口却相继生病。邻居说起来很是感同身受,都是劳累了大半辈子的工人,年轻时在厂子吃苦,中年失业,然后奔波讨生活,还没来得及享福,就得了治不好的病。
那阵子黄莉瘦了很多,又要操劳店里,又要照顾父母,明知道他们只剩几个月可以活,还是拼了命地把钱砸进去,想要让他们多陪陪自己。
结局所有人都能想到:人走了,债欠下一大堆。
邻居叹气,说黄莉为了还钱,店也卖出去了,后来再也没开过,给人打工。
但说到这儿,邻居又道:“小莉运气也挺好的,给人打工累是累了点,但有保障嘛。她现在过得好,她爸妈也算是安心了。”
陈争却想,黄家父母要是在天上看着,这心恐怕要提到嗓子眼了。
此时陈争还没有入户搜查的权限,不能贸然开锁,而黄莉的动向又关系到下一步调查。陈争打给鸣寒:“你那边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没有,但黄莉确实有问题。”鸣寒说:“‘薇茗’的监控全部被删除了。”
“删除?”陈争一下子反应过来,“黄莉干的?”
“是,伍家的人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哥,你那边准备入户。”
陈争一分钟都不耽误,立即联系斯鹿街派出所,他们赶过来是最快的。等待过程中,陈争听鸣寒大致说了“薇茗”的情况。
黄莉身为店长,有总店系统里的所有权限。伍君倩的尸体刚被找到时,伍家笼罩在悲痛情绪中,根本无暇顾及各个店的情况。但经过一天,李萝等人已经缓了过来,加上警方在调查过程中问到了伍君倩和员工们关系的问题,伍家从商,一想就明白凶手也许存在于员工之中。
所以一大早伍家人就来到各个店铺,一是要把管理权限彻底收回来,二是试探这些店员。哪知道和伍君倩关系最微妙的黄莉不见了,有员工说昨天警察来找过黄莉,黄莉反应很奇怪,警察走之后,黄莉让其余人先离开,不知道一个人在店里干什么。
伍家人心道不妙,当即调取监控,本应存在至少三个月的录像却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鸣寒到达后,李萝激愤地说:“肯定是黄莉害了倩倩!不然她为什么不见了?她为什么删监控?”
那时并没有黄莉删除监控的证据,但是在场所有人都认为,不会有别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删监控,然后玩失踪。
鸣寒带着部分分局刑警来到周边的商铺,调取私人监控,又找到派出所,调到了街道上的公共监控。黄莉有几次被拍摄到,每一次神情都十分慌张。
昨晚她直到11点50才离开“薇茗”,这远远晚于她正常下班的时间。店员说,只有店里有重要活动,或者改良产品时,她才会这么晚下班。昨天显然不可能,她为什么要待这么久,不得而知。
李萝认定黄莉是在删监控,但鸣寒觉得不一定。因为凌晨3点20分,黄莉又一次出现在附近的监控中,衣服和发型都换过了,还戴着口罩,几次回头看身后。
4点07分,她再次从“薇茗”离开。
陈争说:“她回过家,在‘薇茗’待到快12点,可能是她恐惧、犹豫。在12点到3点这几个小时内,她遇到什么事,或者终于下定决心,删监控是在后面这个时间段。”
鸣寒的想法和陈争一致,“她是店长,知道店里每一个摄像头能够拍到什么位置。按理说,她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某个秘密会被拍到,她太熟悉了。反而是删监控这个行为,会让她被警方盯上。”
陈争说:“监控这一删,我们就很难按照原来的思路,来找可能出现在伍君倩周围的可疑人物了。她在帮这个人的忙?帮完之后呢?她有危险。”
分局已经开始寻找黄莉,伍家也动用自己的人脉,非找到黄莉不可。然而即便知道她有危险,找到她也需要时间。
“但她能删的也只有这一个店的监控。”鸣寒说:“伍君倩待在总店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失踪之前最常去的是四号分店。再者,我们需要查的还有伍君倩家附近的监控。这些她都无法删除。”
陈争说:“或许她要删的东西和伍君倩无关。”
鸣寒顿了下,“那不就和我们的思路也无关了?”
黄莉家的门已经打开,看到警察来了,不少居民赶来看热闹,议论纷纷——
“小莉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开她家的门?”
“你们别欺负小莉!她家虽然只有她一个,但我们这些邻居不会不管她的!”
陈争去过那么多现场,听到得多是凉薄尖酸的话语,这次听到邻居们如此维护黄莉,不由得想,至少在这些人眼中,黄莉一定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黄家比较宽敞,但陈设大多老旧,值钱的东西全在厨房,是各种各样烘焙的机器。陈争在客厅的桌上看到一封信,是黄莉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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