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北关对
十二日夜,孤月高悬!
萧、邱二人,巡防北关东段,借近旁无人空余,私下论起致中受封指挥使一事!
“飞宇(邱致中),要我说,咱也别渗着了,等巡查完,我同你一道去!”
“什么指挥使,正三品的,咱不稀罕,趁早将这烫手差事给辞了!”
“他太子爷眼下攥咱手心里,量他亦不敢不从!”
萧郎出言,欲要替得致中出头。
闻之,邱致中于旁,亦只是惨笑。
“呵呵,瞧你急的!”
“是,锦衣卫嘛,又是指挥使这一级,大多都难善终,难有好下场嘛,对吧?!”
“可,老萧哇!”
“我邱致中的身世,你也清楚。”
“祖上乃万历朝锦衣卫指挥使徐隆是也!”
“我虽跟从母姓,但己身同锦衣卫这层瓜葛,如今看来,我就是再想躲,可终究还是绕不开了!”
“太子亦知我底细,遂此次会有这等任命下来,实则,也算情理之中吧!”
言语间,致中长叹一声,满身满眼,掩不住地寂落与不甘。
“唉”
“只是今后去往南京,分身乏术,职责所系,恐就再难同你老萧一道儿,并立朝堂啦!”
“此前,咱还预计什么,一个于内,一个在外,大事可稳矣!”
“眼下看来呀,你我之事,那太子亦定猜出了七八分。”
“波谲云诡,我邱飞宇,往后可就有得苦头吃啦!”
“还什么深入朝局,呵呵,恐是届时,百官躲我都躲不及喽!”致中苦言唏嘘。
听此,萧郎亦不免神伤。
“确是苦了你了!”
“唉”
“可挟天子!”
“总归需得时间运作。”
“眼下,南方于朝于野,亦或军镇之内,情势究竟如何,咱全然无知!”
“据朝中载编入册,江北四镇兵马就有几万之众,具体情形,恐更难预料,本就是个大麻烦!”
“现刻更兼,西有李自成,北御建奴!”
“而朝中,又党争!贪腐!乌烟瘴气,一片散沙!”
“往后之路,何去何从哇?!”
“咱手握太子,如不进,则毫无用处!”
“可旦有进赴南京之念,届时,恐又再难如现下这般,轻松掌控局面矣!”
“吾之奈何,汝之奈何?!”
萧郎杂论,千头万绪,错综复杂难得解!
“嗨!”
“老萧啊!”
“你到也甭老摆得一副愁容,不就是个指挥使嘛,情势脱离预判,但总归亦不算无得转圜嘛!”致中反向来劝。
“可你一番鸿志!本是怀才,以图治国安邦,匡扶社稷,刷新吏治,革除弊政!”
“你之毕生所愿,我又怎个不清楚?!”
“可眼下呐?!”
“到头来,一纸委任,却定了锦衣卫,干什么指挥使!”
“那不文不武的地方,去到那儿,你,你的仕途前程.”
“到此为止啦!”
“不,不行!”
“飞宇呀,实在不行,咱到时如真就控制不住全局!”
“届时,老子就他妈偏出一军来,离了朝廷单干得了!”
“另立山头为大王!”
“那时候,你我从头干起!”
“自亦比这烂糟一团来的痛快,逍遥!”
“又或者,干脆不干了,马放南山,我萧靖川都随你!”萧郎弄气言辩。
闻之,致中叫得气笑,面色亦终有缓和。
“得得!”
“你他娘的少跟我这儿说这屁话!”
“萧靖川!”
“当初是你小子撺掇我起的事!”
“眼下,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你就想卸担子撂挑子,耍光棍?!”
“老子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且你给我记好了!你萧郎要是真没那做曹操的心!”
“那咱哥俩呀,还是趁早一拍两散的好!”
“再迟,等得赴了南京,全数搅进乱局里,届时,你我二人但有心志不坚者,定会全然死无葬身之地!”致中亦摆出负气怼回姿态。
听得此言,萧郎悻悻然,堪堪无话以对。
致中偏首瞧来,见势,不得已,又忙紧着开导。
“唉”
“老萧哇老萧!”
“不就是个锦衣卫的差事嘛!”
“你亦不必如此为我惋惜!”
“这眼前困局呀,瞧着是横生变故,偏离了你我之预判!”
“但你沉下心来细想想!”
“此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到手,倒似也不失为一种新可能性的出现嘛!”
“你想!”
“等咱到了南京,你由外统兵御敌!”
“朝中呢,咱尽力扶持青年才俊,培养新势力,整顿吏治!”
“可新人要上位,总归需有人来清除掉那些个尸位素餐,忝居庙堂之上,却一味只知党争弄权的蛀虫祸害!”
“既是如此!”
“那等咱到得那一步,这隐在暗处,捉鬼钟馗般的人物,怎个就不能是我呢?!”致中尝试另辟蹊径。
“可,可你!”
“锦衣卫是进不了名臣传哒!”
“你要的名垂青史呢?!”
“如何达成?!”
萧郎执言,眸中不甘,似斗转星移间,瞬时梦回了二人初见之地!
那于京师,午后廊桥之对言场面!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致中一袭白衫,侃侃而谈,誓要名垂青史,将自己之名写进名臣传内!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你这个老萧哇,瞧你平素挺机灵哒,怎得今儿个也这般一根筋呐?!”
“那些话,左不过唬痴人的罢啦!”
“什么流芳百世,丹书青史的,我不在乎!”致中故作潇洒,可终是难掩眸中黯然。
“鬼扯!你.”萧郎欲再辩。
但,致中忽一抬手,截话续言。
“行啦,行啦!”
“再说啦,这不还有你呢嘛!”
“你小子可得给我争口气!”
“但凡以后你能来个干纲独断,到时,你在酌情起复于我,那不就结啦?!”
“可,可如我万一”萧郎一时难转头,顺着话口,便就拼力死犟!
“滚滚滚!”
“你没完了是吧?!”
“咱们两个,一直都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你若出事,我必亦难能自保!”
“此一说头儿,你想都甭想!明白否?!”致中决然辞令。
言毕,二人似都有些倦乏,遂长叹出气,歇下脚步,转身靠到外侧墙垛上。
半晌无话!
“喏!来口黄酒!这酒不烈,虎臣给灌哒,说是不错,我亦还未顾上喝呐!”
萧郎闲下来良久后,伸手拽过腰间小酒壶,递去于旁致中处。
吨吨!
致中现刻,亦不含糊,接过就猛灌两口,一抹嘴,甚有烦闷。
“诶?!”
“对啦!”
“你这两天,身体如何?”
“那清心丹,又有没别个什么副作用显出来?!”到头来,致中仍是忧心萧郎身体。
“啊?”
“嗨!没事儿,放心吧,死不了!”
萧郎对此却不以为意,满不在乎。
随之,二人各自拾倒心情,又陷沉默,同靠墙垛子,面东南望去!
那里,乃南京方向!
一切皆未知之所在!
风云际会,前途未卜!
月影朦胧间,又怎个不叫此兄弟二人,相对感慨万千呢?!
【徐隆:】
【万历年间,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一职。】
【其人多谋善断,曾有多次举兵抗击大败倭寇之战绩!】
【可与此同时,其亦是明朝历史上极富争议之锦衣卫指挥使!】
【于他治下,锦衣卫权力过于集中,也曾被视为倾国弱民之罪魁祸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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