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萂一下马车就看见了范思墨和银盘。
夏川萂奔了过去,高兴唤道:“思墨姐姐,银盘姐姐。”
金书也紧跟其后跟两人见礼问好,才小慧也跟了过来,但她不认识两人,只是笑脸相迎,没有叫人。
夏川萂忙介绍道:“这是西堡才公家的孙女,小慧姐姐。小慧姐姐,这两位姐姐都是老夫人身边得用的女侍,这是范思墨姐姐,这是银盘姐姐,思墨姐姐你一定认识的。”
其实不止范思墨她认识,银盘她也认识,只不过那时候她还小,只在老夫人身边见过银盘几回,估计银盘已经不记得她了。
才小慧规矩行礼问好:“思墨姐姐,银盘姐姐。”
两人也都回礼,非常客气。
大家相互问过好之后,银盘就笑道:“早就等着你了,快进来吧。”
夏川萂跟着她们进了院门,好奇问道:“这里就是公子要住的院落吗?”花红柳绿的,十分喜庆,但也就是太喜庆了,估计郭继业不会太喜欢。
银盘道:“这里是咱们暂时居住的仆从院,公子住前院中堂,离这里且远着呢。”
夏川萂恍然,又问道:“姐姐们什么时候来的?”
范思墨接口道:“前儿就来了,呼啦啦的一大群人,咱们这院子昨儿才收拾好,公子就给西堡那边去信了。”
夏川萂又问:“砗磲姐姐和霜华姐姐她们呢?”
范思墨道:“砗磲和霜华还有赤珠跟在公子身边伺候族老们呢,那边咱们都不熟,就留下来帮着安置你们了。”
范思墨带夏川萂去她即将要入住的房间,路过一处花丛的时候,她眼尖的看到一个弯腰打理花圃的一个老婆子对着她们恨恨的吐了口口水,嘴唇还不停翕动着,一看就是在骂人。
夏川萂停住脚步,指着那个老婆子问道:“那个人是谁?”
银盘看了一眼,随口道:“打理花圃的仆人吧。”
夏川萂问道:“是咱们从府里带来的吗?”
银盘:“当然不是,咱们出行的,带个花农做什么?”
范思墨道:“应该是前面的人留下来的,川川,怎么了?”
前面人留下来的?那就是郭代齐gg了,但伺候郭代齐一家子的奴仆留了下来继续伺候新的主人。
夏川萂相信郭代齐得用的仆从都被清理干净了,但像是扫地的、打理花圃的、拉夜香的这等最低等的奴仆是都留下来了的,无他,活总得要人干吗?
用生不如用熟。
这都是府里的人事,夏川萂本不想管,也压根用不着她插手,但是,这里是她要入住的院子,而且现在即将入夏,花草树木只有更繁茂的,若是这婆子心存歹念,放几只毒蛇毒蜘蛛的在花丛中,嘶,夏川萂简直不敢想象。
夏川萂道:“先进屋再说。”
那婆子原本见众人在她不远处停住脚便低着头站定等吩咐,见人又走了,便抬起头目送她们的背影离开。
可巧夏川萂又回头望了一眼,正对上这婆子狠厉阴沉的视线。
夏川萂被吓的打了一个哆嗦,牵着她手的银盘发现了,问道:“怎么了?是冷了吗?”
夏川萂摇摇头,等进了屋子,也来不及观察屋子是什么样的,便先着急问道:“你么你知道这院子原本住的是什么人吗?”
银盘回忆道:“似乎是住了一个非常受宠的姬妾,你问这个做什么?”
夏川萂原地转了两圈,搅着手指头道:“我觉着不大好,刚才那个打理花圃的婆婆一定要留下吗?”
范思墨和银盘对视一眼,范思墨轻声问夏川萂:“她怎么了吗?”
