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摸了摸脸:“这臣妾倒是不知道,是瘦了些么?大约是为着这半月一直在吃素罢。”
虽然总说要长胖的,吃草也长胖,喝水也长胖..t.但正常情况下,如果没有因为吃素就多摄入碳水‘补偿’,真真正正在吃草,一般人确实会瘦。
不过素娥本来就算苗条的了,所以吃素半个月应该掉秤不明显才对,至少她自己并未察觉这件事。所以当下她也不能确定,郭敞这样说是真的发现她瘦了,还是只是他觉得她瘦了——如果是后者,素娥把不准他是因为眷顾她才这样说(类似妈妈永远觉得你冷),还是就是客气一下,例行关心。
“吃素?”郭敞反问了一句,‘啊’了一声才道:“你本就纤弱,如今日日吃素,更是风吹吹就要倒下了。”
素娥哭笑不得:“官家,臣妾的身体康健着呢!您瞧瞧,这宫里的后妃,一年到头少有一点儿小病小灾都没有的。可是臣妾呢,别说这一年了,就是以前做宫女的时候,七八年的时光,也是一点儿病痛都没有过的。”
“就是看着纤弱而已...这说起来是臣妾占便宜了。”
“这就是你不会说话了。”郭敞轻轻捏了素娥的手掌心一下:“何必说这些‘实话’呢?真要占这个便宜,就该什么都不说,更教人怜爱些才好。”
素娥感觉到郭敞离她越坐越近,手臂蹭着手臂,还有手上的动作——但并没有情.色意味,她猜可能是郭敞又想要和人肢体接触了。
算上抄经之前,他们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见面了,更谈不到肢体接触。这应该类似皮肤饥.渴症犯了,虽然郭敞没到皮肤饥.渴症的程度。
素娥知道这个时候重要的是姿态,是肢体语言,不说话反而更好。便不再说话,只垂下眼睛,任由郭敞做他想做的,仿佛无论他怎么做都行——这是一个极其温婉的动作,臣服的意味并不明显,但就是这一点点才更让人不上不下。
无声亲近了一会儿,郭敞才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如今身上檀香味倒是重了不少。”
“因为日日用着檀香呢。”素娥不喜欢在供佛香上有太多花样,既然是供佛,就用的是单纯的檀香而已,并不是以檀香为主调的合香。
但这样单纯的檀香却出奇适合素娥,和她身上混杂的‘腌入味’的味道非常融洽。不像是吸附上,所以浮在表面的香味,倒像是她本来就是这个味道。
第85章 宫廷岁月085
郭敞在玉殿这边, 心情渐渐平静,不再有之前的烦躁感。
“官家,送膳的来了。”王志通见官家心情平静轻松, 心中暗道果然还是高才人, 然后就说起了晚膳的事儿。
郭敞点点头, 让人摆膳。今天郭敞在素娥这里用晚膳, 提膳的从御膳房提来了晚膳,不过这晚膳倒和平常不大一样,全都是素菜。
素娥见了怔了怔:“官家...官家又不抄经,不必......”
