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次日清晨,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但战火的余烟却仍然弥漫在空气之中,久久未能散去。
整个战场被一层厚厚的烟尘所笼罩,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面纱。
远处,魏军的俘虏被串连成条,旗帜残破,表情灰败,不少人脸上更是露出绝望之色,战场更是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
战场上到处都是丢弃的兵器、破碎的旌旗和散乱的战马,每一处都记录着昨夜的惨烈战斗。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烧焦的气息,令人感到窒息。
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带起地上的灰尘和残骸,竟不经意间让人心中生起悲凉之色。
汉军的营寨虽然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但因为魏军并未冲入营寨,兵员的损失虽然有,但并不大。
民夫正在忙碌地清理战场,将魏军与汉军的尸体一一抬走,他们的脸上无喜无悲,只有麻木。
只因他们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
昨夜还活蹦乱跳的士兵,此刻却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战斗时各种表情,或恐惧,或愤怒,或决绝,或不甘.
但生命却已经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但这个世道,从来都是肉弱强食的。
弱者只会抱怨环境,而强者早已经适应环境了。
太阳渐渐升起,温暖的阳光洒落在战场上,将这片被战火笼罩的土地染上了一层金色。
在这金光的披拂下,王平脸上的笑容,也是可以用灿烂二字来形容。
胜了!
还是大胜!
只是简单的清理魏军俘虏的人数,便可以知道俘虏的人数有万余人。
其中将校数百人。
战马三千多匹。
都是些西凉高头大马,天生便是做骑兵的料。
魏军骑兵被自家流民军冲击,是故才有这些损失,若只有魏军骑兵,虽然会败,但不至于溃败。
按照王平心中的统计,此番魏军骑军的损失,恐怕是有两千骑左右。
失散的,就更多了。
即便曹真能汇集这剩下来的七千余骑,也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而现在.
他已经没有这些时间了。
刘封带着骑军已经去追亡逐北了。
不成规模,没有后勤保障的骑兵,杀伤力有限。
便是州郡兵都能拦住。
不成规模的骑军,根本不是步军的对手。
也只有骑军成了规模之后,方才能凸显出战斗力来。
那些散入渭水南岸,未曾渡河的魏军骑兵,被捕抓只是时间问题。
而逃窜到渭北的魏军骑兵,也将是损伤惨重。
最重要的是
他们的信心没有了。
信心比黄金还重要。
那些暗地里支持曹真的人,恐怕不敢再支持了。
失去了群众基础,失去了士气,曹真剩下来的选择,已经是越来越少了。
“收拢俘虏,将他们送到长安修宫殿!”
方才到关中未久,便躺着得了一个大功。
王平现在的嘴巴都快笑裂开了。
难怪那些军将都想着在殿下麾下为将,这功劳如此容易获得,谁不想在殿下手下为将?
旺旺旺~
便是给殿下做狗,他都愿意。
“可惜是流民军,军中并无多少女眷,便是有,也是残花败柳了,殿下是看不上的。”
殿下的喜好,现在是军中人都知晓了。
上有所好,下必满足。
现在王平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找到美人,尤其是那些人妻。
为之奈何啊!
夜色渐褪,晨曦初露。
渭北。
离渭水数十里外的一处山谷之中。
曹真率领着魏军骑兵的残卒,在溃败的阴霾中逃窜进了深邃的山谷密林。
身后是汉军震天的追击声,每一声喊杀都像是死神的嘲笑,回荡在这片寂静的山谷之中。
这片密林宛如一座天然的迷宫,参天的古树交织着浓密的枝叶,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天空,只剩下斑驳的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林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淡淡的腐叶味,空气中仿佛都充满了压抑和绝望。
魏军的马匹在连夜的奔波和战斗中早已疲惫不堪,此刻更是累得直翻白眼,口吐白沫。
它们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的迈步都显得无比艰难。
骑兵们紧紧抓着缰绳,生怕马匹一个踉跄将自己甩落。
便是有三匹马,也顶不住这样烈度的行军。
马受不了,人也受不了了。
这群魏军骑兵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安,眼中失去了往日的骄傲和自信,只剩下深深的绝望。
曹真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那匹马虽然也显得疲惫,但依然保持着一种威严的气势。
他身上的铠甲上沾满了血迹和尘土,眼中闪烁着恼怒和不甘的光芒。
该死该死该死!
彼其娘之。
尔母婢。
直娘贼!
曹真心中直骂娘!
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凌乱的队伍,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和悲凉。
他身为魏国的大将,何曾遭受过如此的惨败?
但现实却残酷地摆在他的面前,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该死的刘公嗣,狡诈如斯。
当初在知道汉军运粮队的时候,他便应该多想一些。
不然
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曹真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着,似乎在强忍着内心的怒火和悲痛。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和坚定,才能带领这支残军逃出重围。
呼~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情绪,然后转头看向前方。
突然!
密林深处,一条蜿蜒的小道依稀可见。
曹真心中一喜,暗道:“天无绝人之路!”
他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大声呼喊着:“快!跟着我走!”
他的声音在密林中回荡,给惊慌失措的骑兵们带来了一丝丝的希望和勇气。
旋即剩下的魏军骑兵,蜂拥而出。
渐渐的,远处汉军追击的声音,渐行渐远了。
他们一人三马,奔袭如此之久,都已经快不行了。
后面那些汉军,自是渐行渐远了。
暂时逃出生天,曹真脸上并没有任何喜色,只是说道:“算一下还有多少人,多少匹马?军械营的人,可还跟着?”
后勤保障,其他都可以没有,但是修兵器的匠人不能没了。
不然的话,一场大战下来,刀砍卷了,甲胄破损了,都没有一个能修缮的人,那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只会越来越低。
众人原地歇息,而统计的结果,很快便到曹真这里来了。
“启禀将军,军中还有一千五百三十一人,战马三千余匹,军械营的匠人,一人都没有。”
那些匠人原本是在大军最后方的,但是溃败之后,哪有什么后方?
他们又没有战马,全靠一双腿,能跑出来?
曹真心中沉重,脸色更是如同黑锅一般。
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收拢残卒,或许还可得三千骑,但不可能更多了。”
黑夜溃散之后,骑兵朝着四面溃散,渡河的还好说,没有渡河的,必定是会被汉军捕杀的。
曹真算了算自己剩下的兵员。
往最好的方面想,或许可以收拢五千骑兵。
但这五千骑兵,士气低落,粮草不足,后勤缺失,兵刃甲胄都不能修补,战斗力会越来越弱。
而经此一胜之后,汉军对他们的围剿力度将会越来越大。
他们的生存空间,会变得越来越小。
局势已经是不容乐观了。
现在他有两个选择。
回撤陇西。
或是进至左冯翊,和郑浑汇合。
该怎么选.
曹真陷入纠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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