夏川萂:“你们没觉着,她非常可怕吗?她是什么底细?会不会为原本的主人打抱不平恨上我们?”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这话,原本狐疑起来的范思墨和银盘具都笑了起来,范思墨笑道:“川川你放心好了,这府里相关的人都被公子清理干净了,留下的都是无伤大雅的,不会再有人突然冲出来打你了,对了,我现在也学会耍刀剑了呢,等以后我学的更厉害了保护你啊,乖,别怕了。”
银盘也道:“放心好了,府里很安全的。”
她们当她杯弓蛇影,因为上次在东郭的事疑神疑鬼的,见到上个主人留下的人就觉着这人要害她。
夏川萂:......
夏川萂也想就这么算了,但是,她还是很不安,心里就是提心吊胆的放不下。
有樱桃帮她收拾,范思墨和银盘给她介绍院落布局她也神思不属的,见她这样,银盘叹道:“这里花草这么多,总是要人打理的。”
夏川萂立即道:“只是修剪一下花枝而已,不如找几个人一下子修理的稀疏些,留下生长的余地,就不用人来日日打理了。”
这个对她们很不友好的婆子也就不用日日都来了。
才小慧:“那不成了秃子了?会很难看的。”
夏川萂:“在咱们自己院子里,咱们觉着好看就行了。”
才小慧嘟囔:“可我觉着不好看......”
不管夏川萂怎么说,几人都只是安慰她,只当她是害怕,既没有赶走那个婆子,也没有要叫人来过度修理花枝的意思。
夏川萂也只能作罢。
但是,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不过,出事的不是夏川萂所在房间,而是楚霜华睡的那间房。
就像是夏川萂臆想的一样,一条菜花蛇半夜里缠住了楚霜华的脖子,楚霜华无知无觉,跟她一起住的赤珠半夜起夜见着了,她凄厉尖叫一声,吓死过去了。
第89章 第 89 章
蛇只是菜花蛇, 无毒,也不大,被咬了也顶多只是破个皮, 但影响非常恶劣。
郭继业站在赤珠和楚霜华睡觉的那间屋子里, 看着火把照耀下已经被打死的那条菜花蛇, 晃动的火光将他俊秀的脸映的半明半暗, 他神色晦暗,不喜不怒, 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楚霜华和银盘、砗磲、范思墨、金书她们站在一起,神色征然惶恐,看着郭继业这边。
夏川萂在隔壁屋子, 大家都怕再吓着她, 让樱桃和才小慧陪她就在隔壁呆着,不要她过来。
才公给惊吓过度脸色惨白木呆呆的哭都哭不出来的赤珠看诊,给郭继业汇报道:“少君, 赤珠姑娘似被吓出了离魂之症。”
郭继业:“如何医治?”
才公道:“安神,引魂,再看如何吧。”
郭继业颔首:“才公费心。”
才公:“应当的,应当的。”
王姑姑一脸森然的带人将一个婆子押上来,银盘瞳孔一缩,认出来正是白日里夏川萂提出来想要赶走的那个打理花圃的婆子。
王姑姑道:“公子, 就是此豺,半夜捉了蛇放入姑娘们住的屋子内。”
这婆子喊冤道:“公子明鉴呐,这蛇是它自己爬进去的, 可是跟老奴无关呐。”
王姑姑恨声道:“你是打理这院子的花奴, 不是你还能是谁?”
婆子回嘴:“院子里草木长的快,有蛇来打洞做窝是很正常的事, 您不能因为老奴打理这花圃,就说是老奴放的蛇呐,这无冤无仇的,咱作甚要放蛇咬人呢?”
王姑姑冷笑:“谁知道你存了什么丧天良的歹毒心思,也不用再问你了,等我去将你的家人都绑了来,看你还嘴硬不嘴硬。”
这婆子急道:“捉贼拿赃,你们没有证据,就不能去拿老奴的家人。”
王姑姑嗤笑:“放蛇咬人,可归于巫蛊之列,搁前朝,可是要夷三族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还用得着证据?”
这婆子听了这话原本笃定的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立即求饶道:“公子,公子,蛇真的不是老奴放的,老奴若真要害人,放条毒蛇进去就是了,做什么要放条菜花蛇呢?菜花蛇可是家蛇,能护家宅平安的,跟毒蛇不能相提并论的啊公子。”
郭继业道:“听你说话条理清晰,还能用词,想来也是读过些书的,不知你与之前此间主人是何关系?”