“你整日抄经, 食真素、净身体、烧清香、供鲜花, 朕在你这里用膳, 摆上荤腥, 那倒是冒犯了。”郭敞笑了笑, 然后又说:“不必多想,朕每日餐肥食甘、山珍海味, 难道差一顿荤腥?再者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司膳内人精心做起素菜来, 倒比荤食更有不同讲究。”
“总归不会亏待到朕。”
这也是真话, 素娥便不多劝了。这时素娥的晚膳也提来了, 相比起郭敞那素食都要摆两桌的阵仗,素娥这儿就简单多了,一个小案几放下还有余裕。
说起来就三四样吃的,一道假煎肉、一道酥黄独、一道煿金煮玉, 另外还有一个清拌豆芽。
假煎肉一听就是到素仿荤的菜,不过相比起那些竭力将素食做的‘像’肉, 色香味上都惟妙惟肖,假煎肉显得朴素的多。一看就知道是素食,只不过味道上有几分荤食特有的鲜香而已。而就是这种‘朴素’,反而有一种真吃素的人才有的真实感。
郭敞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他就是觉得素娥要是每日吃素,就该吃的简单些——这和偶尔享受高级的、美味的、稀罕的素食不太一样,她现在是因为抄经,每天都如此吃的。
假煎肉说起来很简单,其实就是煎面筋炒瓠瓜条。这并不出奇,用高蛋白素食品和瓜类仿肉,即使是在素娥上辈子,也是最常见的选择。高蛋白模仿肉香味总是格外有优势,至于瓜类大约是外形和口感上更方便厨师操作吧。
假煎肉的做法是,先将面筋发酵成海绵状,成为‘烤麸’,然后切成肉块形状下锅用素油区煎。两面煎过放在一旁备用,这时候再瓠瓜去皮切条——再然后,煎葱得到葱油,用葱油去炒瓠瓜、烤麸,最后放上盐花、黄酒、酱油等调味料,并加水煮得七八成干就好。
本来这道假煎肉煎葱时该用猪油才对,这样也更有‘肉味’。不过素娥现在是抄经吃素,荤油也是不能吃的,所以换成了别的油。如此味道稍差一些,但实在来说也差不到哪里去——素娥非常聪明地用了黄油。
此时北方游牧民族早就开始食用黄油了,所以偌大宫廷,想要得到并不难。而相比起普通的素油,黄油无疑能制造更接近脂肪的香味与口感。
更妙的是,此时黄油少见,而且由奶,而不是血肉制成,即使按照苛刻的认定方法,也不属于‘荤食’——其实到后世,黄油常见了,也没拿它当荤食。就连素食主义者,只要不是走火入魔了,也会喝奶、吃奶制品。
相比起假煎肉,酥黄独要精致不少,不过总体来说还是相当朴素。不过就是将芋头蒸熟切厚片,然后拖上一层加了香榧和杏仁碎,调入黄豆酱的面衣,就可以下锅油炸了——炸好后就是一块一块的酥黄独。
要点无非是芋头要整个去蒸,先切再蒸就烂了。还有调面糊的时候不要放别的调料,盐都不要。黄豆酱本来就有咸味,酱的鲜香也有,若再调味,反而是画蛇添足了。
煿金煮玉更不必说,听起来名字美的可以,实际却只是简单的笋片白粥。其中‘金’指的是笋片,‘玉’指的是白粥。而笋片之所以能称得上‘金’,是因为预先要将切成玉兰片形状的笋裹了面衣,煎得金黄。
至于清拌豆芽,那甚至算不得一样菜色,不过就是豆芽烫过,放一点儿油盐醋拌一下。
“虽说抄经要吃素,你这也太素淡了。”郭敞见了素娥案几上的几样,摇了摇头。他是了解素娥的性格的,不会是看他来了,特别吃的这样简单,好搏个朴素俭省的美名。若是今日这样吃,就说明过去半个月基本如此了。
“平日里吃得太精细了,哪怕素菜也十分讲究,难得这样简单吃一吃,竟是不错的。”素娥想了想说:“差不多的话儿,官家不是也说过?”
郭敞在素娥这里吃茶泡饭的时候确实说过,但他真的就偶尔吃一顿,素娥这明显不是了。只能说,她还保留着她现代人的一些习惯,对于食物和阶级的绑定并没有时人那么深——譬如宫里很多妃嫔,未必一定要在吃上那么浪费,一只羊头上只用最好的一点点肉什么的。只不过自矜身份,到了那个身份后,便十分鄙视不符合身份的食物了。
“都吃了半月了,还是‘难得’?”郭敞反问。
“才半个月...再者,这也不算差了。”素娥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食物:“笋乃珍物,所谓‘一束酬千金,掉头不肯卖’么。这个季节,要有如此鲜嫩的笋吃,已是不寻常了。”
“还有,这笋片与芋片,都是裹了面衣拖油才有的,要用多少素油?小户之家是难得吃到的。”
郭敞见素娥吃这些简单食物也安之若素,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素娥很多时候会显得十分恬淡,毫无野心...这本身没什么,即使是后妃之中,也时不时会出一个这样的人。素娥之前在保和殿住时,她的主位陆美人不就是这样么?
