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蓦然记起自己有一次过敏时似乎确实跟什么人说过这段话。
可他那时跟世界仿佛隔了一层纱一样,整个人又热又痒,完全看不清那人的脸。
那段时间闻风林动作频出,云栖白天精神紧绷,堪称草木皆兵,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醒来后他发现卧室内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云栖便以为那只是自己过敏严重时产生的幻觉,亦或者只是一场梦,最终也没往心上去。
只是没想到……原来那并非梦境。
云栖忍不住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只见背后的段星阁低着头,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你不让我去找医生,我便只能在屋里守着你,守了整整一夜。”段星阁垂眸敛着眸色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当时心里的滋味……我只能看着你,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云栖心下却没由来的一紧,随即泛出了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我那时恨你把我当小孩子看,更恨自己无能。”段星阁嘴上难得深沉一次,手下却顺着脊椎一路往下,偏偏话里还是严肃的样子,“你总问我白忙活这么多年到底图什么,一开始我只是不想在看到你生死未卜地躺在我怀里,至于后来……欲.望是会随着权力而变大的。”
云栖心下发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片海。
如果他的猜测为真,那么他养大的小狗忙忙碌碌一辈子,到头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在他怀里。
一如他十六岁当年一样束手无策。
所以段星阁当时到底是带着怎样的绝望,拥着他的尸体赴死的呢?
云栖不敢去想。
沉默在房间中弥漫,过了有一会儿云栖才陡然意识到那股麻意并非从心底而来,而是从尾椎处传来的。
他蓦然回神,一把握住了身后人的手:“……你在抹哪?”
段星阁似是看出了他低落的情绪,顿了一下后笑道:“不过守那一晚也不算白守,云总不用愧疚,该收的报酬早就收过了。”
段星阁就是这种人,每次云栖想要可怜他时,他总能搞出点新东西把云栖气死。
云栖眼皮一跳,心下陡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道:“……你干了什么?”
段星阁闻言轻笑了一下,笑得云栖更加毛骨悚然了。
接下来段星阁就以一副无比平淡的口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他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
哪怕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八年那么久,段星阁还是对那一天记忆尤深。
时至今日,依旧没有什么形容词能彻底形容出那抹白皙上的殷红到底给他带来了多么大的冲击。
当时云栖应酬到半夜才回来,段星阁担心的前半夜根本就没睡着,听到那人回来的动静后立刻从卧室出来,然后他便看到了一缕光从微微敞开的门缝中露出。
他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当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时,门缝中的一切却让他蓦然僵在了原地。
那个人微微仰头,衬衫半挂在肩头,莫名的红痕斑驳在白皙的脖颈上,他的喉结不住地滚动,蘸着药膏的修长手指从脖颈处一路抹到小腹。
从门缝处看去,段星阁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人颤抖的睫毛。
那时十六岁的段星阁只感觉脑海中有什么轰然炸开了。
可那人是背对着段星阁的,被过敏症状折磨的他并未察觉到门口灼热的视线。
过了没多久,衬衫全部脱下,蝴蝶骨轻颤,云栖反手顺着腰窝缓缓揉开药膏,可他再往上就够不到了,便只能先探手往下,但还没等他将药膏抹开,整个人便因为症状严重半昏了过去,直接倒在了床褥之上。
段星阁蓦然回神,连忙推门而入。
然而当他真的走到床边看到床上人的状态时,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心跳几乎当场乱了。
被汗浸湿的鬓发凌乱地扑撒在枕头上,因为过敏急促呼吸而微微张开的唇,唇瓣发红,舌尖若隐若现。
白皙的锁骨上还带着融化到一半的透明药膏。
段星阁喉咙发紧,整个人都快烧化了,手上动作却很迅速,他一只手搂着腰便把人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拿起床头云栖的手机就打算找医生。
可那人却以最后的一丝理智勾住了段星阁的脖子,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整个人几乎贴在了段星阁的脖子上。
段星阁的动作蓦然一顿,随即感到一抹发烫的柔软压在他的耳朵边,带着颤抖道:“不、不能找医生……他是闻风林的人……”
段星阁看到他这幅样子急的快被点着了,他咬着牙问道:“那怎么办?!”
“药在……书房柜子里。”云栖说完这句话后便彻底昏了过去。
段星阁闻言不敢怠慢,几乎是争分夺秒地跑去书房拿了药,可回来时云栖已经彻底神志不清了,他的牙关紧闭,根本喂不进去任何东西。
无可奈何之下,段星阁只得掐着他的下巴,硬生生撬开他的唇舌将药喂了进去。
云栖的口腔极度的烫,段星阁喂着药头皮却不住地发麻,偏偏云栖的舌头还在无意识地把药往外顶,段星阁脑袋一热,当即恶狠狠地咬了一下对方的舌尖,像是在惩戒怀中人的不乖,又像是在报复他的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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