原本敢跟王姑姑理直气壮地分辨道理的婆子哑口了,她先是脸皮不受控制的剧烈的抽动了一下,然后神色凄惶的低下了头,道:“宛娘子原是老奴主家小姐,老奴是她的陪嫁奴婢。”
郭继业:“你想为你家小姐报仇?”
婆子:“公子将主君一家赶出府,老奴家小姐的仇已经报了,老奴感激不尽。”
郭继业颔首。
这婆子说的宛娘子此人郭继业知道。
郭代齐生了好几个儿子,老大懦弱老二贪财老三贪财又好色老四欺男霸女......总之没有一个好货色,宛娘子就是这么来的。
族中公审郭代齐这一支,不管是主还是仆全都按照相应罪名该罚罚该杀杀,罪名较轻没有罪名的也不再允许继续住在这座府邸里。
郭代齐这一支落得如此下场,的确算是给这婆子的小姐宛娘子报仇了。
郭继业:“那你为什么还要放蛇吓人?”
婆子忙道:“老奴冤枉,蛇真的不是老奴放的,老奴要杀人也是放条毒蛇才是啊公子。”
郭继业:“你听错了,本公子说的是你放蛇吓人,不是说你放蛇杀人。”
婆子茫然了一瞬,突然明白过来,她说错话了。
她一直在强调毒蛇,若不是放蛇的人,毒蛇和无毒蛇都是蛇,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只有放蛇的人才会一直强调蛇是有毒无毒的,因为蛇无毒,顶多吓吓人,即便被咬了,都不用涂药,放上几天自己就好了。
有毒蛇和无毒蛇的罪名是不一样的,有毒蛇是有害人之心,就像王姑姑说的,宁可错杀 不可错过,若是无毒蛇,咬定是这蛇自己爬进来的,主家很可能轻轻放过,就当这事不存在了。
她早就打听好了,现在的主家只是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能经过什么事?乍一遇到这样的事说不定会认为底下人胡闹,说不定还会斥责这些丫鬟们一惊一乍的不稳重呢。
但显然,郭继业并不是一个“不经事的毛头小子”,他不仅要人趁夜拿人,还自己参与审问,只一个回合就通过语言漏洞将人给诈出来了。
郭继业:“说说看,你为什么要半夜放蛇吓唬人?”
这婆子还想再继续糊弄,但紧接着,郭继业就又给她阐明厉害:“你可能还不清楚,你放蛇吓到的那位姑娘,是英国公老夫人现在最喜欢最倚重的女侍,还是这位王姑姑嫡亲的侄女,即便老祖母怜惜你事出有因,或者只是误伤,不追究你,但这位王姑姑和她的父母兄弟也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你的。现在,本公子给你一个申诉的机会,机会只有一次,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回话。”
婆子惧怕的去看王姑姑,王姑姑也配合的朝她露出一个冷笑,这个冷笑或许只是寻常,但在灯火的映照下无端的就变得阴森可怖起来,十分像地狱里朝她索命的恶鬼。
这婆子被吓的一个激灵,忙跪爬着离她远了些,王姑姑瞧出了她的恐惧,故意保持着这个微笑朝她紧走了两步,这婆子大喊道:“老奴说,老奴这就说,公子,公子救命啊!”
王姑姑:......
郭继业坐到高强和赵立给他搬来的椅子上,让人又在这屋里多燃了一个火把,道:“说吧,本公子听着呢。”
婆子张张嘴,一时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看着披散着头发只勒了一道红绸抹额的郭继业,突然道:“老奴家的宛小姐被十三郎君掳回府上时,也就公子这般大的年纪吧。”
“放肆!你这老虔婆胡沁什么屁话!”赵立爆喝出声。
郭继业挥挥手,让这婆子继续说。
婆子在赵立的怒视下缩了缩脖子,她刚才那句话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有这么一句开头,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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