但郭敞直觉素娥和其他没有不争之心的后妃不一样,她的‘不争’应该也有她对大多数身外之物并不在乎的缘故。
她当然也会享乐,也会喜欢一些精致稀罕的玩意儿,吃也愿意吃更美味的,这一点从她时不时鼓捣出的新鲜东西就知道了。真的没有一点儿要求的人,也不会特意弄那些了。
但那些也并不重要...郭敞明白,素娥只是恰好入了宫,恰好做了宫t女。如果不是入了宫,她在别的地方也能活得极好——宫里的女人都是花鸟,这是郭敞很早就明白的道理,只不过有些人是画上的花鸟,有些人是笼子里的金丝雀、暖房里精心培着的苗木。
相比起前者,郭敞当然是更喜欢后者的。
前者的美丽虽然更长久,更精致,但却是一成不变的,不会动的,最后会和画本身一起腐朽、虫蛀。后者就不同了,至少笼子里的金丝雀打开笼子后,还会往外蹦跳。而暖房里的花种到外头,不去管它,也总有一些足够强韧、足够幸运的能活下来。
郭敞一向喜欢更强大的、更有生命力的存在,这是他的审美。
现在的问题是,素娥似乎不仅仅是笼子里的金丝雀、暖房里的苗木,她甚至是能够越过广阔天地,赶在冬寒前去到南方的鸟儿,是长在山里、天生天养的花儿,一到春天便活泼泼无处不在起来。
那怡然自得的姿态,仿佛有没有宫廷,甚至...有没有他,都能活下去。
......
就在郭敞在玉殿用晚膳的同时,如今宫里最热闹的地方之一,漱芳殿也在用晚膳。
方采薇身边的心腹宫女赵秀姑打开小宫女提来的食盒,将里面的菜肴摆出,皱了皱眉道:“怎么又是这几样?这月这几样不是第一回 吃了,不是说了么,我们夫人不爱这些,尤其是这道烧麂膊......”
小宫女有些为难地道:“姑姑不知道,这内膳房这几日换了人手,与我们夫人做饭的灶头,不再是之前的司膳内人管着了,有些弄错了口味。至于这烧麂膊,这也是有缘故的——淑妃娘娘爱吃麂肉,内膳房便换着花样用麂肉。”
“又因着麂肉本就是上等食材,多出来给夫人做菜,其实也是好意。”
曹淑妃封了淑妃之后,内膳房的规格自然提升,除了管事的司膳内人升职了,还增添了人手。因着曹淑妃是热灶,那些增添的人手可以说是各有来历,因此内膳房可以说是‘热闹’了一阵儿。
不过这热闹显然没掌握好度,斗来斗去的,属于是将内膳房的矛盾公开化了,还妨碍到了正事儿。于是惹怒了曹淑妃,干脆叫换了一些跳得欢的——经过这样一遭,别说是新来的那些了,就是原本的老人,那也有些犯怵,急赶着讨好曹淑妃。
平日里就够奉承的了,如今更是事事以曹淑妃为先,以至于漱芳殿里另外两位贵人也顾不上...虽说妃位主殿下的内膳房人手要多不少,可妃位娘娘的膳食标准也更高了,忙依旧是忙的。
“你是谁的侍女?知道的晓得你是夫人的侍女,不知道的还道你是内膳房的人呢!”赵秀姑冷笑了一声:“内膳房的人怠慢了夫人,你还为她们开脱?你个白眼狼,夫人是少了你赏钱,还是刻薄了你差事,叫你这样?”
