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的两个小辫子耷拉下去。
林暮:“里面有什么吗?”
小花看看叶子姐姐,把嘴巴瘪回去,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了那样。
叶子把另外一半被子铺好,替小花解释说:“她,她吹牛的,她只,只在外面,门有,有锁。”
小花顺着叶子的话疯狂点头:“外面有大人,可凶了,要揍我呢,叶子姐姐救了我!”
“没,没有。”叶子双手摇摆,“我,我没,只是把她拉,拉回来。”
“现在那里门口已经没有人啦,只是门还是锁着,没办法进去……好漂亮,想进去看!”小花趴在炕沿上,两只脚腾空跳着玩,期待地看着林暮。
林暮又询问了很多,最后问出来那个地方在后山的山坳里,他以前最多只爬到后山的山头,往后面去是连绵不断望不到头的山,所以他没再往深处走,以至于从没发现孩子门口中说的这个地方。
听她们的形容,不像是山里会有的建筑,倒像是京北市里那种路边随处可见的摩天大楼的材质。
他只说答应明天睡醒去看看,随后在小花的惊呼声中话锋一转,表示要考考他们最近有没有认真识字,于是小花蔫了,叶子从放在炕梢角落的糙布袋子中掏出一套教材,配合地摆成一排。
孩子们进步都很大,两个小不点也会从一查数到一百了,林暮很是欣慰。
天色昏暗下来,外面没有城市里的路灯跟车水马龙,只有个别人家星星点点的蜡烛灯光。
几个小的累得在炕上四仰八叉的躺着,叶子被挤到一边,林暮下地,小声跟她说带妹妹们睡觉吧,记得从里面锁上门。
无论是谁,自己或是陈淮,亦或是村里其他人,都应该让小女孩们建立起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
他告诉过孩子们,不管自己在不在,睡前都要做这件事。
叶子跟着下去,在林暮出门后将门挂上,又拿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带着几个钻孔的木板,刚好是两块玻璃那么大的尺寸,挂在门框上凸起的钉子上刚刚好——这是林暮给他们准备的。
“晚,晚安。”叶子在里面小声说。
“早点睡吧,辛苦你了。”林暮轻声回复,转头去厨房角落的水缸里翻了翻。
孩子们偶尔能捡到山里的野鸡蛋,里面果然有十几个,大小颜色不一。
林暮捡出三四个捏在手里,悄悄走到东屋门口,探进半个身嘴朝里看,陈淮几乎没动地方,还是那个姿势,看着还没醒。
他做饭这方面实在没什么进步,叶子做的都比他好吃,孩子们不怎么挑食,都不喜欢他做的食物,每次都吃得很痛苦。
之后做饭全都交给叶子了,于是林暮现在的拿手菜还是只有鸡蛋糕这么一个。
他在井里打了满满一桶水,放进大锅里烧烤,盛出备用,留下锅底一点点,放上两个筷子撑着小盆外翻的边缘,这样就能蒸鸡蛋糕了。米饭放在一边,能一块温着,这样陈淮睡醒饿了直接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另外一个大水缸里是些日用品,林暮从里面翻出来一个盆,将热水倒进去,陈淮在这里,不好在房间洗澡,但他实在难受,准备简单用毛巾擦擦身子。
孩子们半夜出去上厕所会路过厨房,还是得回去,林暮一手端着盆,一手拖着蜡烛,轻手轻脚走到屋里放在炕上,陈淮面对着墙壁,确定陈淮一直没什么反应,林暮才关上门才脱下上衣。
他盯着陈淮的后脑,摘下手表,露出稍白一截的手腕,那截手腕上,有一道暗红微凸的疤痕。
将表放在一旁,林暮动作尽可能轻地洗毛巾沥干水,还是难免发出水声,陈淮稍微动了一下,林暮立刻紧张地抓起刚刚脱下时放在一边衣服。
好在陈淮只是平躺着,眼睛仍然合着,他不好意思面对陈淮,背过身去擦洗。
擦到下半身的时候,林暮迟疑,鬼鬼祟祟回头看了眼陈淮,用快到不能更快的动作脱下,清洁,换上新裤子,几乎在套上长裤系上扣子的一瞬间,转过身,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身的陈淮撞了个正着。
“你醒了。”林暮手里捏着毛巾,有点呆。
陈淮轻咳,稍微转过头去,“嗯”了一声。
“你……”
林暮想问你是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但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问的必要,问多了只会让人更尴尬。
于是他问:“你饿不饿,锅里热了饭。”
陈淮又是用“嗯”回复,两腿一伸踩在地上。
烛火将他的影子照得又高又大,映在墙上微微颤抖,影子一直走到门边,陈淮忽然回头问:“停电了?”
“……”林暮愣了一下,陡然放松,忍不住笑笑,无奈地说:“山里不通电啊。”
他看着陈淮又皱起来的眉头,拿起烛台——也就是一块木板上面立着的蜡烛,走过去,站在门口。
“家里蜡烛在她们房间,现在只剩一根了,你吃饭,我给你照着。”
陈淮没应声,径直走出去,林暮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象征着许多不好回忆的地方,突然出现这么个高大的身影,是很奇怪的事。林暮不由得胡思乱想,开始设想假如陈淮出现在他小时候会怎么样,陈淮环视四周,他目光所及的每一个角落,林暮小时候都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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