小宫女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内膳房的实际情况,就遭了这样严厉的排头,立刻就泪眼汪汪起来。
作为主子,方采薇算是比较好的那种,这一方面是她上辈子的经验,不能小看了下面这些人。他们不见得能成什么事,但真叫身边的人都怨恨了,那坏事是一定的。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她如今还位份不高的缘故,宫里跋扈的娘娘也有,可很少位份还低的时候就那样。
有多高身份,就有多大脾气,这是更常见的情况。
也是因为这样,她身边的侍女很少被责罚,‘承受能力’就有些差了...大概相比起方采薇,更怕赵秀姑这个大宫女。
“也罢了,她才多大,哪里就敢和内膳房那么多司膳内人争辩?”这时候方采薇也来饭桌边坐下了,没看那小宫女,只是对赵秀姑道:“你也不必替我生气,这宫里的人情世故,论理你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赵秀姑在宫里的年头,方采薇就是算上未来三年也比不上。
“宫里的人都是一双势利眼,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夫人,内膳房的人敬着时叫声‘贵人’,不敬时说要紧着淑妃娘娘,我又能如何?真的计较起来,倒是对淑妃娘娘不满了。”
赵秀姑不服道:“如今淑妃娘娘也看重夫人,外头多少才人、美人来了,也一样与夫人客客气气的。”
“不过是面子情而已,更何况不是给我面子,是给淑妃娘娘面子。”方采薇才不会被这种级别的障碍迷住,语气很随意,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
“所以内膳房待我算是不错啦!你瞧瞧同是无品贵人,史夫人她们是如何敷衍的...这几样菜虽然不妥,但也是换了人不知道我的口味。还有麂膊,这原是好东西,就像这丫头说的,是用来讨好我的呢。”
虽然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麂肉恰好是方采薇不喜欢的肉类,她再怎么都吃不惯那个味儿。
“...虽则如此说,可到底只要用些心...再者,内膳房还有好些老人,她们就不知道夫人的口味,提点几句么?”赵秀姑忍不住嘟囔道。其实到这里赵秀姑已经完全被说服了,这个话就是空口抱怨而已。
宫中生活这么多年,她哪里还能那么天真——是的,只要做菜前稍微打听一下方采薇这个贵人的口味,就能知道避开哪些菜了。又或者不负责做方采薇膳食的内膳房老人,她们肯提醒的话,一样不会有现在这事儿。
但问题是,负责做菜的新人没那么用心,想着不过是个小妃妾,后面楼阁里住着,有淑妃娘娘在,谁能想到她啊。而那些老人,或许看到了或许没看到,可即使看到了又怎么样呢?别人的事儿关自己什么?
就算因此让弘农郡夫人不满,不是自己的过错,记恨也不会到自己头上。
方采薇很快用完了晚膳,今天的菜她不喜欢,真就是随便吃吃了。吃完之后她就去外边小院子散步几圈,一边散步一边想着自己邀宠的事儿。
邀宠,当然是邀宠,如今她不过是一个郡夫人,怎么能满足?别看她和赵秀姑说那些话的时候平静的很,仿佛一点儿不生气——那怎么可能呢?
实际上她可在意了!宫里人这双势利眼落到身上时,其中不快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她现在讨好奉承着曹淑妃,在一般人看来,其实不用担心‘前途’了。辅佐曹淑妃辅佐的好了,加上她本身就颇得官家喜欢,侍寝不少,还能没有晋升为正经妃嫔的时候?
的确,方采薇相信曹淑妃,她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在宫廷之中,并不是一个糟糕的上级。换句话说,辅佐曹淑妃真的得力,再奉承的好些,她是会替人谋‘前程’的。
但问题是,方采薇不愿意等到那时候了。真要走稳妥平坦的路,即使比那些熬资历的快,还多些确定性,那也不是她该选的。她有未来的记忆,就应该好好利用...真等到记忆里的事都发生完了,还没有个比较高的位置,不久‘浪费’了吗?
再者说了,曹淑妃的处境也是个大问题。方采薇是记得的,曹淑妃自封妃后就该走下坡路了!此时宫里人以为封妃是她鲜花着锦日子的开始,‘长乐未央’,未来好时候还长着呢。方采薇却知道,高.潮以后就是下落,好时光已经不再了。
如今看不出来,不过是下落才刚刚开始,肉眼看不出和过去的差别。再者,大家更容易根据过去发生的事判断事物,而忽略当下很多细节。
也就是方采薇知晓未来,等于是提前知道了答案再看过程,那自然能发现很多别人忽视的端倪。
官家看起来对待曹淑妃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她也没见过几次官家和曹淑妃私下相处的样子,不好判断这上面有什么差异(偶尔碰上,她也只能赶紧识趣告退)。但是,方采薇还是可以从别的地方看到一些东西。
譬如说官家给各宫放的赏赐、慰问等,看起来曹淑妃作为四妃之一,该有的都有——但也只是该有的都有,充满了公事公办的味道。过去官家真正盛宠曹淑妃时可不是这样的,总会特意关照一些。具体关照了什么不重要,关键是有那个心!
方采薇看到这些,才真正确定,曹淑妃失宠并不是突然的事儿,而是早有预见。
而曹淑妃的处境是这个样子,她又怎么会把前程寄托在曹淑妃身上?关于如何邀宠、晋升,她心里是t有些想法的。不过要顺利推进那个计划,需要一大笔钱财。
她如今虽有了些积蓄,但对她的计划来说远远不够...到底成为贵人时间不长,底子还太薄。或者说,如果只是‘无品贵人’的话,做再久的时间也就那样。宫里积年的无品贵人也不少了,谁又有钱呢?
说到钱财,她其实可以和曹淑妃借。那笔钱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大数字,但对曹淑妃也不过九牛一毛,以她如今在曹淑妃那里的地位,她要别的东西不一定行,可借一些钱而已,那还是很简单的。
但想来想去,方采薇放弃了这个。一方面她都打算慢慢和曹淑妃这个注定要失宠的人做分割了,就不好再多做这种牵扯。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靠着未来的记忆,她到底能找到别的来钱的法子。
第二日,方采薇就让赵秀姑去寻能出宫的官宦了,为的是给宫外送些钱财去。
找的理由也是现成的,要给宫外的父亲养老么——方采薇的父亲正如她之前猜的那样,虽然是跑了,但一定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所以他能知道方采薇母女有没有给他还完债。
所以毛乳母和方采薇还债、进宫,他也收到了消息。只不过因为此时传递消息的效率太低,而方采薇又抓紧时间办完事、进了宫,突出一个雷厉风行。所以等方父紧赶慢赶回来,一切尘埃落定,老婆女儿都没了,他也没法进宫去闹。
不过好歹债务没了,他便依旧在京城里过活。
大约是再没人帮着还钱的缘故,他也安生了一段时日,然后就是故态复萌——众所周知,最具筹款能力的往往不是家里有重病人的,而是赌狗。前者那是要脸的,而且还得考虑未来的生活,如何还债等问题。而后者哪里还要脸,哪里还会考虑未来?大约只会想到赢这一种可能,未来什么事都不会有。
所以即使没有了一个漂亮女儿作为‘担保’,方父还是借到了钱。然后就是有赢有输输输输......
被人上门催债,打得半死的时候,他说自己的老妻是官家的乳母,如今在宫里做内命妇(他不知道方采薇已经是弘农郡夫人了,没有消息渠道)。让债主帮忙,传消息进宫,一夜夫妻百日恩,老妻是不会不管自己的。
方父没有门路给宫里传消息,但这些敢放贷的债主却是三教九流,哪怕自己没有传信进宫的门路,七弯八绕也能找到有门路的人。
他们催债上门,也不是为了打死人身死债销,最终目的还是要到钱。所以确定方父说的是真的后,倒是比方父还积极——这要是要到了钱,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方父这个赌鬼难道这次还清了,今后就不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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